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杉揉了揉太阳穴，红嫣已走，齐杉纵使千般不舍，也要打起精神，处置各种各样的事务。
前几日，在崇明县大杀特杀一番之后，剩下的那些乡绅已经俯首帖耳，等到崇明县的官吏就位之后，齐杉便率领将士们返回吴县。
崇明县的官吏，只要手腕不是太过低下，应该可以掌控局面。
刚一回到吴县，陆永年便找上门来，据他统计，将近有万石粮食留在仓库之中不能食用。
这些大米是从那些乡绅和县衙的仓库之中搜刮出来的，有部分是因为管理不善，导致受潮发霉的霉米，还有一部分则是爷爷米。
苏州是鱼米之乡，这些年来，虽说粮食不如以前丰产，但也绝不可小觑，眼下，这万石的粮食，原本是明廷的那些官吏发愁如何处置，这个难题却交给了义军。
按照陆永年的意思，不能吃，那就只能清理出仓库，为今后收获的粮食腾空间了，只是，这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就真的算是打水漂了。
齐杉没有应允陆永年，总觉得此事如此处置，着实有些太亏了！
也许其中有破局之法说不定呢？
“上位。”牛宽一声打断了齐杉的沉思。
齐杉瞥向牛宽，这两日黄武正忙着齐杉交待的事情，并未在齐杉身边，自然，就由牛宽来顶替了。
牛宽道：“上位，顾方有事前来，要求拜见上位。”
齐杉微微示意，牛宽当即领着顾方来到齐杉面前。
对于顾方的来意，齐杉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是来见自己，想必是有什么事来求自己，那自己就是主动的一方，听听顾方想说什么，再做决定也不迟。
顾方恭恭敬敬地站在下方，虽说在顾家不过是一个奴仆，不过眼中并未有什么胆怯。
齐杉初见顾方之时，便觉得此人有些不简单，在一群被吓的瑟瑟发抖的乡绅当中，这个顾方就有些出众了，起码当时的他十分镇定。
这份心性，就决定了顾方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齐杉笑道：“顾家主，不知有何事来访？”
顾方拱手答道：“禀大帅，最近有一伙人想找在下谈一笔买卖，在下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和大帅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哦？”顾方一句话便勾起了齐杉的兴趣。
这在生意场上，顾家是给了顾方一些临机决断的权限的，而齐杉除了最开始给这些富商设置了一些权限之外，其余的，也很少过问。眼下，这顾方来找自己，想必其中牵扯甚大。
一念至此，齐杉静静地等待着顾方的下文。
顾方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这也是他的习惯使然，在生意场上，谨慎是必不可少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是必备技能。
所以，顾方一直以来，说话都格外注意对方的身份地位，以及双方之间的关系等等。
顾方缓缓道：“大帅，可知顾家是以什么发家的？”
齐杉摇了摇头，顾家在苏州地面上，树大根深，存在了一百多年，自己别说穿越了，就算没穿越之前那个齐杉也不知道。
亲眼见证顾家崛起的人早就已经死了一茬又一茬了。
顾方道：“粮食，顾家百十年前正是以粮食为基石，一步步走到今天。不过显贵之后的顾家，顾忌声誉，所以，这粮食的生意也开始放下，转而改做酒楼的生意。”
齐杉点了点头，顾方说的的确没错，在粮食上面，获利无非两方面，一方面压榨老百姓，降低价格，另一方面哄抬物价。无论是哪方面，名声都是臭的要命，
而顾家能在这富庶的苏州杀出来，开始的时候，只怕是脏事也没少干。现在，家大业大，倒是没有必要再干这些事情了。
“今日的顾家，粮食方面的买卖已经沦为了末支。不过，就在十年前，山西的一位商人找上了顾家，要求购买大量粮食。”
“山西？”
当齐杉听到这个地名，种种信息涌入脑海，这明末山西最出名的恐怕就是瞒清的八大皇商了吧？
这明廷的根基，就是在一次次的交易当中，被破坏殆尽。
为了赚钱，这些商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小冰河时期，按道理来说，瞒清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应该比明廷过的还要困难。可是，就是在这些商人的帮助下，过的还挺滋润。
瞒清从关内的抢劫的诸多金银财宝，最后绕了一圈，又回到关内。只是，这钱上面的血腥味已经十足。
“可是山西的范家？”
顾方正欲说下去，听到齐杉说出这句话，彻底是惊了！
坊间有人传言：齐杉乃是上天之子，是上天派下来解救百姓的，生而知之，拥有无尽威能。
对于这句话，顾方向来是不相信的。可是，眼前这个情况由不得顾方不信，按照顾方得到的情报，之前齐杉不过是一个青楼小厮，这样的消息怎么会知道？
除非是真的拥有神鬼莫测之能。得到这个答案的顾方，心中对齐杉的敬意更甚，也知道，若是对齐杉有半分欺瞒，最后自己下场一定十分凄惨。
顾方道：“大帅说的不错，就是山西范家。”
齐杉继续说道：“恐怕不止这范家一家吧？”
听到齐杉心中这句问话，顾方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顾方道：“总共是八家，其中范永斗范家为首，另外还有七家，苏州的产粮半数都被这八家吃下去了。”
“呵呵，哈哈哈……”
齐杉突然间笑了起来，先是几声略带讥讽的笑声，紧接着是放声大笑。
“嗟尔大明，气数已尽。此话诚不欺我！”
有这么多人在挖大明的根子，这大明又怎么会不亡？
对于明朝，齐杉心中有着几分敬佩。得国最正莫过于明，最后一任君王崇祯吊死煤山，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凡此种种，听来真的叫人心中激荡。
然而，齐杉如今选择起义这条路，便正是知道已经走了将近三百年的大明，已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了，任何方法都无法救治，想要华夏浴血重生，便只有打碎一切旧的桎梏。
只有如此，种花家才有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