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蓁跟着宫人走到长乐宫门口，正巧看到一个做宫中妃嫔打扮的女子带着侍女从长乐宫出来。那女子生得眉清目秀，皮肤白净，虽不惊艳但也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看见正准备进门的容蓁，她愣了愣，问道：“这位是？”
给容蓁领路的小太监打了个千儿，道：“回赵妃娘娘的话，这位是四王爷正妃。”
那女子脸上露出些诧异之色，道：“这么巧，方才还听丽妃妹妹说起四王妃今日要进宫，这就碰上了，果然是个妙人。”
容蓁行了一礼，道：“见过赵妃娘娘，娘娘金安。”
赵妃上前一步，扶起她，道：“四王妃不必这样多礼，快些进去吧！丽妃妹妹正等着你呢！”
又寒暄了几句，容蓁方才进了长乐宫的门，攸宁听了下人回禀，早就已经笑盈盈地等在了正殿门口。容蓁见着人多，仍是一丝不苟地按着礼节向攸宁行了礼，然后才和攸宁携着手一同进了东边的暖阁里说话。
攸宁笑着问道：“可是向皇上和顺敬贵太妃请过安才过来的？”
“这是自然。”容蓁道，“方才皇上说让我来长乐宫见姐姐，我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后来向太妃请安时，太妃也提起这事，让我早些过来陪姐姐。”
“我也没想到昨日皇上竟会答应让你今日来长乐宫。”攸宁捂着嘴笑道，“我都听宫人说了，说四王爷和四王妃恩爱得紧，王爷从进宫开始那手就没松开过王妃，生怕把你给丢了似的。我还怕他不肯放你来长乐宫见我呢！”
容蓁脸上一红，连忙转了话题道：“昨日姐姐能来，我心下十分欢喜，只是不曾有机会与你说话。”
攸宁向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立刻带着侍候的人出去了，攸宁见屋内只剩她与容蓁两人，这才拉着她的手，眼睛有些发红地道：“昨日场景甚是热闹，我是真心为了你高兴，因着礼数我也未曾找到机会单独见你，其实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说的。”
“我又何尝不是呢？”容蓁见攸宁似是要流泪，鼻子也酸了酸，“昨日翎儿说王爷让人把来贺喜的女眷挡在了外头，我还有几分怕姐姐也被挡下了。后来一想姐姐作为后妃，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好来寻我，这才放心了些。”
“他倒是懂得心疼你。”攸宁欣慰道，“知道你不爱应付这些人情世故，索性拦在了外面，你也能轻松些。他这样细心对你，我也放心些。”
说罢，攸宁起身，走进内室，过了一会儿捧着一个匣子出来，放在容蓁手上，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婚礼物，你看看可喜欢？”
容蓁打开手中的匣子，之间里头是一对嵌着珍珠和宝石的金花蝶头饰，那蝶翼极精美，竟有展翅欲飞的姿态。容蓁看了甚是喜爱，攸宁见她喜欢，道：“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是我一直心爱的首饰，比翼彩蝶的寓意又好，就想着一定要送到你手上。”
容蓁将那钗细心收好了，道：“姐姐的心意，我都知道。”
“如今你既进了王府，方要记得事事谨慎些。”攸宁坐在她对面，郑重地对她道，“旁人对你只会愈发敬重，但这敬重中有七分是因着皇家的缘故，你的一举一动落在旁人眼里，千万不要被人寻出了错处。”
“这话方才皇上已经对我说过。”容蓁道，“姐姐放心，我会万事小心的。”
“你啊……”攸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容府之中人事最是简单，原本想写你……林府虽然也是显贵，但到底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总好应付一些。如今你一下子进了王府，我实在是担心你。”
容蓁安慰道：“王府中也没有几个人，姐姐不必这样忧心。”
“如今他对你在兴头上，一片痴心，府中只有你一人。那么以后呢？若……”攸宁想了想，到底觉得不吉利没有说出口，“抛开这层不说，王府之中的人还可信些，可如今你身在王府，京中显贵如何能不来往？日后有的是你要应付的麻烦，你心里须得要有数。”
容蓁听了，心里猛地一沉。她确实不曾想过这样许多，总想着王府中已经没有什么姬妾，日子多少轻松些。确实忽略了身处王府，反而需要与更多的人来往。她想了想，见四周无人，低声把方才给元崇帝请安时的种种情状挑着跟攸宁说了说。攸宁听着，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与皇上相处这些日子，他的心思一向深些。”攸宁道，“听你说来，今日他若真是这般……那还真是少见了。”
“我也没想到，这才想问问姐姐是否知道皇上是否与王爷有什么心结。”容蓁道，“但是昨日皇上又让姐姐前来，大加赏赐，如此一来我更摸不透圣上的心思了。”
攸宁略略思索，若有所思地道：“也许就是因为之前大赏，今日才会有这些许的小小为难。”
“姐姐的意思是……”
攸宁点了点头，道：“一是为了有所压制，二是为了有所提点。”
容蓁的眉头紧皱，忍不住道：“都是兄弟，如何这般？”
攸宁拉过她的手，凑得近了一些，低声道：“妹妹可还记得旧时的雍王和显王两位王爷？”
这两个名字有些遥远了，容蓁细细反应了片刻，脸上露出些惊恐之色，连忙伸手去堵攸宁的嘴：“我的好姐姐，你可是疯魔了！如何能提他们二人？”
那时虽然她们年纪还小，但是两座王府覆灭怎么都是件惊心动魄的大事。容蓁现在想起来都还记得京中那草木皆兵的肃杀氛围。
“长兄幽禁，三弟流放……”攸宁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只再多说一句，从你的角度看，你家这位王爷的才干，比起那二位如何？你且自己细想去。”
容蓁一惊，不再言语，低下头细细沉思。攸宁接着道：“而且你要记住，从今以后，他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就过什么样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