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七年十二月中旬，齐杉麾下的义军接连攻克常熟等县城，一时间，吴县县衙比以往更加忙碌。
吴县县衙中的许多官吏这几天更是连轴转，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不过没有一个人抱怨，甚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打下周围县城，自然要精选吴县的部分官吏派往他处，这些人知根知底，而且跟随陆永年后面一段时间，对如何实施新政，有较为熟练的经验。
以旧带新，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便是齐杉制定规则下对官吏的奖励措施。
这次，升迁的不少官吏，都是在齐杉占据吴县之后，表现一直良好的官吏，而这些官吏离开吴县之后，他们本来职位留下的空缺，自然又会由下面优秀的官员来替补。
而借此，齐杉更是将一些不合格的官吏进行了剔除。
……
苏州府境内的一座山上，一伙山匪也开始讨论起来。
最上首的一人脸色阴翳，不管何时，总是一副死人脸色。约摸三四十岁年纪，放在人群之中，倒是并不引人注目。
唯一有些特别的就是那一脸的麻子，也因此，他的外号叫做张大麻子，而真名却是从没人知晓。
张大麻子道：“众位兄弟，据说山下这几天可是很热闹呀！”
张大麻子说的什么，能坐着自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齐杉这两天接连攻克州县的声势着实不小，这样的消息在江淮地面上都传了开来。
甚至，齐杉的种种事迹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加工，然后传扬出去。每一个人都说的煞有其事，关于齐杉的种种传的也越来越神乎。
对于这样的谣言，刀口舔血的张麻子自然是不信的。
坐在张麻子右侧下方的书生打扮的人道：“大当家的，这两日吴县那股人闹出的声势的确不小，在这块地面上这名头也是越来越大，如今，这风头已经盖过了咱们，如果这样下去，这往后，兄弟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老二，说说你的想法。”
这名书生打扮的人绰号鬼算子，乃是张麻子的智囊，张麻子这么多年在这一片能屹立不倒，鬼算子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众位兄弟，咱们和那股义军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不可能的。”
“一山不容二虎，要么打，要么和。”
听的鬼算子这么说，众人脸上纷纷露出疑惑之色，显然是没明白鬼算子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张麻子脸色没有变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当家的，您再仔细说说呗！”
鬼算子闻言，站了起来，笑道：“众位兄弟，在这片山头，只能有一个说话的声音，这那伙人要是来了，咱们要么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要么就只能归顺他们。”
“啥？归顺？”
鬼算子这么一说，其中一人直接炸了，道：“凭啥？咱们和官军纠缠了那么多年，死了那么多弟兄，那伙人不过是声势造的大了点，凭什么要咱们归顺他们？”
“就是，咱们兄弟也是从刀里滚过来的，谁怕谁呀？”
两人这么一带头，堂上的众人直接吵闹起来，鬼算子虽说站在那里，但并没有多少人放在眼里。话语之中，更是没有半分尊敬的意思。
鬼算子冷眼看着这些人，眼中蕴藏着多是不屑，若非情非得已，他并不愿意与这些人为伍。
当初自己快要饿死了，是张麻子给了他一口饭吃。鬼算子心里感激。可是，之后，张麻子为了逼自己落草为寇，居然让自己杀人，在失手杀了一个人之后，鬼算子知道自己彻底是上了张麻子这条贼船，下不来了。
而之后，为了制衡，也是为了让鬼算子彻底依附张麻子，张麻子暗中挑动，然后再自己出面做好人。张麻子耍的这般伎俩，鬼算子自然也是看了出来，因此，对张麻子心中的谢意更是烟消云散。
只不过，为了自保，鬼算子始终克制着自己。
张麻子站了起来，道：“老五，老六，让老二把话说完。”
张麻子一句话，瞬间整个场面便安静下来，鬼算子对这样的情形早已是见惯不惯，鬼算子接着道：“从下面的眼线回禀过来的情报来看，这伙人为首的头领叫齐杉，如今手下拥兵近万，咱们凭什么和人家打？”
这时，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人推开坐在自己腿上的姑娘，站了起来，道：“二当家的，这话你就说错了，咱们虎柱山地形易守难攻，即使有千军万马，也使不上劲儿，他齐杉兵马再多，能多的过官府吗？”
“官府围剿了咱们几次，最后，还不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这人外号独眼虎，在山寨中坐第三把交椅，一直以来，对鬼算子排行第二很是不服气，若非张麻子压着，早就想给鬼算子一点颜色瞧瞧了。故而，此刻，看着鬼算子的眼神中满是挑衅之色。
对于这种情况，鬼算子是有苦说不出。只觉得这只独眼虎真的是勇猛有余，头脑简单。这第二把交椅，根本不是自己想坐，而是张麻子让自己坐，有张麻子在一天，这第二把交椅根本就轮不到他独眼虎。
悍将用着顺手，可是，也很容易出现势大难治的状况。张麻子如何会放任自己手下存在这样一个人？
张麻子走了下来，道：“老二，你也未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
“这齐杉手下人马的确是不少，不过很多都是地里种地的农民，就那群人，咱们兄弟一个人打三个，那都是轻而易举地事儿。”
“而且，我听说，那齐杉只有十八岁，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罢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走了狗屎运了，他还能天天踩狗屎？”
张麻子一番话，赢得了所有人的满堂喝彩，独独鬼算子显得闷闷不乐。
鬼算子觉得自己在这里发挥的空间是越来越小了。张麻子迷信制衡之术，只是因为山寨之中，兵马并不是他一个人统领。
到了这种情况下，还搞制衡之术，不能齐心，还妄想和齐杉斗，这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鬼算子似乎已经预料到这虎柱山是走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