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消失了。”的确,当罪魔成为阴险的傀儡时,他已连基本的盗杀妄淫都已忘记,傀儡无心,他怎么可能还会有心?
第一剑翔也微微点头,道:“的确。”
含锋道:“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剑翔道:“两种可能,一是他自己将那感受收起;二则是他被旁人驯服,已失去了本心。若是第一种还好,但若是第二种可能,那么事情就难办了。”
“为什么?”含锋不解,因为他无论一个人多么强大,成为傀儡之后再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战斗时,他的实力怎么也都会打些折扣。
第一剑翔却道:“如果他的本心还在,那么他的欲望就无非是那四种,这至少还可以控制。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他的欲望就会因其操纵者的意愿而改变,那时他的欲望就无法控制,而罪魔一切罪恶的根源,却全都是来自于欲望。而且战斗早就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本能,即使完全失去意识,他的战力也不会有丝毫衰减。”
话很简单,却说得含锋心头一寒,他几乎已经想象得到有朝一日,自己和这怪物交起手来,死的会有多么难看。
第一剑翔站起身来,道:“看来我们得走一趟了。”
含锋道:“是去证实一下,他的意识究竟还属不属于自己?”
第一剑翔淡淡一笑,道:“原本我以为你在我面前会一直装出一副混沌懵懂的样子。”
含锋道:“至少我也会聪明一两次。”
血色冰原上早已人去茶凉,没有了丝毫生机的荒原更显得寂寥苍冷。第一剑翔与含锋很快的就找到了阴险与罪魔战斗过的地方,那里的痕迹依旧清晰,清晰到第一剑翔可以透过这痕迹看到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他能看到的,含锋同样可以看到,只是看得没有哪儿清晰,而这也仅仅是因为他对罪魔这个人物还不够了解。
“看来是第二种可能。”第一剑翔虽然不愿相信,但事实已摆在眼前。这就是现实最为残酷霸道的一点,你可以不知道也可以不去相信,但却偏偏不能去否认。
含锋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第一剑翔却道:“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去做,因为那件事不是我们办得了的。”
含锋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剑翔道:“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回去吧,顺便指点你几招剑法。”
含锋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就如他的问题一样,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或者他接下来能做些什么。当他们来到这里看到这一片战场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猜到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也几乎能够预见事情将会发展到哪一步。
也许他们还不知道免战牌即将被开启,但他们却知道一个能够操纵罪魔的人能够产生多么可怕的力量。他们知道,但他们无能为力。
竹,方竹。
这里居然有一片方竹林。
传说很早以前有一个书生爱上一个少女,却不知道这少女原来是当地员外的女儿。当这书生去员外家提亲的时候,员外却给了他一根竹竿,告诉他,只要他能将这竹竿捏成方形,他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原本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世上就是有那么多不可能的人能够做成那么多不可能的事。
他真的做到了,可是当他做到的时候,那少女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娘。世事无常,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会错过的,即便再快也追不回这流逝的过往。
后来这书生听人说这女子在婚后并不开心,最后郁郁而终。书生来到女子墓前,种下了这根方竹,他死在了女子墓前,但这方竹却活在了这里,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传说未必是真的,但这方竹却是真的存在。也许正是因为这一个凄美的传说,因为这对爱情忠贞无比的象征,他们选择在这里隐居。
短短几天的时间,南宫涵掌勺的手艺的确进步了不少,所以莫阳现在看上去已经有些微微发胖,她总是一边吃着盘里美食一变埋怨:“都怪你,我都胖了。”每次她说这话的时候南宫涵都会说:“只要你还没有胖到三百斤,我就能抱得动你。”
这时已是黄昏,这时,她又开始埋怨,笑着埋怨。
吃饱了,莫阳便倚在床头,看着南宫涵在井旁洗着碗,她很幸福的在笑。只是她好像看不出南宫涵背对着她的心事。
他始终没有忘记出离心与小和尚对他所说的事情,他也还记得这件事究竟有多么严重。只是他也记得自己答应了莫阳,要给她安静的生活。
就是现在这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都那么简单,简单的让人觉得那么幸福。这是莫阳想要的生活,渴望的生活,为了这样的生活莫阳已经盼了半生。为了这样的女子,南宫涵如何舍得辜负。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南宫涵又想起了这句诗,不禁摇头苦笑了一声。
莫阳一直注视着南宫涵的背影,她当然也看到了他这一个动作。
“你怎么了?”莫阳从身后环抱着南宫涵的腰,虽然这样洗起碗来不是很方便,但南宫涵却还是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是被莫阳这一问,他却有些不知所措,支吾着回答:“没事,没事啊。”
莫阳却道:“我看得出,自从来了这里之后你就一直藏着心事。能和我说说吗?”
南宫涵手里还拿着一个碗,但他的动作却停了下来:“我不想说,因为我知道我一旦说出来,你一定会让我离开你去做这件事。”
莫阳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她到底是希望南宫涵去还是不去?
南宫涵道:“因为我不想再离开你。”
莫阳道:“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吗?不会因为你救了我,而是因为你在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在我最肮脏的时候依旧肯对拔刀相助,而且在知道我欺骗你之后也不加丝毫埋怨,更帮我挽救了我的族人。”顿了一下,莫阳又说:“我喜欢的是那个肯为了别人两肋插刀的英雄南宫涵,不是现在这个只会煮饭刷碗的南宫涵。”
南宫涵淡淡笑了一声,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陪着你。”
莫阳却道:“等你做完这件事,再回来陪我吧。”语调不知为了,冷的近乎无情,但却又加了一句:“我等你。”柔情,如水。
他真的走了,当他的背影距离那道凝望着他的目光越来越远的时候,他却能感觉到那目光已变作一条无形的线将自己拴住,无论自己去到什么地方她都会如影随形。莫阳这次没有选择还南宫涵一起,而是选择了留在这里等待,因为她笃信,南宫涵一定可以回来。
刚刚离开这里,刚刚离开莫阳的视线,出离心却已与小和尚等在那里,就如莫阳相信南宫涵会回来一样,他们也相信南宫涵一定不会就此隐居。
三人见面之后话不多说便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却还是那片血色冰原。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冰是红色的吗?”出离心问却又自答:“因为这冰里藏着一个人的血。”
小和尚接道:“原本这里生存着一个人,但现在看来那个人已经走了。”
南宫涵却要比他们两个直截了当:“我不是来听你么讲故事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出离心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事情吗?”
南宫涵点头,道:“记得。”
出离心道:“那你还记得我的身份吗?”
南宫涵点头,却不说话。
出离心又道:“那你可知道佛有三心?”
南宫涵这此却连头都懒得点了。
出离心道:“但是有一个人,他却吸收了一颗佛心,若非如此,他也带不走这里这个人。”
小和尚道:“他们带走这个人的目的只有一个,用他来开启五方之地的大门,释放其中封印着的邪魔异兽,并将其招为己用。”
南宫涵道:“被封印在那里的东西又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被收服的。”
出离心道:“原本不可能,但如果有一个人拥有了他心通和天眼通的本领,再加上一把能够操控心智的剑,那么这一切就都有可能。”
南宫涵道:“需要我去阻止他们?”
小和尚道:“非也,而且现在的你也不具备这样的实力,我们是要你随我二人修行,等到他们已经完全可以操纵那些异兽邪魔之时再出手。”
“为什么?”南宫涵问。
出离心回答:“很简单,如果那些东西暴动起来,一百个你也不够看的,但如果他们完全丧失了心智,只懂得听命于一个人或者一件物事的时候,要对付他们岂非容易很多。”
南宫涵道“那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一定可以做到?万一他们失败了,你的计划不久全乱了。”
出离心道:“不会的。试想一个人如果可以战败世俗心,可以驾驭暗星杰,可以操纵罪魔成为其傀儡,那还有什么是这个人办不到的。而且,他还有一个不亚于他的帮手。”原本这些事情该让他变得忧心忡忡,但他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脸上居然带着难以隐藏的笑意,难道佛心就真的这么难以揣摩?
南宫涵对此却似不甚关心,他只关心自己需要做什么,多久可以做完,因为他他很着急,急着回到他来的地方,那片方竹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