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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行事风格

林寻舟就这样来到了应天,时临正午,赶完早集的商贩们正在出城,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林寻舟索性断了早些入城的念头,跟着人潮慢慢朝前挪动,一边打量着四周。

背负玩具的顽童、肩挑手提的小贩、远处还有几架华贵的马车,形形色色的人穿行在这座东南最大的城市口。

慵散的门卒随意地检视着路人的行李,城门上披坚执锐的甲士三三两两地在一起聊天,军官们在仔细地擦拭着宝剑。

倭寇的动乱并没有让这座六朝古城过于担心,这里是南直隶的中心,统率整个东南,城坚兵勇,人们不相信倭寇会来找死,所以依旧安心过着自己的生活。

“南京真是富贵之地啊。”林寻舟感叹道。

一名巡逻的门卒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得暗中冷笑,“哪里来的乡下土夫,应天府都不认得,叫什么南京。”他转过头去,想看看说话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林寻舟却已经淹没在人潮之中,门卒只来得及一瞥他的侧脸。

“咦?这个人……有点像画像上的一个人。”

他垫起脚努力寻找着林寻舟,却只能看见人头攒动。

“大概是看错了吧。”

凭着记忆,林寻舟找到了杨府旧宅,敲门,无人应,却分明有劲风之声。

一会儿,门被拉开,李让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我能劝动你。”

林寻舟没有理他,唰地一声连剑带鞘抽出,猛地打向门侧。

顾少言应声而落,连退两步,显得十分窘迫,“这是为了防止刺客上门。”

林寻舟看都没看他,自顾自地往里走,瞥着李让,“你没说他在这里。”

“我说了啊,在前一封信里。”

“没说他也住在这里。”

“呃……这确实是没说。”李让看了一眼顾少言,后者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他就一个人跟着林寻舟进了大堂。

杨廉的灵位就摆在大堂之中,林寻舟解下剑和包裹放在一旁,跪在灵前,取了香来,恭敬地拜了三拜。

李让也跟着拜了三拜。

拜完,林寻舟却不急着起身,轻声问道:“杀害杨大人的凶手找到了吗?”

“衙门说畏罪自杀了。”

“那你觉得呢?”

“有古怪。”

“然后呢?”

“查了,中了埋伏,好在没事。”

“所以你们就缩在这里,有人敲门就如风声鹤唳一般?”

李让哭笑不得,“我们没有,只是线索已经断了啊。”

“去绑了查案的主官,打一顿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

“我认真的,面巾一蒙谁知道你是谁啊?”

“我觉得可行。”顾少言站在门外说道,“我们可能没时间了,从我看到的文书来看应天府已经在准备与倭寇的决战了,届时大战一起情况只会更加混乱,应天府认为整个东南都会被卷入,所以已经在清理文书档案了,我身为京官也不能在应天久留,要尽早处理此事。”

林寻舟轻笑一声。

“那你知道负责这件事的主官是谁吗?”李让问顾少言。

“知道,我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会不会又有埋伏?”

顾少言沉吟了一会,摇头道:“应该不会,我们要找的不是马宁那样的无名小官,死掉了也没人在乎的,我只担心他不肯开口。”

“李让官职太小,我又不能暴露锦衣卫的身份,刑讯逼供恐怕会惊动守卫,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有足够威慑力的人一起。”

“那说的可不就是我吗?”林寻舟淡淡地说道,他转向李让,“那我们今晚动手,明天一早我就去见胡宗宪,然后赴军。”

“好!”李让攥紧了拳头,对着杨廉的灵位拜了再拜。

应天知府孙明诚,是正德十一年的进士,被分配到南直隶任职,因为直言上官徇私枉法,使得上官被贬,但上官临走前托南直隶的几位主官好好地关照他,主官们也尽职尽责,一年一调任,几乎让他做遍了应天的所有小官。

同僚讥之,妻女嫌之。

很快他就成了孤家寡人。

期间他也曾散尽家财,求得重礼,以求主官放过,但均石沉大海,不见回响。

直到钱芳调任南直隶镇守太监。

他拼命地挤到钱芳脚下,说愿意做牛做马来换取功名利禄。

钱芳笑着答应了,以他为剑,挑尽了南直隶所有的异己。钱芳的地位越来越稳,孙明诚的仕途也平步青云。

时人皆谓他不过是钱芳脚下之狗,用完即弃,必然不得好死。

孙明诚却毫不在意,他清楚地记得,这群人就是当年笑话自己的那些,如今他飞黄腾达,如果听不到他们的羡嫉酸言,那会很无趣的。

只可惜妻子带着女儿走了,他真的很爱她们,奈何她们却不爱他,那就别怪他终日沉溺在莺歌燕舞之中了。

今年是他升任应天知府的第三年,数年前他瘦得几乎皮包骨,现在只有宽大的深衣才能遮住浑圆的肚腹。

孙府的院墙外,林寻舟和顾少言飞身上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李让踩着墙面,猛跳一把,二人一起将他拉了上来。

三人都没有来过孙府,所以走得十分谨慎,远处灯火辉煌,传来阵阵嬉闹声,不时有丫鬟仆人从他们藏身的草丛路过。

看起来今日孙府有宴。

“我们去卧房等着。”三人悄悄向僻静的后院摸去。

酉时,外院的喧闹逐渐消停下去,不多时,房门被人砰的一下撞开,大醉的孙明诚摇晃着跌进来,摸黑悉悉嗦嗦地脱着衣服。

烛台却被人点亮了,随之而起的是关门声。

孙明诚吓得一震,回过头来,屋内多了三个人。

一人剑眉星目,靠在墙边轻轻推上门栓,这个人他不认识。

中间站着的人紧紧地盯着他,面色不善,这个人他也没见过。

右边一人弯腿坐在椅上,毫不客气地啃着桌上的糕点,唯独这个人他认识,每月他都需要在官府的通缉令上盖上大印,然后送到城门处张贴,上面的画像月月都有不同,唯有一个人已经在上面呆了三年。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位煞星,双腿一软,孙明诚直接跪了下去,吓得语无伦次,“青连大侠……哦不青连先生饶命!”

“我还没说要来做什么,你就求饶?”林寻舟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啊……啊。”孙明诚冷汗直流,拼命盘算着自己怎么惹了这位,自己不过就是贪污公款什么的啊,怎么也惹不到这位吧?豆大的汗珠混着酒气滴落在地上。

“我们是来问杨大人的案子的。”李让冷冷道。

“噢噢!原来是为杨大人而来。”孙明诚挤出一个笑容,“几位神出鬼没,吓死小官了,杨大人的案子小官一定关照,噢!杨大人前几日还请我喝酒说这事呢!”

“可是,这位杨大人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啊。”门边一人平淡地说道。

孙明诚脑袋里轰地一声,他突然明白了这些人说的是哪件案子。

这是一宗假案,在她办过的无数假案中都算是比较假的,如果不是有人指使连他也不敢结这样的案子,但他不能拒绝。

那群只知道放屁的同僚有句话说对了,他的确是狗,是钱芳的狗,狗是不能拒绝主人的命令的。

如今有人找上门来要他透露主人的消息,他也不敢说。

所以他抖得更厉害了。

孙明诚的一举一动都被林寻舟看在眼里,“看样子你是知道的,如果不说的话我会杀了你,看你那肥头大耳的样子也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吧,杀了不亏。”

孙明诚当然相信这话,他也是一边听着那位和这位的威名或者凶名一边踏上黑路的。

那钱芳呢?自己说出去了,他会放过自己吗?应该会吧,死的好像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老人,或者不会,但那也是后面的事了,就算要死也总好过现在就死,或许等这些人走后自己还有时间跑路呢?

几番挣扎之后,孙明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了颤抖的身躯,“几位请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李让诧异地看了一眼林寻舟,心说居然真的把堂堂知府给唬住了。

顾少言捅了他一下,“问呐!”

“噢!”李让回过神来,望着孙明诚,“你知道我们说的是杨廉大人遇刺案吧?”

“下官知道。”

“卷宗上说凶手畏罪自杀,他是谁,尸体在哪里?”

“假的,根本没有这个凶手。”孙明诚擦了一把汗,心说钱公公对不起了。

李让和顾少言对望了一眼,接着问道,“那杨大人是怎么死的?”

“是……钱公公找了江湖杀手杀的。”

“南直隶镇守太监?”顾少言十分诧异,没想到居然会牵涉到如此高位。

孙明诚点点头,面色因为恐惧而显得惨白。

“为什么杀杨大人?”

“这个……小官实在不知啊,人是钱公公杀的,小官只是事后做了假案而已啊。”

“那马宁也是你杀的了?”

“马宁是谁?”孙明诚茫然道,神情不似有假。

“钱芳怎么跟你说的?”

“钱公公说……八月廿七晌午之后,让我派人去杨府封门,不让百姓围观,收拾尸体后直接结案,文书都是已经写好的。”

“八月廿七?!你们和我说杨大人是廿八遇害的!”李让诧异道,“廿七就是我离开应天去扬州的那天,我上午走了你们后脚就对杨大人下手了吗!”

李让怒发冲冠,跳上去死死地掐着孙明诚的脖子,用尽了全身力气,要把所有的悲愤都发泄在他身上。

“救……咳”孙明诚被掐得两眼翻白,双手无意识地挥舞着,“救命……”

林寻舟轻轻按住李让,这才看清他的双眼血红,显然是悲愤攻心。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李让哽咽道,“钱芳上午突然让我去扬州,就是要掩人耳目,好对大人下手,我怎么……那么蠢!”他无力地瘫做在地上,仿佛失去了一切生气。

顾少言瞥了一眼大口喘气的孙明诚,“还有一个问题,八月廿六,你去过紫金楼吗?”

孙明诚猛地一抖,不可思议地瞪顾少言,“你们怎么知道?”

顾少言没有理他,继续问道:“去做什么?”

孙明诚有些犹豫,支支吾吾,林寻舟冲他笑了一下,他立马哭丧着脸,“我说我说!是……去见倭寇了。”

“倭寇!”

“不能怪我,是钱公公逼我去的。”孙明诚小声说道,“我也知道不能去啊。”

“见倭寇做什么?”

“卖……一批火铳给他。”

林寻舟猛地一拍桌子,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通敌卖国!”

孙明诚吓得直接缩到了床角,不住地磕着头,“饶命!饶命!”

林寻舟站起来,缓缓拔剑出鞘,剑身和剑鞘摩擦的铧铧声仿佛是磨在人骨之上。

“等一下,还有几句话要问。”顾少言站到孙明诚面前,把他扶起来,“那位杨大人,和你很熟吗?”

“不熟啊!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可是杨大人知道八月廿六你要在紫金楼会面倭寇,然后第二天,他就死了。”

“他知道?怎么可能呢?”孙明诚眉头紧锁,忽然道:“杨廉是因为知道了钱公公的秘密才会被灭口的,可他怎么会知道呢?”

李让冲上去一脚踢在孙明诚的心口,“老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吗!”

顾少言把李让拉到身后,“那么事情就是这样,杨大人通过某种渠道察觉了孙明诚要资助火器给倭寇,但他没来得及把消息告诉别人就被幕后主使钱芳给灭口了,李让作为另一个住在杨府的人被提前调走,就是为了防止出现纰漏。”

“老大人……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李让喃喃道,“我也可以帮他啊。”

“杨大人曾身居高位如今都门前冷落,你就更是人微言轻了,告诉你不过是多一个人陪葬。”顾少言说道。

李让沉默了,然后轻轻点头,“是啊,老大人收留我只不过是看我可怜罢了,从没想过我能帮他什么,毕竟我只是个为了二两银子可以被人打死的庸人。”

林寻舟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又转向孙明诚,“那么你没有要说的了吧?”

“饶命啊!大侠饶命啊!”孙明诚惊恐地喊道。

“我们也可以不杀他。”顾少言突然出声,“我们还需要抓住钱芳,他才是罪魁祸首。”

“是是!小官一定全力相助。”

“收人当狗有什么意思?”

“是没意思,但是很有用。”

林寻舟瞥向李让,后者轻轻点头。

收剑入鞘。

“南直隶是东南的中心,应天是南直隶的中心,结果应天知府通倭,真不知道这仗还能不能打下去。”回来的路上,顾少言感叹道。

林寻舟望向李让,“你见了胡宗宪,他有没有提一个叫戚继光的人?”

“好像提到了,但我没在意。”

“府衙的文书里有他,说是在台州练兵备战。”顾少言说道。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赢定了。”

“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你这么肯定?”

“书上说的。”

李让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下一秒,他就撞到了顾少言的背上。

砰。

“怎么不走了?”李让捂着鼻子问道。

顾少言突然在前方站定,同时林寻舟转向了后方。

这是一条偏僻的小巷,两旁的民房虽然破财但墙体很好,一般人要攀上去并不容易,墙上也没有开窗,正适合伏击。

林寻舟三人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正面两人,后面一人,将他们堵在了巷中。

月光倾下,可见为首的男子脸上有一道伤疤,他开口,声音却很轻,“有人出钱买你们的命。”

“是那位钱公公的安排?”林寻舟笑着问道。

男子不语。

“你们杀了孙明诚?”顾少言忽然闻到了一丝血味。

“有人也要他死。”

“那怎么不趁刚刚动手?省的麻烦。”

“我们拷问了他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消息?”

“值钱?”顾少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是的,人们都把我们当做杀手,但我们其实是商人。”

“你们卖什么?”

“我们什么都卖,但卖到最后只能卖命,我们也不想总是卖命,所以也搜集一些消息。”

“那你们有什么消息可以卖给我们的吗?”

“一百两。”即便对方是自己要杀的目标,男子也好不介意,仿佛能不能杀死对方,自己会不会死,他都不是很在意。

顾少言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对折两道,以暗劲推向男子,毫不吝啬,林寻舟和李让都微微侧目。

男子右手微动,手指准确地夹中银票,打开看了一眼,收入怀中,“如果你们能活下来,要去找他报仇,要小心他身边有一个高手。”

“怎样的高手?”

“一百两。”

顾少言再抽了一张过去,李让不禁咋舌。

“我只能说,他不是江湖中人。”

“噢,那就宫里的了。”顾少言并不意外,南直隶镇守太监如此重要的位置,身边有宫内的侍卫保护,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那为什么不是那位高手来杀我们?”顾少言再甩了一百两过去。

“他仇家太多,不敢让那高手离身,况且也不方便,借用我们,手上会干净些。”

顾少言点点头,回望二人,“没有要问的了吧?”二人摇头。

“这就没了吗?”男子倒显得十分失望,“你们也可以雇我们去帮你杀了那人,当然,是在你们死了以后。”

“什么价?”

“五千两。”

顾少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敢说,你知道五千两是什么概念吗?正一品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三千两。”

“那我们自己杀了钱芳岂不是白赚五千两。”林寻舟也笑了出来,“第一次知道会武功还有这种好处。”

“那预祝几位成功。”男子淡淡地说道,语毕,三名刺客缓缓拔出袖中匕首。

顾少言抽刀出鞘,他不觉得这些人能看出这是绣春刀,况且看出了也没关系,他们都是要死的。

林寻舟只是把剑鞘拿在了手中,剑都没有抽出来,把李让护在身后。

战斗瞬起!伤疤男子一眼就看出三人中的李让不会武功,翻身跳起,踩着墙壁连续借力,一跃仗之高,直冲李让而去,身后一人迅速逼近顾少言,将他拦在二人中间,后面一名刺客没有动,他在等男子跃下的瞬间出手。

顾少言毫不惊慌,他相信林寻舟完全有能力保住李让,所以他可以全神贯注对付这名刺客。

匕首的突刺被长刀横挡,一击不成顺刀而下,直冲顾少言的手指而来,顾少言右手一松,绣春刀自然落下,瞬息之间,左手抓住刺客手臂,右肘猛地打在刺客胸膛,右脚平抬,将绣春刀重新打回手中。

另一边,在男子跃起瞬间林寻舟也动了,却不是保护李让,而是直奔另一名刺客而去,速度之快刺客居然无从反应,一脚踢在印堂之上,力道之大让那刺客倒飞出去,再无生息,再次转身,后发先至,与男子硬对一招,落回李让身边。

林寻舟的确不擅长轻功,但那是相对于北六息而言,对于这种水平层次不齐的江湖刺客,林寻舟已经算是轻功高手了。

两名同伴一死一伤,男子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因为他知道慌张毫无用处,深吸一口气,男子宛如离弦之箭冲向林寻舟,林寻舟闪都不闪,迎面而上,剑鞘直刺,气势竟更盛男子,让他不由得胆战心切,横刀回防。

当!

那是剑鞘撞在匕首上的声音。

然后是匕首断裂的声音。

最后是剑鞘砸在男子胸口的声音。

绣春刀抹过刺客的脖子,他捂着脖子软软地倒下,抽搐了一会便无动静。顾少言回头看向那边,刀疤男子靠着墙大口吐血,另外一个刺客远远地躺在地上。

“太丢脸了。”男子沙哑着说道。

“是有点。”林寻舟把剑鞘负到身后。

“我还说了那么多话。”

“都过去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男子又吐出一大口血。

“你这样的人,肯定不是无名之辈,请教大名。”

“你都要死了,还想这么多?”林寻舟奇怪地看着他。

“只是感叹会遇到过江龙一般的高手。”男子的呼吸变得短促起来,眼神也变得涣散,“请……几位帮帮忙,我胸口里有一张纸条,写的是我家的地址,拜托……把刚刚的几张银票,还有我身上的一点钱,寄给我的家人。”

“我出来……就是为了挣钱养家,求求你们,把我剩下来的钱寄给他们,求求……”

男子咽了气。

林寻舟看着他,没有动,李让从后面走过来,从他身上摸出了那张纸条和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两。

“你可怜他?”林寻舟问道。

“有点吧。”李让轻声道,“快死了还想着寄钱给家里人。”

顾少言站在旁边擦拭绣春刀,听见李让的话,忽然想起他好像也是在努力攒钱寄给家里。

林寻舟却冷笑了,“你凭什么可怜他?凭我们保你没死?你要是被他杀了呢?还觉得他可怜吗?”

“你只看到了他失败时死去的样子,却没有看到他之前每一次杀人的样子,这次他杀的孙明诚不是好人,那他就没有杀过好人吗?杨大人,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人物,他们就不可怜吗?”

李让突然想起了那个叫马宁的小官,一个人,孤单地生活在城外的小屋里,干着卑微的工作,每天都要迎合上官,小心翼翼地过着每一天,结果还是死了,理由是大人物做了一件事,需要一个替死鬼,嗯,就是你了,至于你活没活够,想不想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好像他自己啊。

“一个人值不值得帮助不是看他可不可怜,而是看他过去的所作所为。”

“小师叔教我的,此后我再也没忘。”

林寻舟神情寂寥。

李让无声地点了点头,却还是抱着那堆银子走了,“下次注意,这次还是帮他吧。”

林寻舟无所谓地耸耸肩。

顾少言跟在后面。

天上还是那月亮,只是地上多了三具尸体。但又有谁在乎呢?每一座城市的小巷里都会死人的,尤其是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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