“大哥在忙什么?”周缓问。
“你的梦中情人找大哥去了,两人神神秘秘关在屋里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顾云霜道,然后又不满地看她,“你吃快点儿,等着收碗呢,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晦气的地方。”
“那你帮我给大哥捎句话呗。”周缓吃了一嘴油道。
顾云霜不可思议地看她:“你是吃多了撑着脑子了吗?使唤我给你办事?”
“就捎句话,又累不着你。”周缓说,“让大哥去玉泽湖再看看,是湖里啊湖里。”
“想都别想,安心在这儿等死吧!”顾云霜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往食盒里一放,提上走人。
“喂,我还没吃完呢!”周缓在后面喊,可惜人家没有任何留恋。
哎,也不知道顾漾什么时候才会再来看她。
第二天早上,周缓依旧是被梦惊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卷入了一场杀人案,做的全是噩梦。
还来不及平复一下被心情,周缓便被眼前放大的脸吓得惊叫出声。
“啊~~”
“喊什么?”那人被她颇具穿透力的声音震地忍不住往后仰了仰身子,面色有些不悦地挖了挖耳朵。
周缓一骨碌爬起来往墙边缩了缩,这才把视线移到这个陌生人身上。
只看了一眼,周缓便揉了揉眼睛。
太闪了,闪得人有点儿睁不开眼,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把所有的家当都穿戴在身上了。
“你你、你是谁?”周缓问。
发着光的男人轻挑地勾了勾嘴角:“脑袋都要搬家了还能睡得着,你这稳重的性格,本王很是欣赏。”
自称本王?
周缓从信息库里搜寻了一下,这货很大可能是手握重兵的平南王燕行之。
只是这人的形象跟自己想象中差了二里地,挺让人意外的。
“周缓,拜见王爷。”周缓想了想,不管怎样,先行个礼挽回一下刚才的失态。
燕行之看着她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拜礼,有些好笑:“免礼吧!”
“谢王爷。”周缓起身与他面对面站着,然后谁也没再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点儿尴尬。
“你杀了太子妃?”这个王爷问话相当直白。
周缓忽然想起来太子妃当年可是平南王的意中人啊,听说自己杀了太子妃,所以来打击报复的吗?
“王爷,我是冤枉的啊!”不管怎样,先表明自己不是凶手。
“不是你杀的?”燕行之又问。
周缓一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
“那是谁杀的?”
“我、我也不知道。”知道的话,还会被关在这里吗?
“张大人,审吧!”闪着光的燕行之有点儿不耐烦了,喊了一声。
话音一落,大理寺卿张冲便走了出来。
审问的地方在一间刑房里,房间很大,四周都是各种刑拘,光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大理寺卿张冲亲自上阵,张冲这人外号“活阎王”,长了一张煞气十足的脸,飞扬跋扈的络腮胡,铜铃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再配上一个魁梧高大的身材,活脱脱一个阎王再世啊,一瞪眼便让周缓三魂飞了七魄。
更重要的是旁边还坐了一个监听的燕行之。
这个时候她无比想念顾漾。
“先问还是先上刑?”张冲还没说话,倒是平南王先开了口。
周缓吓得抖如筛糠,不带这样的,哪有还没审就上刑的啊?
“王爷,按流程,先问话。”张冲说。
燕行之看起来有点儿失望,兴致缺缺:“那你问吧!”
“周小姐,三月二十一日亥时你在哪儿?”张冲的声音像口钟,撞一下嗡半天的那种,震得周缓太阳穴直跳。
三月二十一日便是太子妃遇害的那天,不用说,周缓肯定是在御景苑。
“御景苑。”
“玉泽湖?”张冲又问。
“是。”周缓记得卷宗上写的,她是第一个发现太子妃掉进玉泽湖的人,也是她引来了巡夜的侍卫。
“那么晚了你去玉泽湖做什么?是因为约了太子妃见面吗?”张冲问。
“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环境太过阴森冰冷,还是那些刑拘太过唬人,抑或张大人的震慑力太强,周缓没有来的一阵心慌,“我、我没有约见太子妃。”
“那你怎么恰巧在那个时间去了玉泽湖,还正好遇上太子妃落水?太子妃落水跟你有关吧!”张冲说,这回不是问,而是肯定了。
“没有,我没有。”
张冲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步步紧逼:“你约见了太子妃,后将其推落下水,再贼喊捉贼引来侍卫,想要掩饰自己的罪行,是也不是?”
“不是。”周缓大喊一声,原来被审讯是这么可怕的事,她都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上刑吧!”燕行之适时在旁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是。”张冲道。
周缓这下是真的腿软了,这不是还没问出什么来吗,怎么就上刑了?是想屈打成招?
“从拶刑开始,王爷以为如何?”张冲问。
“行吧。”燕行之说。
周缓想破口大骂,你不该是问问我吗?问他做什么?又不是夹他手指。
“王爷,张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周缓这下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这是她来到这个鬼朝代,第一次这么深切地体会了什么叫做绝望。
不讲证据不讲道理,只讲绝对的权力。
看着旁边的人听令拿过拶子走到她身边,另一个强行抓着她的手把拶子套上。
周缓已经抖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有一瞬间她差点儿直接要认罪了,干净利落给她一刀,总比忍受这百般折磨的好。
“住手。”
正此时,有人打断了这场看似严酷的审讯。
不管说这话的是谁,周缓只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啊!
果不其然,顾漾走了进来:“臣顾漾见过王爷,擅闯审讯室,还请王爷和张大人恕罪。”
周缓喜极而泣,这哪里是大哥,这就是天使啊天使。
平南王抬了抬手,抓着周缓双手的人立刻将其放开了。
“顾小将军可不是这般莽撞的人,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是,臣找到杀死太子妃的真正凶手了。”顾漾说。
这下不光是周缓,就连燕行之和张冲都瞠大了眼睛。
“哦?是谁?”燕行之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胡姬。”顾漾道。
燕行之没忍住笑出了声:“我的好外甥,你是来给舅舅讲笑话听的吗?胡姬一年前就死了,你倒是告诉我她是如何将太子妃推下水的?”
周缓忽然听到这么个称呼反应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个大哥的亲妈是皇上的亲妹妹,也就是眼前这个平南王的亲姐姐。
这个舅舅好年轻。
“确实跟胡姬有关。”顾漾说,然后看了周缓一眼,“可否让她暂时先回牢房,剩下的我们单独谈。”
周缓被送回了牢房,其实她并不知道顾漾是否真的找到了真凶,但就是十分相信他。
从早上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了早上,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她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却意外的没有一丝困意。
直到外面的看守小哥叫她,她才回了神。
“周小姐,你这一天一夜水米都未打牙,别还没出去,身体就熬坏了呀!”看守小哥将昨晚一口未动的牢饭收走换上新的摆在牢门外面。
“他们还在审讯室吗?”周缓问,只是这一出声把自己吓了一跳,声音都劈叉了。
“没有,昨天中午他们就走了。”小哥说。
“走了?”
“走了。”
周缓只能期待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她起身想走到门边去拿饭,可能是坐的太久腿麻了,刚迈出一步便踉跄地栽倒在地,且爬了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虽然是见大哥,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听到这熟悉的话、熟悉的声音,周缓眼睛一下就红了,可算把你给等来了。
“见大哥,当行大礼。”她吸了吸鼻子说。
“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顾漾见她那狼狈的样子实在可怜,估计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怎么休息吧。
接着便是钥匙开锁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蹲下身扶住了她的肩膀。
周缓再也忍不住了,把脸埋在胳膊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顾漾似被她吓了一跳,又有些手足无措,听她哭了半天也没有要停的趋势,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别哭了,外面的小哥在偷偷笑你呢!”
这话果然有效,周缓一下收了声,抬起红肿的双眼认真地看着顾漾,十分诚恳道:“大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那也得你先从地上爬起来再说。”顾漾笑道。
“哦。”周缓惊觉自己失态,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周缓问了不下几十遍:“我真的没事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男人已经不想再重复这个问题了,只伸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
“嘶~疼疼疼啊!”周缓一蹦差点儿要把车顶掀翻。
“知道疼,你说是不是在做梦?”顾漾说。
周缓傻笑:“不是做梦,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