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是住进天雅医院看病的第十二天了,姚尧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爸妈从背包里拿出捆好的一沓沓的五块、十块、二十、五十的钞票出来,在护士的催促下,带着这些钱去缴费。
“妈妈,我们家带来的钱,是不是快要花光了?”看着姚龙走出病房,沉默了一会儿后,姚尧看着病床边照顾自己的母亲问道。
摇了摇头,何淑说道:“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你现在啊,就是要积极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康复,知道嘛。”
“好的,妈妈。妈妈,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睡吧睡吧,妈妈在旁边看着你呢,安心的睡吧。”
闭上眼睛,姚尧的内心却远没有这么平静。也许磨难是催化剂,能加速人们的成长,对于姚尧来说更是如此。几个月来的病痛折磨,以及生病后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促使姚尧的心智飞速成熟。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此时的内心已经不亚于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
这些天下来,医院的那些专家们来的挺勤,而姚尧在与他们的交谈中,通过旁敲侧击的知道了许多情况。不过,总的来说,概括为两点:第一,自己的病,病情复杂,病因还未知,目前治愈概率很小。第二,用的药很多,花费很高!医生在根据自己的经验,广撒网,试图用药物触发式的来查找病因,目前主要使用是的神经系统和大脑方面的药物,而这两类的相关药物,都有一个特性——贵!尤其是两天前新开的一种医生口中的特效药,八百块钱一支,一天要打一支!
这几天下来,通过对父母的观察,姚尧得知家里的所有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而且父母还在给老家那边打电话借钱,就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而照着目前的各种状况来说,姚尧悲哀的发现,来大医院看病了这么些天,不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欠了亲戚朋友们一屁股的债,而且病情更是没有得到丝毫实质性的进展,这一切的一切,都开始让姚尧的内心打起了退堂鼓——不治了!
“要跟爸妈说吗,我不想治了,想回家。”姚尧在内心想道,可是看了看身旁忙前忙后的父母后,终究是没有勇气开口。
第十五天,半个月了,今天护士又来催缴费了,可是姚龙夫妻俩却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了!
病房外,姚龙夫妻俩正站着一旁谈话。
“孩他爸,怎么办啊,没钱了,我们没钱了啊,可是孩子的病还没治好啊,我们该怎么办啊……”何淑哭着说道。
姚龙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后,说道:“还能怎么办,能借的钱都借了,现在家里真的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沉默了许久,姚龙缓缓说道:“实在不行,只能办理出院了。”没人知道姚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有多么的痛苦!
“这……”何淑听完,也心如死灰一般,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过来许久,夫妻俩这才整理好情绪,步履艰难的走进病房。
“爸,妈,我感觉好多了呢,我们明天就出院吧!”
看到姚龙他俩进来以后,姚尧坐起身来,仰头看着父母笑着说道。
何淑在听到儿子说完这话以后,终是没有忍住,抱着姚尧痛哭起来,一旁的姚龙也忍不住的双眼微红。
第二天,夫妻二人收拾好行李,带着姚尧踏上回家的路。回顾这半个月以来,无不充满着心酸、无力和绝望。
“爸,妈,你们不吃吗?”
“儿子你吃吧,妈跟你爸不饿。”回程的一天一夜下来,夫妻俩除了喝点水之外,就没有再吃过一丁点儿东西!而姚尧呢,即使父母再三询问,懂事的姚尧也都是只吃一点便宜的东西。
回家已经一个月了,在父母艰难的拼凑之下,凑了一些给姚尧抓中草药的钱。每天吃着村里刘老中医开的药,即使姚尧感觉这些药并没有什么用处,但还是强行要求自己吞下这些苦涩的药液。
“不行,要吐了!”
“呕,呕~”
“不能吐,要忍住!”
再一次喝完中药以后,姚尧强行忍住呕吐的感觉。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这些天下来,姚尧只感觉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也越来越吃不下东西了。
某一天的中午,睡着的姚尧被一阵熟悉的剧痛惊醒。这个在以往不该出现的剧痛却在此时出现,这意外着姚尧的病情出现恶化了!
咬着牙,强忍着身体中袭来的一阵阵剧痛之感,姚尧再次陷入了犹如地狱般的轮回。
姚尧的二姐照例过来给弟弟擦拭身体,可是却没想到弟弟居然发病了,现在是中午啊,不应该啊!愣了一会儿,二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奔出家门,向着正在田地里忙活的父母跑去。
“爸,妈,你们快来,弟弟又发病了!”
“什么!”
夫妻俩一听,扔下锄头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跑,没一会儿功夫就赶到家中,气喘吁吁的就奔着姚尧的房间闯去。
果然,熟悉的一幕呈现在二人眼中,看着儿子那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狰狞的脸,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紧咬着的腮帮子,何淑不由得凑上前,抱着姚尧痛哭着道:“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为什么要这样啊,老天爷。为什么啊!不公啊!不公啊!”
哭着哭着,何淑竟然哭晕了过去,一旁的姚龙和姚尧的二姐小凤见状急的手忙脚乱。
时间从来不会为某一个人而停留,它总是在不停的向前,向前,坚定的推动着所有人的步伐。而对于那些试图停下来的人们,时间往往会告诉他们什么叫无情!
随着时间的推进,姚尧的病情变得愈发严重,直接表现之处在于剧痛的持续时间加倍,从三个小时十二分零六秒,变成六个小时二十四分十二秒!这一变故使得姚尧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就连吃饭都需要喂食才行,而吃的食物,也变成了面条和肉粥,因为太硬就嚼不动!
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身边的人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眼前这个少年,真正的丧失了独自活下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