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府府衙内,忠义王正在同老丈人吴帝师商议:“帝师,您怎么看?”
吴帝师聚精会神地细看常有财提供的消息,这薄薄一张纸上信息量可算得上是巨大。京城里竟然有不少身居要职的官员已被北王暗自收买,周围的府州更是有几个如同常有财这般的投诚者,皇上无子竟然引起了这般暗涌。
江南的水匪,竟也是北王一手操控的,目的是引京中重臣之后落入其设的局,最终以此要挟夺得支持。北王的算盘打得当真是极好,若不是此次明瑜在晋阳府被意外劫掳,此事怕是还能瞒上好些时日。
仔细理了下思绪,吴帝师将自己的初步考虑说了一番:“这天下,只要姓傅,无论谁登上御座都无所谓。眼下,单凭常有财一人之口,也无法在皇上那里坐实北王的罪名。至于傅连城这个郡王,北王随时都可能舍弃。”
“那帝师的意思?”忠义王隐隐约约猜测到了帝师的想法,一时间也有些不敢置信,只得试探性地求证。
“静观其变。”
“那这一纸的消息?”
“你想透露给别人?”
有些意外,吴帝师瞧着女婿这意思,似乎有些不对劲。瞬间严肃起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老夫。”
忠义王和盘托出,一时间如释负重,此事在自己心里已经压了好久,果真是被老丈人发现了异常:“小婿有一事,一直不敢同帝师提起。”
“说吧。”吴帝师做好了心理建设。
“帝师,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明瑜也不可以。”
“婆婆妈妈作甚,赶紧说。”
理了理思绪,忠义王便如实说道:“自二公主婚宴皇兄决定从三位驸马中选一个任代王后,三个公主府便明里暗里拉拢我,其中长公主府最为隐蔽也最为积极。于是,便接了长公主府伸来的橄榄枝。也正因为同长公主府结盟,才在入城那日立刻得了消息,千钧一发之间解难。”
摇了摇头,结盟之事最是需要慎而再慎,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若只有三个公主府争权便也罢了,现下连北王都卷了进来,南王也很可能在暗中部署,试图借此机会翻身。这般混乱之际,这个女婿竟然稀里糊涂地选了长公主府的阵营,吴帝师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婿是真蠢还是假蠢。
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的余地。吴帝师问道:“说说你选长公主府的原因。”
瞧着老丈人也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忠义王心放了一大半:“帝师有所不知,一是长公主人如其名聪慧无比,同其他两个公主相比,简直是天生的政客。二是素来立储之事讲究正统,长公主又是皇后娘娘所生。三是明瑜同长公主最为亲近,将来我去了,有长公主撑腰,这京城权贵定不会欺负为难明瑜丫头。”
这番话最重要的怕是最后一条吧,为人父母当真是为自己孩子费尽心思铺路啊。吴帝师内心满是感慨:“也罢,既然做了选择,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得再动摇了。为官站队最忌讳的便是左右摇摆,做好隐蔽工作,给忠义王府留条退路。”
忠义王点点头,老丈人说得这番话他定当牢记在心。
吴帝师补充道:“这纸上的消息,让长公主府知道便是。是否告知皇上,都由她来决定,你莫要再插手。”
好在这女婿也算得上是听话,吴帝师也不担心忠义王阴奉阳违。
“对了,常有财和那玉面郎君现在在哪儿?”
“就在后衙。”
“走吧,去看看。”
带着老丈人来到后衙,没想到明瑜竟然也在此处。忠义王和吴帝师到来之时,明瑜正在逼问常有财天宫之事。怎奈无论她如何问,常有财始终都言不知情。
“父王,外祖父你们来得正好,这人一直都不肯说天宫的消息。”明瑜嘟着嘴,寻求忠义王和吴帝师的帮助。
忠义王摸了摸明瑜的脑袋:“娇女不气,你回屋休息吧。这人便交给父王对付,天宫之事父王保证必定会查个清清楚楚,绝不让你失望。”
既然父王做了这番保证,明瑜也没有再多纠缠,便不多停留,小跑回里屋继续去守着程煜了。
“帝师,小婿此生唯一所求便是儿女能平安喜乐一生。”看着明瑜离开的背影,忠义王如是道。
吴帝师默然。
先前给程煜治病的郎中,也按忠义王的吩咐顺手替常有财和玉面郎君诊断了一番,二人均无性命之忧。现下常有财还有一番用处,为了稳住他,这玉面郎君还没到可以千刀万剐的时候。
居高临下站在常有财身旁,忠义王问道:“常有财,天宫在哪里?”
常有财是有苦说不出,这天宫来历神秘,里面的人除了有个叫媚夫人的接触过之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更不知这天宫到底建在何处:“王爷,下官当真不知。”
“不知?那匿娇阁那些年轻女子来自何处?”
僵持了许久,看来这常有财是当真不知天宫,忠义王便转移了话题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前日你写的那些,可当真?”
“真与不真,王爷心中难道没有判定吗?”
忠义王同吴帝师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来人,将这个玉面郎君给我拖走。”
眼睁睁看着俊哥儿被拖走,常有财竟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忠义王有些奇怪,这常有财前日里不是恨不得守在玉面郎君身边吗?今日怎是这番反应。
常有财嘿嘿一笑:“王爷,大可不必再拿俊哥儿威胁我了。前日里一时昏了头,以为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俊哥儿便能留着一条命。过后才发觉我当真是太天真了,以郡主的恨意,怕是俊哥儿死一百次都不足惜。向来疼爱女儿的王爷,又怎么会饶过俊哥儿呢。与其眼睁睁看着俊哥儿惨死,倒不如眼不见为好。”
没有反驳常有财这番话,确实如此,便是娇女不在意,我忠义王也得给女儿好好出气。
再也从常有财口中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忠义王和吴帝师也没有再多费口舌。此次晋阳府的收获已是巨大,需要好好消化些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