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沈悠悠才注意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十点半了。
而明天赵心怡还要从市区赶到这里来,这也太拼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沈悠悠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当她洗完脸,揉着朦胧睡眼走下楼的时候,剧组的人早就出发了。
拿着手机,和江繁聊了一下,原来剧组里的人都知道何珊珊现在安然无恙了,自然都去幸福村水潭继续拍戏了——那里还剩下最后两场戏。今天拍完,就可以回城市了。
然而,就在沈悠悠吃早餐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远处,那个老板正站在走廊里,看着自己。
之前她一直没有特别留心这个农家乐老板。然而,既然昨天晚上打了那个电话,她现在当然要有所警惕,并且观察起来。
农家乐老板,王友顺,胡子拉碴,头发很乱,如果不是衣服还算干净,根本就是一个邋遢的男人。老板看到她这样看着自己,于是沉着脸扭头离开。
沈悠悠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板会对自己的女儿的死亡无动于衷。很显然,当时警察肯定来过酒店询问过他们了,但是他们居然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这就很可疑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微信里,赵心怡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并且,何珊珊也在她的车上。
当沈悠悠在农家乐门口见到何珊珊的时候,发现她的恢复力居然惊人,已经可以行走如常。按理说,假死之后,半小时才能醒来的,而何珊珊持续了十几个小时,居然这么快就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了!
沈悠悠有点责怪和关心地说:“珊珊,你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但是,何珊珊却看着地面,根本连看都不看沈悠悠一眼。
赵心怡说:“今天早上她突然联系我,说要出院。大夫也看过了,说她已经完全恢复了,虽然还希望她观察几天,但是她执意回来,我也没有办法。你就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吧。不要打扰她。”
赵心怡今天穿的是便服,牛仔裤,白衬衫,扎了一个马尾,看上去十分精神。
何珊珊则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裙子;沈悠悠觉得奇怪,还没有发问,赵心怡就说:“我总不能让她穿睡衣,这是我的衣服。”
沈悠悠恍然大悟。
就在两人讲话的时候,何珊珊已经不声不响地走上了楼梯,身影消失在了二楼。
沈悠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先忙你的,对了,你觉得这是正常现象吗?”赵心怡有点担心的问。
沈悠悠无奈地说:“这个可能得问我姐了,她选修了心理学,我可没有。”
赵心怡好奇道:“你姐也是医生吗?”
“我一家人都是医生,医学世家,哈哈。先不说这个了,我上楼看看。”
赵心怡点点头,看着沈悠悠跑上楼,自己的目光则挪向了一边的老板。
此时此刻,老板的眼中赫然是深深的恐惧。只是,老板的视线,一直都在那个楼梯上——他也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何珊珊的身上。当他意识到自己被赵心怡盯住了,立刻准备离开。但是,农家乐老板还没有迈开步子,赵心怡突然迈步向前,按住了他的肩膀,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
……
三分钟之后。
赵心怡看着农家乐老板王友顺还有老板娘,录音笔放在了桌子上,提出了问题:“王莉莉是你们的女儿吧?”
老板和老板娘两人同样凝视着赵心怡,但是,脸色苍白,就好像坐在他们面前的赵心怡是鬼一样,充满了恐惧。
赵心怡心里咯噔一下。她审问过数百个嫌疑人,这数百个人里面,自然也有做贼心虚而恐慌的,恐惧的,崩溃的,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如同他们两人一眼,眼中有着这样的恐惧。
看到两人不说话,于是赵心怡只好试图让自己温和一点,说道:“放心吧,如果你们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情,我是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怎样,说说吧,为什么之前我问你们的时候,你们没有承认死者是你们的女儿王莉莉?”
老板的鬓角滑落一滴冷汗,但是仍然一言不发,而是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心怡有些失去了耐心,说:“如果你们拒绝配合,就算你们是死者的父母,我也要请你们进警局一趟了。”
就在这时,老板突然说道:“没问题,明天我们和你去警局。就明天早上。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赵心怡皱了皱眉。现在她还没有申请拘留证和逮捕证,想带他们回警局都很难。想不到这两个人居然还主动配合。但是他们两个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心怡被安排住在了二楼尽头的一间房间。
在民间,有很多关于在外留宿的讲究,比如,不住四层楼,不住带四的房间,不住在楼梯边的房间,不住在走廊尽头的房间,进入房间之前,要先敲门……诸如此类种种,都是讲究。但是赵心怡没有理会这些。
沈悠悠在晚饭的时候曾经来串门,但是赵心怡没有透露太多——很多条例限制了她能够回答的问题的范围。
……
沈悠悠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剧组的人都集体在不远处的何珊珊的门口探望,但是,何珊珊貌似没有开门,所以他们都悻悻而归。沈悠悠打开剧组微信群,让他们不要去打扰之后,所有人才慢慢安静下来,开始讨论工作的事情。
沈悠悠躺在床上,跟姐姐聊了几句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倒也不是睡觉,而是思考一些事情。
不知道怎么的,她总有点感觉,何珊珊从自己面前走过,上楼,回房,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她,看起来,并不像她自己。
的确,何珊珊是一个比较高冷的女孩,但是,那也是对个别人而言——比如对那个色狼制片人,她当然是冷峻如雪山。
但是,那天晚上睡前,她们两个人还谈笑晏晏,怎么可能这么快,她就性情大变?
总感觉哪里有问题,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她说不上来。
而且,她为什么要去那个水潭自杀呢?
沈悠悠半梦半醒着,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
突然,她不知道怎么了,醒了过来。醒来之后,沈悠悠却异常的清醒,一丁点睡意都没有了。
仿佛是鬼使神差,沈悠悠起床,打开了自己的门,慢慢地走到了何珊珊的门前。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何珊珊的房间里,传来了何珊珊的声音——她的声音好像被什么挡着,虽然充满了惊慌,但是声音并不大。
紧接着,她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脆响——应该是某个玻璃杯砸在地上的声音;一秒钟之后,一个撕心裂肺的求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救命啊!”
是何珊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