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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刺杀

“如果这事能成,对百燕来说也是好事,至少她后半生有着落了。我只是担心……”

“您担心什么?担心那位阿莫公子?奴婢觉得他也不傻吧?难不成还真冒出来大张旗鼓地抢走百燕小姐?他只是在情上犯了点痴,倒不会莽撞到那个地步吧?小姐,您别多想了,没那么严重的。”仲春安慰道。

“但愿吧。”沁雪嘴里这么说,心里仍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第一眼看见那位阿莫公子起,那份惴惴不安之感就深埋进了她的心里。她每回想起一次那阿莫公子,就觉得这人有些玄妙古怪,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古怪。

白日里果然没找着机会和乔百燕单独相处,甚至与她说话的机会都少。乔百燕今日算是大忙人一个,先是在长吟楼与家中几位女眷喝茶,后来唐府的女眷来了,大夫人又唤了她去那边相陪,直到傍晚,她人也还在大夫人的七宝阁里。

日落西山,最隆重最正式的夜宴就要开始了。

沁雪从长吟楼回到了竹悠馆,替小松儿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乔安明特地派人来吩咐过,说入席之后,小松儿要抱去给他,所以要穿得体面正式一些。收拾完小松儿,沁雪让陈婆抱了出去,自己才开始更衣。

更衣刚到一半,屏风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哐当,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木地板上。沁雪惊了一下,回头向屏风外张望了一眼。而后,声音就没了。她心想会不会是老鼠或者猫什么的,也没太在意。更完衣后,她叫来了小碧,吩咐小碧把屋子里好好找找,省得真被老鼠祸害了。之后,便抱着小松儿走了。刚到华光院,就喊入席了。

今晚乔府灯火如织,热闹欢腾。

偌大的莲花织金地毯上,舞姬们赤脚上阵,踩踏着柔软的地毯翩然起舞。云袖舞裙,纤腰玉臂,时而妩媚相顾,时而翩跹飞转,香气酒气随她们而飞舞扩散,溢满了整个宴会场。明晃晃的灯笼光下,宾客皆红面醉脸,欢谈低笑。

沁雪的侧对面就是北斗。他到底是伏龙寺的一张脸面,每每到了这样的时候,总还是让他来的。他今日穿得稍显隆重体面,内里是斜襟紫萝衫,外面套着一件乌中带紫的大氅式僧袍。他皮肤白,但凡是深色的,都能将他的沉敛和大气再衬托一番。

舞姬们忽然退下了,沁雪也刚刚好将目光撤了回来。

“哇,那灯!”仲春忽然在耳边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沁雪转头问道。

“小姐,您看那灯,也太大了些吧,能装五个人下去了!”仲春朝宴会场旁边的小湖指去。

沁雪这才明白仲春在惊讶什么。原来是惊讶那被四个仆人抬出来的孔明灯。本地有宴席上点孔明灯祈福的旧俗。年年荔枝宴上,都会有一盏制作精美华丽的孔明灯亮相。这灯不仅好看,还大,是乔安明特意吩咐灯艺匠人所做,外面是看不见的。所以仲春才这么惊讶。

孔明灯就安放在小湖心的一个支架上,等候被点燃放飞,而这个点灯的人自然就是乔安明了。这时,有人走近沁雪身边,弯腰对她说乔安明吩咐把小松儿抱过去。她略有些意外,没想到今年乔安明居然要抱着小松儿去点灯,这可算是极大的赏赐了。

于是,在众人参差不齐的目光下,沁雪抱着小松儿快步地走到了乔安明跟前。乔安明接过小松儿,单手抱着走到了栈道前,栈道一直通往小湖心。才走了一半,不知怎么的,小松儿忽然啼哭了起来。唐氏朝沁雪使了个眼色,沁雪忙又跟了上去。

一看见沁雪,那小家伙儿就不啼哭了。沁雪只好一路跟着乔安明走到了湖心处。

下人递上一支点燃了的红色长蜡烛,乔安明接过后,探手进灯罩里将火点上了。两个下人解开了左右拴着灯的绳子,让灯借住风和火的力量徐徐上升了。灯腾空时,身后一片掌声雷动。沁雪望着那灯,也感叹着工匠们手艺精湛。如此大的一只孔明灯竟能做得这么轻薄纤细,实在是不容易的。

但下一秒,这样温馨而美好的氛围便被打破了。

有刺客。

正当沁雪和乔安明,以及旁边侍奉的两个下人都全神贯注地仰头追随那灯去时,一个人哗啦一声从水中冒起,犹如那黑幕下的一道闪电!

乔安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当刺客的匕首第一次朝他刺去时,他躲开了。但第二次他躲不开了,因为他要顾着怀里的小松儿,所以胳膊被划伤了,人也顺势倒了下去。当刺客还想再追加一刀时,沁雪用旁边放置蜡烛台的竹编小桌砸向了向刺客!

沁雪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这么大力气,哪儿来这么大勇气的。前一秒她完全愣住了,但后一秒她立刻回过了神来。当她意识到乔安明和小松儿都有危险时,她什么都没想,抓起能抓住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很完美,这一砸完美地破坏了刺客的第三次刺杀。

当然,乔三巡等人也不是木头。在女眷们的惊天疾呼声中,迅速奔了过来。刺客或许发现自己刺杀失败了,一伸手便抓住了沁雪。

“退后!”刺客低沉的怒喝在小湖上空震响。

“别动!”乔三巡停下了步子,手臂一抬,止住了身后跟来的人。

“退后!”刺客再次喝道。

“我看你是疯了!”乔三巡脸上青筋暴涨,“你知道你是在什么地方行刺吗?你知道你手里抓的是谁吗?放了她,我让你活着离开!”

刺客用冰冷的匕首抵住了沁雪的锁骨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湖心处有三条栈道,一条是乔安明刚才走过的,另一条通向对岸,而剩下那条是通往一只小船的。

那只小船是用来为这景致做点缀的,除此之外下人们也会驾着它捞落叶或者摘荷叶菱角。今晚,它依旧在那儿,却成了刺客逃跑的工具。沁雪忽然意识到,这刺客俨然是很清楚这人工凿湖的走向,明白顺着这湖面往西走会到府里最偏僻的园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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