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段痕打断他的话:“你说的老朋友,是不是行魔?”
暗黑天道:“嗯,没错。看来你的命,也是他救下来的。”他故意将这个“也”字说得重一些,有些戏谑。
段痕道:“没错,只是他明明是魔,却为何要出手帮我们,而且那个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看起来连身为六天四魔王的天魔也那样怕他。”
暗黑天道:“原本有些事你早该知道的,现在索性全都告诉你好了。整件事要从时间的最起点说起,那时只有混沌宇宙,没有天地神佛,但却有黑暗,而且在这黑暗之中还有生命在孕育。黑暗无限扩张,无限掠夺周围的领土,几乎要将宇宙吞没。而当时除了这黑暗之外,还有另一个存在,那就是方向,也就是东西南北中。黑暗无限的掠夺,终于触犯到了这五个方向的极限,五方便联合一起,将这黑暗永远的封印,这封印的锁,就是那块免战牌。
而就如天魔被封印时残存在法刀上的灵魂一样,黑暗被封印之后还有一部分留在外面,那一部分的黑暗无法完美的在一起存在,便四分五裂,因为不同的意念而成为了不同的魔。同时五方也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存在,用自身之力孕育出佛与光明。因为光明的存在是在黑暗之后,所以虽然光明对立于黑暗,可以驱散黑暗,但光明的存在却不及黑暗长远。
至于魔,他们是黑暗之中不同意志的表现体,他们自然也拥有不同的意志。行魔的意志在其中却是最为特别的,他的意志是念念迁变,即顺应。这种意志无善无恶,只是自然而然。”
段痕道:“所以行魔帮我们,只是顺应天命。”
暗黑天道:“可以这么说。”
段痕道:“那你还没说,那个人,他究竟是谁。”
暗黑天苦笑了一声,道:“这一切,却要从你身上说起了。”
段痕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暗黑天道:“没错,你。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段痕道:“我知道,修罗之子,南宫涵的轮回。”
暗黑天道:“不错,修罗之子。但你可知道,你究竟为何可以成为修罗之子?”
段痕沉思片刻,道:“世俗心给过我一张画轴,说那上面的人是我父亲,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伤我们的人。如果他是我父亲,而他又是魔的话,我应该也是魔,或者说是魔的一部分,对吗?”
暗黑天道:“对,也不对。你只是修罗之子,但修罗道本身,其实就是魔道的一支。只不过修罗善战,却无杀心,最终成为三善道之一,但魔道却连轮回之路都没有,所以《魔道圣典》之中所记载的第一句话,就是:一朝成魔,万劫不复。”
“《魔道圣典》。”段痕又问道:“这又是什么?”
暗黑天道:“魔道圣典是记载魔道之中一切法一切事,而那个重伤你我的人,就是撰写这不魔道圣典的人,也是魔道之中的第一人。”
段痕道:“魔道第一人,难道他是那最原始的黑暗?”段痕不知为何联想到了这一层,但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头一寒。他曾经见识过那件黑色斗篷与天魔解除封印之后力量的差距,如果他猜得果真没错的话,那么天魔最多也不过是他残留在法刀上的力量的百分之一,那么那最原始的魔,究竟该有多强大?
还好,暗黑天摇了摇头,道:“不是。如果真的是的话,现在的你我早已经不复存在,没有人又力量可以与最原始的黑暗相互抗拒,但好在,那最原始的黑暗也无心与谁抗拒。伤了你我的人,只不过是一部分的黑暗还有上古四只魔兽的结合体而已。”
暗黑天的话显然难懂,但段痕还没有问,暗黑天却已经开始解释:“那一部分黑暗与天魔、行魔、罪魔他们的根源一样,都是那一部分没有被封印的黑暗,但它却是那一部分黑暗的根源,当所有的意识都从那一部分黑暗中分离出来之后,留下的就是他。它本身并没有意志,但因为有了魔兽的心智,他才会变成那样。”
段痕道:“魔兽,是不是九幽、黑水、玄黄,还有业龙?”
暗黑天点头道:“没错。”
段痕道:“他们不是已经被消灭封印了吗?”
暗黑天道:“魔心不灭,他们如何会灭。但他们被封印却是真的,但是既然可以被封印,就可以解除封印。而你,就是这一切的关键所在。”
段痕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他还是想听暗黑天是怎么说的,所以他没有开口。
暗黑天深吸了口气,嘘嘘呼出,听他的呼吸,他的伤似乎已经不要紧了,段痕这才想起,他之前受的伤有多严重,但他却还是硬撑着和自己说了这许多,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虽然他根本不知道任性是怎么一回事。
段痕单掌抵在暗黑天掌心,又开始为他输送真力,约莫一顿饭时分,他才问道:“你没事吧。”
暗黑天淡笑道:“没事。”他原来也会笑。
段痕道:“事情我知道的差不多了,不用你再说什么了。”
暗黑天却道:“但接下来的事,你必须知道。”
“是什么事,很重要吗?”段痕问的有些不屑,因为他不想再让暗黑天过多虚耗,所以他只有摆出这一副脸孔。
暗黑天道:“嗯,很重要。”
段痕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表情,问道:“能有多重要?”
暗黑天道:“关乎到你、我,还有一切你关心的在意的人。”
段痕相信暗黑天的话,但却还是坚持:“我不想知道。”
暗黑天却比他更为坚持:“你必须知道!”竟霸王硬上弓一般的将段痕的手反握,另一只手剑指一骈,正点在段痕眉心处。他却是要靠意念将要表达的一切直接传给段痕,这虽然要比说来的痛快省事,但却极其费力,尤其耗费心力。
那一幕幕、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在段痕脑中走过,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说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他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原来是这般模样。
二十几年前,一个少女去湖中沐浴,原本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但不巧的是在那湖中却藏着一股黑暗的力量,也许就是那么巧合,这女子竟然被那黑暗的力量所感染而怀有身孕。未婚先孕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可耻的事,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被容忍,所以这女子被驱逐流放。
这女子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就是在那个地方产下的段痕,而她选择产下段痕却不是将他打掉的原因,居然是她要亲手掐死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她还可以在自己的家乡好好生活着,可以和自己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一起幸福的生活,但一切都因为这个孽种而成为泡影。
你叫她如何不恨这孩子?
但是,当这女子产下段痕之后,那一股原始的母爱却让她放弃了原本的打算,但她却始终还在恨着这个孩子,于是她就用发簪在段痕的手臂上刺下“段痕”两个字,这名字,原本是她与她的未婚夫商议给自己以后的孩子取的名字,只是现在看来这名字怕是用不到了,所以她把这个名字留给了段痕,又将段痕留在了山上。
就这样,段痕看到了自己的身世,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一团布局实体的黑暗,那一团即便是在不见阳光的深水之中也尤为显眼的黑暗。
段痕不禁苦笑了一声,道:“原来,我竟是这样的出身。”
暗黑天道:“其实这些,你早该知道的。”
段痕道:“其实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我已经是一个注定,要被自己的父亲毁掉的人。”
暗黑天却问道:“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你的父亲要毁掉你?”
段痕道:“难道因为我是人魔结合的杂种?”
杂种,段痕居然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
暗黑天道:“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能力与他对抗的人。因为你是他的儿子,所以你与他拥有相同的力量。”
段痕哼笑了一声,道:“算了吧,要我对付天魔的时候你们也曾说过一样的话。”
暗黑天道:“不错,我是说过。但你自己可曾想过没有,为什么你可以被魔赋异秉,而南宫涵却不行,为什么你能够在承受了无为所给你的三星之力后仍能保持本我,为什么你可以在进入五方之地吸收了那么多的黑暗力量之后仍能保持清醒。因为你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熟悉并且习惯这力量,早到从你还未出生开始。”
段痕道:“那又如何?”
暗黑天道:“所以,只有你才有可以和他对抗的力量。”
段痕却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这样。难道我出生就是为了要帮助你们所谓的正义去消灭去驱逐所谓的邪恶?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没错,我也一直想知道,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声音又有走来,如长了腿一般,知道该朝那个方向去。
那人走到段痕身边,拍了拍段痕的肩膀,道:“果然是我的好儿子。”
段痕却也不看那人一眼,冷冷道:“但你却想要杀了我。”
那人道:“不破不立,如果不杀了你,如何造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