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道:“那现在为什么你可以呢?”
南宫涵道:“两个字……超越。”
超越,这两个字又究竟藏着什么含义。
超越,要超越的究竟是谁?
南宫涵俯看段痕,道:“跃须弥,须弥不过是自己,要超越的也不过是自己。但是超越自己之后,你要超越的是什么?”
段痕摇头。
七煞抢话道:“其实人最终要超越的,就是‘超越’这两个字。”
段痕更不懂了。
南宫涵道:“此话怎讲?”
“你要考我?”七煞笑道:“不求第二之所以可以成为传奇,就是因为他懂得超越。”
段痕插话道:“超越,超越什么,超越‘超越’?”
南宫涵道:“没错。”
七煞道:“曾经的不求第二与你很像,那时的不求第二还不叫不求第二,而且那时的他还不是他化自在的二弟子,而是他化自在的大弟子。而他超越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师父。当时他的剑还不是星杰,而是一把无名却锋利的剑,他就是用这柄剑在那场决斗之中斩去了他师父的一条手臂。”
段痕曾经见到过见到过他化自在,那时的他四肢尽断,原来其中一条手臂居然被不求第二斩断的。
七煞续道:“但是那一场决战之后他却仍不满足,以为是他化自在有意让他,所以十二年之后他与他化自在第二次决战,这一次他一剑横削去他化自在两条腿。”
“什么!”段痕不由惊叫来:“他化自在的腿居然也是不求第二斩断的!”
七煞道:“你见过他化自在?”
段痕道:“嗯,见过,我们一起见过。”
我们,当然是他与南宫涵。
七煞道:“他化自在,是不是四肢尽断?”
段痕道:“是,难道这最后一条手臂也是……”
七煞摇头,道:“非也。又是十二年,不求第二又找他化自在决斗。”
段痕道:“那结果……”
七煞道:“七煞却用自己的剑斩下了自己最后的一条手臂。”
“为什么!”这答案甚至比是不求第二斩下他化自在的手臂更让他难以置信。
七煞道:“因为他化自在知道,只有让不求第二觉得无所超越,他才会得到真正的超越。因为他化自在看得出,不求第二将会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段痕道:“那后来呢?”
七煞道:“后来,后来不求第二成为了不求第二,他为自己取名不求,又冠以第二为姓,而且自降为他化自在的二弟子。自那之后,不求第二才成了不求第二,他的剑也才在那一天成了星杰,星杰剑之所以可以如人一般自行复原,因为这把剑中有人的心,人的灵气,这灵气的根源,就是不求第二的手臂,与他化自在自行斩去的同一边的手臂。”
原来,原来不求第二居然曾经是那样一个不肖子,他曾经那样张扬跋扈。更想不到那个被奉为传奇的不求第二,原来是一个独臂。
段痕感叹,站在弱水之上。
也许就在有意与无意之间,超越便由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当段痕站在弱水之上的第一感觉,就是原来这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原来要做到这一切其实很简单。
“真是废物,征服一个小小的弱水居然也废了这么多功夫。”破军不知何时也已站在弱水之上,无声无息,就连段痕也是在他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才有所察觉。
“你。”破军缓缓抬起一根手指,但段痕能够感觉到这手指并非指向自己,而是指向与他站在一起的南宫涵:“是什么人?”
南宫涵也似有所察觉,转过身,先施了一礼,道:“在下,南宫涵。”
破军道:“哦!原来你就是南宫涵,这个家伙的前世,据说你第二次获得生命,凭的全是一串记忆,却想不到你这一串记居然有比他更高的智慧,还有修为。”
“什么!”段痕虽然没有喊出声来,但心下也颇为震惊,前一刻七煞还对自己说什么自己的修为已经达至完美,却想不到破军居然会说南宫涵的修为更在自己之上,明明上次分手之时南宫涵比起自己还有所不及,难道真有士别三日,当要刮目相看的奇材?
南宫涵笑而不语,却看向一旁的段痕,虽然因为戴着一张青铜面具而看不到段痕的表情,但他却能感觉到方才破军说那话的一瞬间,段痕的呼吸乱了,虽然也只乱了一瞬间,但他却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也曾经有过同样的感觉,当看到段痕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时候,他的感受何尝与此时的段痕不是一样。
“在想什么?”南宫涵笑着问道。
段痕摇头,说道:“没有什么。”
南宫涵却好像有意要戳破段痕的心事:“如果你因为我强过你而不高兴,那么你只要比我更强不就好了。”
段痕哼了一声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破军却在一旁插话道:“小子,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赌你要在多久的时间里才能做到你所谓的超越,我赌一百年。”
“我赌,一个月。”有人在和破军赌,这个人却不是段痕,而是南宫涵。
他对于段痕的信任,甚至超越了对自己的信任,而且他也一直相信,段痕绝不会比自己差。一句让段痕也颇感诧异的话之后,南宫涵又补充道:“但我还要加注,就是一个月后的我,也会比现在的我更强。你要不要赌?”
破军道:“这赌我好像有些吃亏,漫说一个月,我信你就算是一天之后都要比现在更强,我既然明知是输,为什么还要找死和你赌呢?”
南宫涵道:“既然你认为不公平,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是公平呢?”
破军瞥了一眼段痕,道:“我们只拿他做赌注,一个月后不管你强到什么地步,只要一个月之后他能接下我一招,都算我输。但是如果到时他连一招都接不下,就只能证明他是一个废物,那时你就输了。”
南宫涵道:“我若是输,就输你一个承诺。”
破军却道:“我对你的承诺不感兴趣,我只对你的剑感兴趣。”
“我的剑?”南宫涵道:“堂堂破军,也会对兵器感兴趣吗?”
破军道:“不单单是你的,还有他的。如果一个月后你们输了,就把你们的兵器输给我,你看如何?”
南宫涵正想说话,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段痕却开口说道:“你们要拿我做赌,至少要问过我吧。一个月太短,七天,我只要七天,若是七天之后我接不了你一招,星杰双手奉上。”
破军哼了一声,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好,七天就七天。”
段痕道:“等等。”
破军道:“还有什么事?”
段痕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要训练我,不是吗?”
破军道:“既然你想找死,我哪有不成全你的道理。”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便不断有一个人被从弱水上摔下去,然后爬上来,再被摔下去,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屠善无间站在那间原本被免战牌挡住的大厅之中,目光所及,却正是那一方弱水所在之地,那里岂非也正是段痕所在之地。难道他真的还念及那么一点似非而是的亲情?
忽的一阵微风扬起,屠善无间身边却多出来两道身影,其中一道是属于行魔的,另一道则是属于那个脸上戴着半张面具的怪人的。
“事情都办好了吗?”屠善无间收起遥望的视线,转而投向这两人。
行魔先行回话:“现已查明,帝释天与韦驮天二人原来一直藏匿于东天之上。只是属下不明,究竟是什么事,非要他二人不可,即便在我十六纵列之中,比他们强上百倍的也大有人在。”
屠善无间道:“你是在质问我吗?”
行魔立刻跪倒在地,道:“属下不敢。”
屠善无间坐到正中的主座上,道:“起来吧。”
行魔立刻应道:“多谢主人。”这才如获大赦一般的站了起来。
屠善无间又道:“你那边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半面人回答道:“一切顺利,已经找到了代天的行踪,只是想不到堂堂代天居然肯委身于一个乡野村夫手下,做了人家挑水劈柴的奴才。”
屠善无间问道:“你认为代天是一个肯为别人挑水劈柴的角色吗?”
半面人道:“当然不是。”
屠善无间道:“所以他一定有更大的野心,对不对?”
半面人道:“对。”
屠善无间道:“那你觉得,他更大的野心是什么?”
半面人道:“取代你的位置。”
屠善无间道:“好,那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想要取代你的位置,他最先要做的是什么。”
半面人道:“找到您。”
屠善无间笑了一声,道:“如果要藏就藏得高明些,如果藏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现身一见,也许我还会把你当做一条汉子。”
果不其然,一道白色身影应声而至,这白影手中所持,则正是那杆用业龙之牙铸成的长枪。想不到业龙虽死,这杆枪却流了下来。
“代天?”屠善无间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人,道:“你就是代天?”
代天却道:“这不该是你这种人会问的问题。”
屠善无间道:“那像我这种人该问什么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