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怜儿道:“很简单,只要你陪我睡一晚,我就告诉你。”说话她已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那一层比蝉翼更薄的衣服贴着她的皮肤滑了下去,露出她珍珠一般的皮肤。
段痕瞥都没有瞥她一眼,只是在看着第十四暗,似是在等他的答案。
第十四暗道:“你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但因为体质的关系,你力量中的一部分被压制着。其实不单单是你,每个人都一样,因为体质与天赋所限,都有一部分力量被压制了起来。但你,被压制的力量简直就是一座宝库,你拥有修罗之心,又得到了鬼子之力,原本这些足以帮你发挥出完整的修罗之力,修罗之力属于纯粹的战斗力量,无分阴阳,但盘古之力为正,天魔之力属邪,这两股力量相互压制,又影响了你原本的修罗之力。”
段痕抻了个懒腰,道:“你的废话说完了吗?”
第十四暗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想让你的力量发挥到极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你的力量不再相互压制,并且让他们在你体内达至平衡。”
段痕不耐烦的道:“说方法。”
第十四暗道:“只要在你的体内注入另一股力量,在那两股力量之间。”
段痕还有疑问,第十四暗与月怜儿已同时出手,两只手一前一后抵在段痕心口与背后,段痕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被两股完全相反,几乎处在两个极端的力量压迫,随时都会要粉碎一般。
一瞬间,段痕只感觉自己已置身地狱的极端,身体与灵魂都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不,不不!
不不不不!
这感觉根本不能用痛苦这两个字形容,因为痛苦这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段痕此时的感觉。若说痛不欲生已经是痛的极致,那么段痕此时的感觉,却应该是痛不欲死,因为这种感觉已经超越了生命的束缚,即便生命结束,这种痛也无法结束,死对他来说已不是一种解脱,不过是痛苦,用另一种方式延长。
原本段痕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此刻的敌人还是未来的敌人,所以他不能让自己有丝毫的时间松懈。但此刻,他却放松了自己的意识,因为他希望自己尽快昏过去,但他却讽刺的发现,自己居然怎么也无法放松,这感觉已与他的身体与他的心,与他的灵魂融在一起,他可以放松自己的意识,但除了意识之外他的一切都在紧紧绷着。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手中的剑,忘记了自己,却惟独还记着这种痛,痛不欲死的痛。
痛早已消失,段痕却依旧倒在床上,这已经是他倒在床上的第七天了。
七天来段痕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的人,最容易做到的一件事,就是去做那些亦幻亦真的梦。
梦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划着,自己的经脉、肌肉、甚至是骨骼都在被那细小的刀锋改造着。不过幸好,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自己身上添上了任何一道伤口,但当他刚想要动一动的时候,那种痛不欲死的感觉就又涌了上来。哪怕只是动一动手指,甚至只是眨一眨眼皮,都足以引发那种感觉。
所以,段痕此刻依旧躺在床上,依旧只能闭着眼睛,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只是,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却还能听得到,还能感觉的到。
此时,门被推开了,段痕听到有三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两个人的脚步声他能够听得出来,那是属于第十四暗与月怜儿的声音,还有一人他听不出来,但感觉却与这两个人十分相似,这人便是同与他二人同为第六天魔王的山无尘。
第十四暗走到段痕身旁,手掌在段痕身上一抹,段痕只感觉一股并不十分醇厚但却与自己的身体十分迎合的力量涌了进来,这感觉很舒服,很飘然,飘然到他几乎想睡过去,但最终却没有,因为他要警惕这三人。
山无尘也走到段痕身前,只是打量了他一眼,用一种无所谓的声音问道:“你觉得,他会有用吗?”
第十四暗道:“不知道,但总要做到有备无患。”
月怜儿看着段痕,媚笑着道:“这个小子,迟早是我的。”
第十四暗道:“但在我们的计划执行之前,你不可以碰他。”
月怜儿道:“放心,我有分寸。”
山无尘打了个哈欠,道:“我想知道,他有什么用?如果你要告诉我说,你看中了他的力量,你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第十四暗道:“而且他也是打开天魔重生的钥匙。”
山无尘瞥了眼段痕,冷笑道:“钥匙,那又如何?”
第十四暗道:“只有这把钥匙,可以再一次开启天魔的生命。如果我们直接除掉天魔,对于你我几人的力量也会有所损耗,但如果首先开启他的生命,他才会完美的成全我们。”
山无尘道:“但是你认为,这个小子肯帮我们吗?”
第十四暗道:“就算他不肯,他还是会。因为这一切早就在他们的命中注定,就如他此刻已经醒来可以清楚的听到我们说话,这也是他命中注定。他早晚都会知道这一切,但他却无法抗拒,这就是他的宿命。”
段痕的确已经醒了,只是一动都不能动,索性便在这里假睡,但却不想,自己的心计却被第十四暗看了个通透。
第十四暗又道:“虽然你现在还不能动,但两天之后你就可以复原。至于天魔,他被封印在五方之地。现在凭你的实力应该可以去找他报仇,只不过想要去往五方之地,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死,只有死者的灵魂可以穿越到那个地方而不受任何阻拦。
第二个办法,就是打开你的阿摩罗识。因为在五方之地中,你的一切感觉都会消失,若不能开启阿摩罗识,你便是能够去往五方之地,也是白去。”
月怜儿哂笑一声,道:“看起来你并不知道什么叫阿摩罗识吧,让我告诉你好了。所谓阿摩罗识又被称作第九识,即为众神的意识。现在的你,至多不过拥有六感而已,想打开阿摩罗识,还差得远。”
段痕的确不知道什么阿摩罗识,但此时他已意识到当自己的身体可以再次运动的时候,他将要面对一场更为可怕的修行,虽然可怕,但他却没有理由拒绝。
因为他要报仇。
原本这仇恨在他心中已经变得很淡,但这就如藏在某处的炸药,尽管被搁置了许久,但只要引线被点燃,这炸药所能产生的力量依旧不会有丝毫衰减。段痕心中那桶被称作仇恨的炸药已经被点燃,至于导火索究竟是什么,却只有第十四暗知道。
但可以肯定,第十四暗什么都没有对段痕说过,但在段痕心中,那愤恨已如苏醒的猛兽,正等待着择人而噬!
月圆,又是月圆。
虽说月亮每个月都会在这一天变得圆满,但如果能在这一天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在这月色下并肩而行,这是否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呢?
莫阳走在南宫涵身旁,虽然脸上并未显现,那一双眸子中却充满了喜悦,只是这喜悦下,有一丝淡淡的担忧。这好像已经是她最经常出现的眼神,她喜悦因为与南宫涵在一起,她担忧则是因为她知道,这相聚也不过片刻而已。
“怎么了?”南宫涵当然看得出莫阳的心事,每每见到她这样的眼神,自己便总觉得亏欠了她很多。
莫阳淡淡一笑,道:“没什么。”
南宫涵却道:“和我还需要说假话吗?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死,而且这次的事一完,我发誓从此封剑归隐,再不理会那些事情。”
莫阳又是一笑,道:“这样的承诺你不知道给了多少。我知道你迟早都会离开我,但只要此刻你还在我身边,就够了。”
南宫涵本该说些什么,但他还能说什么?心头一酸,一个七尺铁血丈夫却几乎要留下泪来。当一个人亏欠另一个人太多,多到一句对不起已经变得毫无意义的时候,那他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
莫阳拉起南宫哈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道:“你一直在我这里。”
南宫涵凝望着面前这人,他还能说些什么,他还需要说些什么?
下一秒,两个人已经相拥在了一起,月光透过他们身体只见的缝隙在地面映下一道细细的痕迹,如一条线。
这线,是他二人只见的距离,还是将他二人系在一起的红绳?
月色变得淡了,淡淡如一抹水晕,天空也逐渐暗了下去,直到那一抹水晕但成了烟,周围已经什么也瞧不见了。
南宫涵却还留在这里,他既然在这里,莫阳当然也在这里。
南宫涵想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的黑暗,他不想让莫阳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担忧,还有担忧。因为他知道,这世界即将面临一场足以让这天地甚至一切神一切魔都为之覆灭的灾难。但他,却居然成了这一切的关键,因为他曾是开启那个人生命的钥匙。
一把锁无论做得再怎么坚固牢靠,始终都会有一把钥匙可以打开它,而这把钥匙,可能只是一个铁丝而已。现在的南宫涵,就是这样一根铁丝。
也许说南宫涵是一半的钥匙会更为贴切一些,因为只靠他一个人却还不能打开这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