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宫宴如期而至,大小官员陆续入席,美酒佳肴歌舞升平,皇帝频频举杯与众大臣欢饮,众皇子公主也各自找机会与皇帝亲近,独大皇子端坐在席位上,既不亲近皇帝,又不与群臣交谈,只自顾自的喝酒,过不多时,曾武生便跑来伏在他耳边低声说:“殿下,暗卫在宫里发现了不少兵器,藏匿的很严实,数量挺多,约么着至少够两百多人使用!”
大皇子猝然一惊,抬头看向了三皇子也就是太子的位置,他果然不在席位上,扫视了一圈也没见他人影,只有皇后在与几位重臣之妇交谈,而皇帝正在看7岁的十皇子写的字帖。大皇子心里疑惑,疑心是要出大事了,他悄悄对曾武生说:“拿着令牌去。。。。。”说到一半却又住了口,想了一想说道:“什么也不用做,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以不变应万变,命令暗卫,倘若有事,以我摔杯为号,未见摔杯不得现身!”曾武生回了一声是,便趁着夜色悄悄隐身。
皇帝看起来似乎兴致很不错,不时有笑声传来,大皇子悄悄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他端起一杯酒,站起身走到皇帝跟前,皇帝便挥挥手让一旁的小皇子们都散开,大皇子举杯道:“孩儿敬父皇一杯,祝愿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罢一饮而尽,皇帝哈哈笑道:“说的好。”他看向小皇子们说道:“你们要多多向皇兄学习,做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好报效国家。”
皇后也远远的走过来笑着说道:“皇上即便高兴也该少喝几杯,当心醉。”皇上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笑道:“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大皇子望向他母妃的位置,果然见德妃脸色垮着,神情落寞,他非常明白他母妃的脾气,好胜心强却又倔强不肯低头,明明不甘心失去皇帝的宠爱却又不肯伏低做小,骄傲了一辈子也落寞了一辈子。他紧了紧拳头,道了声告退便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不待坐下,便有一个美丽却略显消瘦的女子走过来,她身后带着丫鬟,大皇子正在想事情猝不及防差点撞在一起,见女孩子似乎吓了一跳便伸手虚扶了一下,那女孩子急忙躬身拜见,说道:“惊扰了殿下,实在该死。”大皇子看了看她的行头,似乎是有品阶的重臣之女,点了点头说道:“无妨。”便走回座位,那女子咬了咬唇,跟了两步,羞涩说道:“听闻殿下不久就要去封地了,小女子敬您一杯。”小丫鬟跟上,手里托着盘子,放着酒,那小姐拿起一杯酒向大皇子敬了一下便一饮而尽。喝罢便狼狈的咳了起来。
大皇子尴尬不已,只好说道:“不必如此。”说罢便转向那小丫鬟说道:“你家小姐不善饮酒,快扶她去休息吧。”那小姐便明白了什么似的,神情落寞的告退,扶着小丫头的手走了。
大皇子叹了口气,刚待坐下,余光便看到太子妃走了过来,她怀有身孕,已经六个月大了,肚子高高隆起,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有些浮肿。大皇子便装作没看到,径自坐下继续拿起桌上的酒杯喝酒,那太子妃却走过来与他同一桌坐下,笑着说道:“大皇兄,好久不见。”
大皇子皱了皱眉,看了看她的肚子说道:“弟妹身体不便,怎么还到处走,该好生保养才是。”太子妃微微笑道:“多谢大皇兄关心,太子一直嘱咐我,不让乱走乱动,可他又要忙着国事,不能时时刻刻陪着我,总是闷得无聊。”她巧笑倩兮,仿佛还是当年跟在他后面叫哥哥的那个小女孩。大皇子内心冷漠,面上却不显,并未答声。
太子妃却不在意,又继续道:“刚刚那个女孩子想是大皇兄久离京城还不认识罢,那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今年十九岁了,尚未出阁。”大皇子捏紧了酒杯,19岁未出嫁的姑娘,还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果然太子妃接着说道:“我们以前感情那么好,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吃亏,那个姑娘跟她家下人私奔,后被她父亲捉了回来,打死了那下人,闹得满城风雨。”她拿手帕掩了唇轻笑出声,仿佛自己说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大皇子不禁心里发疼,他有些怀疑的看向太子妃,不敢相信自己曾经深爱着一个这样的女子。冷声说道:“多谢太子妃提醒,夜深路滑,你身子不方便,还是快快回去歇着吧。”太子妃却迟疑的说道:“大皇兄,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放不下?是我对不起你,你心里恨我也是应该的,可我也是被父亲逼的啊。”说罢竟真的流出了眼泪,拿帕子擦拭着,大皇子抬头看了看四周,并未见到有任何人注意他们,他搞不懂太子妃究竟要做什么,皱眉道:“过去的事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还请太子妃自重,往事不必再提。”太子妃却又哭哭啼啼的说道:“我偏不!难道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吗?为什么要这样!我心里还一直记着你从前对我的好!”说罢竟从怀里掏出一条红绳,伸手递给大皇子,大皇子看着那条红绳有一瞬间的恍惚,那是他从前从边疆带回来的东西,当地人称姻缘绳,他那个时候是真的想和眼前的女孩儿共度余生的......
回过神来又见太子妃端起一杯酒递了过来说道:“大皇兄,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给你赔罪了。”他心里叹了口气,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太子妃便露出笑容来又说了些什么话他心中烦闷没有注意听,那太子妃便饮了茶水告退了。
接下来又过来几个人与他敬酒,他都一一喝下,然而心里的落寞却并不是几杯酒便能消掉的,诺大的皇宫,到处歌舞升平,独他,坐在人群里却依旧如同孤身一人,他不禁想到了黛玉,她如今应该在江河里漂泊着,同样是孤身一人,同样是无枝可依。他突然有些许冲动,倘若他当时能放下一切同她一同去江南,也许现在就不是各自零落天涯毫不相干的两个孤独的人,而是同一条船上相依相偎互相理解陪伴的两个开心的人,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痴心妄想罢了,他又不是她心中所想的人。
夜空里,烟花一朵朵炸开,震耳欲聋中,他突然听到一丝异于炮竹炸开的声响,他猛然惊醒过来,来不及思考便往皇帝那里冲去,果然便见一支火箭射了过来,他大喊道:“有刺客!护驾!”那箭却已来不及拦,皇帝反应过来连连后退,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竟冲出来一个太监,挡在皇帝的面前,那箭正射在那太监的心口,顷刻间便让他没了生息。众人尚来不及喘息,紧接着便又有几十支箭又射了过来,全都冲着皇上去的。此刻皇上的御林军已经冲了过来挡在皇帝面前形成了一堵人墙,接着便听到弓箭射入皮肉的声音,惨叫声此起彼伏。
大皇子脱下自己的外袍甩的衣物翻飞,打落了几只箭,他运起轻功,几下翻飞到德妃面前,问道:“母妃,您没事吧。”德妃此刻正抱着头缩在案后,惊魂未定,回答道:“我没事,没事。”大皇子扶起她将她送到皇帝身边,同皇后和另外几位妃子皇子等一同躲在御林军的身后,他跪地喊道:“父皇,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儿臣掩护你们撤到大殿去吧!”皇帝往四周看了看,四面八方不断有乱箭飞来,一众大臣此刻都如蝼蚁般趴在桌案之下,却仍不断有惨叫声传来,自己脚下的御林军更是已经死了几波,尸体到处都是,然而在夜色的掩映下竟看不到叛军的影子,只得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自己多加小心。”
御林军听到他的话便配合着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将一干人等围在中间,大皇子翻身跳出安全区,抽了一名侍卫的佩刀便向前开路挡箭,他如此勇武,几名御林军受他鼓舞也跟着向前冲去,如此便不断有更多的御林军冲上去,安全区越阔越大,皇帝和众多的妃子及皇子皇女便在众多太监及御林军的掩护下往大殿褪去。
正当大皇子他们阻挡不及,早有太监拿了皇帝的调令去调动更多的大内侍卫前来护驾,大皇子明显感觉到箭阵已经疲累,稍稍安下心来,却又想到了先前曾武生前来禀报的那可供两百多人使用的兵器,不禁又打起十二分精神,便往大殿去照看,刚到大殿内便见几十个黑衣人同太监侍卫们缠斗在一起,几倍于黑衣人的侍卫们竟被压制的无还手之力,他来不及多想,飞身过去,与他们缠斗起来,几下劈死一个,来不及喘息又有另外一个。
慢慢的,大皇子感觉自己入眼皆是血色,侍卫们跟黑衣人们都仿佛杀红了眼,一波又一波的人往上冲,死了一批又来一批,突然黑衣人中钻出一个侏儒般的杀手,刀法凌厉,势不可挡,竟是吓退了御林军,把包围圈打开了缺口,大皇子飞身过去与他缠斗在一起,熟悉的招式,这自然便是刺杀忠顺王爷伤了大皇子手臂的人。大皇子与他大战了几十回合,两人竟是不相上下,门外厮杀的声音渐渐远了,想是侍卫击退了刺客,大皇子稍稍安心,专心致志对付起这个侏儒刺客,又战了几十回合,那侏儒似乎渐渐露出破绽,大皇子找准时机,招招致命,那侏儒只能堪堪抵挡,大皇子飞身而起举刀向那侏儒头顶砍去,本是必胜的一击,然而他突然心口发疼,两眼一黑竟是从空中径直摔了下来,翻滚在地上,那侏儒似乎也感到惊讶,迟疑了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举刀朝大皇子砍了过去,大皇子抬刀抵挡,才警觉自己竟是动弹不得了,想要呼救一张嘴竟是一口黑血呕出,眼看刀要落下来,必死无疑,哪知曾武生竟从暗地里飞出一脚将那侏儒踢开,那侏儒猝不及防,竟是被踢飞了一丈多远,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仿佛内伤不轻,他在地上翻了两滚,眼见大势已去,黑衣人几乎被绞杀殆尽,无奈之下,便三两下运功跳入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大皇子眼前发黑,心口绞痛,他恍恍惚惚的记起了太子妃递过来的那杯酒,他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在曾武生的呼喊中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