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温弦没有再出去,却也没有再说话,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回了房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永舒,你把……”乔冰玉从厨房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一进门却见他已经睡熟了,看着他青色的眼窝,她有些心疼,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她竟不忍叫醒他。
放下醒酒汤,走到床边坐下,乔冰玉深深凝视着这张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手指划过他英气的眉,温柔的眼,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有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指尖。
这是一张英俊的脸,一张让她深深爱着的脸。
这份爱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记不清了,因为时光已经太长太久远,许是在他带着她们姐妹二人捉蛐蛐儿的时候,又或者,是在他第一次送她那盏花灯的时候,那时,因着他父亲和自己父亲是同窗挚友,他们两家自小便结了亲,大人们还时常拿他们二人说笑来着,可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这般不堪回首?
是从成亲以后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们成亲那日,他是不开心的,尽管他言笑晏晏,神情温柔,对她也是疼爱有加,可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是她一直看不透的,三年了,她以为自己总有一日能将他彻底的了解,可是如今,他们的关系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对他也是愈发的猜不透了。
“永舒,我们这是怎么了?”乔冰玉自言自语。
这些年来,他待她虽说不上多温柔体贴,但两人也是相敬如宾,可是三个月前,温弦开始流连烟花之地,每每醉的一塌糊涂才回家,回来也是倒头就睡,一想到他整夜睡在那个女人的床上,乔冰玉只觉得胸口都痛了起来。
正当她出神之际,温弦忽然发出几句梦呓,隐约能听见几个字,却听不真切,正当她想侧耳再听时,温弦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抓住了她的手,片刻后猛然睁开了眼,不知怎的,他看着她,忽然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你……你来了。”他看着她笑,笑的温柔,如同以前和她说笑的时候,那握着她的手攥的紧紧的,似乎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乔冰玉见了他这个笑容,心中骤然涌起万般柔情,却也带了无限委屈,眼泪终于扑簌簌的落下来,温弦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怜惜的道“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难过,我记得你小时候是最爱笑的了,你笑起来,很好看。”
“永舒,我,我以为……”乔冰玉努力想忍住哭泣,眼泪却流的愈发止不住,她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温弦却忽然浑身一抖,像是猛然清醒一般,用力推开了她。
“不,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不会叫我永舒的,她不会……”温弦猛烈的摇着头,状如疯癫,乔冰玉还想去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她这下才懂了他的意思,猛的站起身来,指着他浑身颤抖道:“温弦,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谁?醉红楼的红菱?你给我看清楚,我是乔冰玉,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乔冰玉。”
“玉儿……”温弦呵呵笑起来,他的酒还没醒,却抓着床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鞋也不穿便下了床,走到门边时他忽然回头,带着一丝伤感道:“你不是,你谁也不是。”
说罢,便推门走了出去,夜风在一瞬间灌满了他的衣袍,他没有回头,乔冰玉追到门边,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想追上去,可是一想到他方才的神情,便觉心痛如绞,最终,她只是看着他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