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涵也是诧异之极,但见段痕肩头受伤,便问道:“你没事吧?”
段痕道:“你的剑还杀不死我。”南宫涵的确杀不死他,但这一剑南宫涵运足了七分功力,被这一剑刺中,段痕那条膀子没被当场废了就是万幸。此刻血流不止,额上也渗出冷汗。
南宫涵越想越不对劲,“自己这一剑分明是朝代天这枪网之中刺来,只为破除其强势,但自己所行绝无偏差,如何会撞上段痕?”心念转动之间双目一撇,却自看到一旁立着的那名叫方儿小童,这正是当日将蚩尤从莫阳体内吸走的小童。蓦地想起,这小童却有一手自己万万不及的绝技,便是能将此时的一件事物与另一时间的同件事物交换。若果真是这小童在旁搞鬼,那便一定是他将此时的段痕与前一时间立于自己剑锋所及之处的段痕相互交换,这才让自己误伤段痕。
南宫涵想到此处当下调转剑锋指向那小童,道:“若想活命,就乖乖呆在一旁,别要耍什么花样。”
不想方儿却道:“你若有本事自可杀了我,但若见你二人联手围攻我家先生却不帮忙,岂非是我这做书童的失职。”
这时莫阳冲上前来,道:“南宫,你去帮段痕。他交给我来对付。”
南宫涵心道:“这小童纵然有些本事但莫阳却也有些修为,与这小童交手无论如何也不知落败。”便道:“好,你自己小心些。”
莫阳自腰间抽出短剑,道:“你若是乖乖的呆在这里,我便不难为你。”她毕竟是女子,见这小童天真烂漫,却也着实不忍心下手。
却不想方儿又道:“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若是敌你不过是我无能,说这么许多废话做什么?”
莫阳道:“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看剑!”
莫阳短剑刚要挥出,却听得旁边“啊”一声,侧目看去却是南宫身上添了一道剑上,这剑却正是段痕的剑。方儿虽与莫阳缠斗,无法用他调转时空的本事去干扰南宫他们,但这本事却是代天所授,代天自己焉有不明之理?
只是这人与对手刚一过招便双双受伤,最恼却还不是被对手所伤,而是被自己所刺。心下也不免懊恼,但却也因此知道对面着实是个劲敌,便是有火也强忍下来一时不敢发作。二人忽的心念一动,对视一眼便已心有灵犀,二人右手持剑左手紧握,两剑同时朝代天刺去!
此时代天身前枪阵已歇,二人这联手一剑眼看就要刺中代天心房!
但不知怎么,二人忽然觉得彼此已从自己身边消失,在同一瞬间只见对方身影正朝自己刺来,长剑所行方位也与自己一般无二,自己的剑正刺向对方心口,对方的剑也正瞄准自己的心口,这一剑若是刺中,二人还不得同时命丧当场!
好在二人俱已是剑术大家,早已到了收放自如之境界,长剑调转,不但放过对方也救下了自己。而正当二人转身收剑之际,却见一道银光闪过,那杆三棱亮银枪已刺中自己右肩之上。而二人此时正背对而立,却各自见到一个代天手持亮银枪朝自己走来,这代天难道会分身不成?
只见两个代天缓缓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恍惚间两道身影已和成一道,两杆亮银枪也已合成一杆,但二人却都觉得自己肩头疼的厉害,低头看去都觉得这杆长枪正插在自己身上。
代天呵呵一笑,道:“只道你二人如何厉害,原来也是如此不堪一击的小丑。”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却原来是莫阳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中短剑也已被那小童夺去,握在手中啪一声撅成了两段。
南宫涵不由暗暗吃惊:“想不到这区区一名书童居然也有这样的本事。”
南宫涵只是心想,但方儿却似能听到他的心声一般,道:“看来你对我胜了她颇不服气,不如这样,你我二人赌上一把,若是我输,你三人尽可离去,我保证我家先生不会为难你们,但若你们输了,便要在我先生这里做一年的随从,如何?”又走到代天身前,深施一礼,道:“方儿自作主张,还请先生应允。”
代天道:“你既然开口我便不答应也不行,今晚罚你抄写《天字决》,你可服气?”
方儿忙道:“服气,服气。”要知这《天字决》是代天亲手所书记载其全部修为精要的书,方儿有幸一睹实已不是惩罚而是奖赏,当然前提,是他不可以输。
方儿又问南宫涵:“你敢不敢赌?”
南宫涵道:“赌便赌。”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一是想问了替莫阳出一口气,而是他知道若是与代天为敌自己与段痕便绝无胜算,还不如赌这一场。
方儿道:“好,爽快,既然如此,我让你先出手。”
南宫当然知道这小童不会当真如此大方,但此刻虽是在赌却也是在拼命,而且这小童能在一招之间制服莫阳,也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听他如此说话还未回应便已欺身上前,剑锋挥就,眼看就要砍到方儿左肩。
但就在段痕与莫阳皆以为南宫已经一击得胜之际,这无量一剑却自方儿身体之中穿过,身后屋墙虽然被砍得坍塌大半,但方儿身上,却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方儿上前一步道:“想知道为什么吗?我能将其他事物与过去或者未来交换,自然也能让自己与过去未来交换。方才你那一剑刺中的不是现在的我,而是未来的我。但只要这时的我不受伤便能改变未来,使未来的伤口也不复存在。”
南宫涵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却也知道方儿那本事也着实棘手。
只听方儿又道:“你既然已经出手,那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
左掌抬起,直轰南宫胸膛!
绝地,是否垓下被围四面楚歌便是绝地?
尽头,是否失掉荆州败走麦城便是尽头?
死路,是否风波亭外金牌召回便是死路?
是,但便是三般事全在一人身上发生却也不及南宫涵此时此刻所面对危机之万一!
长剑绝未刺空,但这一剑贯穿方儿胸口之际方儿的动作却并未因此停下,那如风雷之势的一掌仍直朝南宫涵胸口轰来。
他这是在拼命?
是。
但他拼的却是南宫涵的命,南宫涵的生死犹未可知,但方儿却连半点伤都不会受。
南宫涵此刻才明白,自己答应与这小童打赌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自己的剑纵然无量,但是却始终伤不得那小童很好,而自己,却已是命悬一线!
“这是未来的他,你只要让未来的他也同样受伤,他便败了!”段痕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现,想起曾经与剑在冰族比武之事,那时的剑已经去过间念裂缝,通晓天下剑法并知如何化解。而段痕却是凭着未来的一招将其击败。
其实过去未来本就互为因果,今时今日所尝的果便是昨时昨日种下的因。而今时今日吃下的果,有可能是明日果报的因。
正当踌躇之际,却被段痕一语惊醒。南宫涵双手持剑,剑光暴涨。剑无量,便无尽头!
而方儿这一掌几乎已经贴到南宫涵胸前,但被段痕一喝却猛的收手,身体如被线牵着一般向后退去,但无论他怎么退,如果退得出这无量剑意。猛地,他似要发一股狠劲,身子向左一挪,便是不惜将自己拦腰斩断也要脱离南宫的剑。
但南宫如何会让他逃脱,他欲左剑行便左,他欲右南宫便右。如此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方儿却兀自吐出一口鲜血,人已倒地,气绝身亡。想是这一刻就是他的未来,而他的未来却也注定了他的死期。
南宫涵长剑入鞘,问代天:“现在我赢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别忘了你已答应了我们的赌约,你该不会食言吧。”
代天眼见自己的书童死去却也不见伤心怜悯,走到方儿身边又踢了几脚,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原本是一块不错的材料,就这么被你们给糟蹋了。”
段痕道:“我们没空听你唠叨,告辞。”三人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等等。”代天却在身后唤道:“你们以为我这留榭香居便是那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酒楼不成?”
南宫涵道:“难道你要反悔?”
代天道:“我可没说过要反悔,但我也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你们什么。我只是答应了你们与我这书童的打赌,但却没说过这赌约作数。”
“你!”段痕也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代天道:“段痕兄弟,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当日我已《天言七简》中的‘他心言’为你唤醒生机,现在你可能已经被那林子里的野兽给吃了也说不定,如何还有本事在我这里大放厥词。我不杀你,不杀你们,只是因为我觉得你们算得上是人才,还有些用处。若是肯为我所用,住我完成这代天大业,我也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段痕哼了一声,道:“同样的话,魔也对我们说过。”
代天却嗤之以鼻,道:“区区自在天魔,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
南宫涵道:“至少,他是一个言出必践的魔。”
代天道:“便是今日我放你们走,你们以为我就没本事抓你们回来吗?”
莫阳眼珠滴溜溜一转,道:“这样,我们再打一个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