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把盆放到桌子上,任二小忙上前吃起了包子,吃完俩包子见二十一还没动窝,便说道:
“七爷你还等什么,吃饱了就算是死也赚个好肚囊。”
二十一笑了,起身走过来。当归小声说道:
“姐,你这一笑真好看,简直就像画上的仙子!”
二十一拍了当归肩头一下没说什么,心中生出美滋滋的感觉。她有意看看正在狼吞虎咽的余二小,觉得余二小那个吃相也挺耐看的。
任二小饭量不大,很快就吃饱而退到炕沿边坐下,二十一则细嚼慢咽,一副大家闺秀的派头。
二十一刚吃饱放下筷子,白芷带着一个拿铺盖卷的人进了门。白芷对收拾碗筷的当归说道,“你怎么让七爷干吃包子,也不整点儿汤水什么的”?当归说,“我这就去烧……”。白芷说,“等你烧好汤天都快亮了。我刚好沏一壶好茶……你下去吧”。当归走后,白芷冲门外喊道,“来人,把这个乡巴佬绑了,七爷好歇息了”。两个打手进屋用绳子绑任二小,二十一怒道:
“白芷你们搞什么鬼,放了他不就结了吗?”
白芷点头哈腰说道:“七爷,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你就别难为小的了。”
二十一还想说什么,见余二小冲她眨眼,她只好打住。
那俩人绑好余二小便退了出去,送茶水的进了门。白芷必恭必敬地给二十一斟上一杯茶,必恭必敬地说道:
“七爷,经小的苦苦相劝,大爷的气已消了大半,可现在放了你又实在没面子。你老人家喝杯茶败败火,在这里将就一宿,明天就万事大吉了。这茶是上等的好荼,你老人家喝了今晚肯定能做个好梦!”
二十一正好口渴,慢吞吞端起茶碗、慢吞吞送到嘴边、慢吞吞呷了一口。白芷压住心头的喜悦,声音几乎有点儿发颤地说道:
“七爷你慢用,小的告退。”
白芷出门而去,二十一又端起茶碗,余二小干咳一声,拼命冲二十一摇头……
白芷在外面了一阵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到那间屋的门前,见屋中漆黒一片,心头又是一喜。他耳贴门缝细听,听到炕上有那种动静,他的心差点儿蹦出来。他走到宽绰处吹声囗哨,便有若干人跑了过来。他喊了声“点灯”,立马有若干灯笼火把点亮。
白芷兴奋地打开房门,率先入内,茯苓、杜仲次之……即尔又有人打开窗户,室內的灯笼和屋外的火把,将这间临时的牢房,照得如白昼一般。
只见屋中空无一人,而炕的一床被子下,却明显的有人在里边活动。茯苓首先哈哈大笑,说道:
“七爷,你动不动就这个不要脸那个无耻,那你老人家现在在干什么呢,那无耻的滋味不错吧?”
“少跟她废话,先让弟兄们先开开眼!”
杜仲上前伸手抓住被角,刷地将被子甩到一边,屋中立刻鸦雀无声。原来被下面没有大家想看到的“西洋景”,只有那个乡巴佬缩成一团,在瑟瑟发抖。
白芷首先回过神,上前厉声说道:“任二小你、你这是干什么,七爷哪儿去了?”
余二小上牙打着下牙,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冷,冷,我,我风寒我……”
“七爷到底哪儿去?”俩烂爷异口同声问道。
“爷我在这儿!”
二十一说着从门后走岀走。
当白芷出门后,二十一端起茶碗又要喝,余二小摇头制止,并走过来小声说这茶喝不得。原来余二小只有双手被捆住。二十一就觉得心里发热,很快她的脸也热了,她意识到白芷在茶水中做了手脚,急忙打坐发功排毒。好在她喝下的茶水很少,不久身体就恢复正常。她与余二小密谋一番,便开始行动……
白芷觉得情况不妙,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二十一抬手搧了白芷一个大耳刮子,厉声道:
“你在茶里下药是何居心?”
“小,小的……”白芷无言以对。
“有话说不出口吧?”
二十一话到手到,又搧白芷一个大耳舏子。白芷嘴角出血,哭叽叽说道:
“是,是她俩……”
茯苓与杜仲当然知道白芷说的是谁,俩人急忙向门口溜去,二十一刷地上前堵住俩烂爷的退路,同时出手点了俩人的气潮穴。那俩人皆木桩般竖在原地,只有脖子上的东西能活动。
二十一拿起茶壶,要给茯苓灌茶,茯岺闭紧嘴而让二十一无法得逞。
炕上的仼二小哭叽叽说:“七爷你千万别捏仙姑的鼻子啊。”
二十一伸出一只手捏茯苓的鼻子,茯苓无法呼吸只好张开嘴,二十一乘机将茶壶嘴插到茯苓嘴中……二十一如法炮制,又灌了杜仲一通茶水。
俩烂爷进肚的茶水过多,不久脸就红得如猪血一般,还紧鼻夹眼摇头晃脑一副不能自制的模样。
被搧蒙了的白芷才回过神来,觉得情况不妙,可他又不敢扔下俩烂爷不管。就在他不知何去何从之时,被二十一解开穴道的茯苓,发疯般扑上来。那茯苓紧紧抱住白芷,又啃又咬而丑态百出。杜仲当然也没闲着,抓住一个白芷的亲信,也如茯苓那样不知羞耻地折腾。
二十一实在有些目不忍睹,目光四下扫视,最终看到早晨在她房间搜出腰带的那个“执法者”。二十一过去将那人拉到宽敞处,厉声问道:
“早晨你从哪儿拿到任师傅的那条腰带?”
“我,我……”那人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说是不是?那爷就让你也喝口茶水!”……
那人吓坏了,忙说道:“我说我说,是茯苓给我的。”
二十一干咳一下,大声说道:“在场的教友们,你们都知道是谁让你们来,也知道来这里看什么,可你们看到是另一番景象,是俩烂爷无耻丑态,因为我给她们喝了她们和白芷送给我的茶水。早晨她们偷了任师傅的腰带,栽脏陷害我不成,又使出了极其下流的手段,想让我喝了那茶水而不能自制,从而做出不道德的事而受制于他们。
教友们,大敌当前,还没怎么着咱们先窩乱……”
“住口……”
说话是观主牛黄,他与几个头头来到现场。牛黄还要说什么,俩烂爷疯狂地扑上来抱住牛黄,疯狂地折腾起来。
仼二小走到二十一身旁,耳言一番,二十一大声说道:
“教友们,咱们撤,再看下去大家都得吐!”
二十一抬腿而去,多数人也随之四下散去。任二小走到黒暗处,“嗷”了一声。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也随噢噢起来。
那天王聋子一个人把剩下的活撵完,一夜过后,他与仼二小找白芷结账。白芷付账,却扣了任二小一天工。任二小说昨天不是我没干活,而是你们把我关了起来……白芷说他只付干活的钱,别的什么他管不着。
二十一走过来,令白芷给任二小补上那个工,又让白芷再付两人一天工钱,说鸽子房有很多地方需要修修补补。见白芷滞滞扭扭,二十一厉声道,“信鸽如果因此而出事,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白芷立马没了脾气。
二十一带着仼二小与王聋子进了鸽子房中她的办公室,说,“你俩在这里好好歇歇,什么也不用干。”
“我们多少得干点儿,不然的话,白总管还得难为我们。”
王聋子说完这话出门干活去了。二十一叹口气与仼二小唠了起来。
“昨天晚上,俩烂货和牛黄让咱们整得够呛,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采取报复行动。”
“七爷,你怕……”
“怎么说呢,我到底是只小胳膊,能拧过牛黄的粗大腿吗?”
“牛黄如此胡作非为,你们的上边就没人管他吗?”
“这个破风云观你也看到了,我想整个梅花会也应该和风云观差不多。什么事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有的还含含糊糊不清不浑,而严肃的《会规教法》就是一纸空文。因此指望上边收拾牛黄几乎是不可能的!”
“上边不行还有下边。你说观里的弟兄对牛黄等的劣行都敢怒而不敢言,那他们的怒气还憋在肚子里,只要你让他们的怒气撒出来,他们就会和你站到一起而大家抱成团,到那时别说一个牛黄,就是仨牛黄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我怎做才能让他们把怒气撒出来呢?”
“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呗。你耐心的跟他说牛黄所作所为的危害,指出大家不抱成团制止牛黄等的劣行,等待大家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另外这事你得先从最恨牛黄那伙人的人下手,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你说服。见他归顺了你,其他人就会陆续站到你这边。”
二十一陷入沉思……
一夜过后,余二小与王聋子离开风云观上了回返的路。走出风云观的大门口,俩人顺路向南走出二里多地,路在那里拐弯而向西,路北是一条与路平行的宽树朩带,树木繁茂而密实。
西行不久,余二小看见一棵大杨树的树干倚着一个槐树的树枝,他知道英子带人来接应他了。
又走了一阵子,前面出现几个人,为首的就风云观的二总管白芷。白芷虽然是二总管,却一直行使大总管的权利,原因是他善于溜须拍马而成为观主牛黄的心腹,从而他架空大总管,使之成为一个牌位。
任二小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这不是白总管吗,咱们的账已清,你老人家来这里干嘛,该不会要‘十八里相送’吧?”
白芷没好气说道:“臭乡巴佬少废话,快把你蒙的银钱交出来,否则别怪爷对你不客气!”
任二小仍然带笑说道:“老白你脑袋有病是吧,我老人家蒙你们什么了?”
“前天你与二十一那骚货黏乎了一天,昨天又亲热了半头晌,你他娘的搞女人还得爷出钱吗?”
任二小没在与白芷争论,要求白芷放王聋子走,白芷应允。王聋子走后。仼二小慢条斯理说道:
“老白,前天我没干活,因为我被你们关了禁闭,你们那么做不是付不付工钱那么简单,你们那么做叫非法拘禁,是犯王法的,本大爷沒追究你们反而倒打一耙,你以为本大爷怕你吗?我吿诉你,你在风云观算是总管,在这里你自已说说你能算个什么东西?”
白芷火了,怒道:“臭乡巴佬你好大个口气,走到天边也轮不到你称爷。今天爷不仅要算工账,还要算前天晚你胡说八道的账。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乡巴佬,你也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
“老白。”任二小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事你比谁都清楚,你给你们七爷送去加春药的茶,人家抿一口便知那茶有问题。当时就怒不可遏,表示等两烂爷来了,她就点穴道、捏鼻子灌俩烂爷茶水。我怕你们內部伤和气,便制止七爷,那怎么就成了胡说八道呢?”
“你,你反正不是个好东西!”白芷瞪眼说道。
任二小又笑了,说道:“老白你这么说,好像你是个正人君子。那我问你,你不比你们七爷的爹小几岁,你却在打她主意,这是正人君子干的事吗?不仅如此,遭到人家拒绝后,你便怀恨在心,与俩烂爷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结果弄巧成拙把事情搞砸。你惹不起七爷,便挑软柿子捏,抓我这个小工出气,这也是正人君子之所为吗?”
“臭乡巴佬你还反天了,动不动还什么七爷八爷,七爷算老几,七爷顶个XX!”
仼二小当然清楚,白芷及那几个假道士是拦不住他的,但他没急着脫身。他估计牛黄也不会放个他,而牛黄一旦出现,二十一也有出现的可能,那他就有可能看到桃花会内部自相残杀的大戏了。从心而论,他不太愿意看到那个残酷的场面,但他不能不为二十一的安危担忧,他认为二十一起码算是个难得的人才!因此他不再与白芷争论,而对那几个假道士白话起来。
“我说你们几位哥们,大冷天你们跟着这个白痴干什么?这几天发生的事,你们不是不清楚,谁是谁非谁黒谁白,你们心中肯定有数。风云观不是哪个人的,是你们大家的,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损失自然是大家的。总管也好,观主也好,他们办人事干正事,是总管是观主,他们胡作非为、违法乱纪,欺上瞒下,他们就是狗屁!哥们们不能听之任之,要抱成团跟他们斗!老话说邪不压正,你们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