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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雾里看花

在无边的寂静之中,一个声音不断的在洛身边缭绕,那声音无悲无喜,只是紧紧的跟随着他,在他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心脏的跳动,每一个关节的舒展中嵌入了他的灵魂深处,伴随着他安眠,与醒来。

洛睁开了眼睛,他只感到头部很痛,似乎正躺在一张床上,在他的胸口处,幼鼠担心的吱吱叫着,他温柔的抚摸着幼鼠,让它不要担心,随后他轻轻的爬起,黑暗中洛碰到了一个温暖的身躯,他伸手向前摸去,光滑的皮肤上传来温热的气息,好像是卡莲,洛这样想着,突然卡莲身躯动了一下,洛轻轻拿起被子为她盖上。

随后在床前的桌子上洛摸到了一盏油灯,洛将其点燃,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此时他才认真的打量起周围:他们似乎在一个旅馆的房间内,他的东西被整齐的放在墙边,不知卡莲是怎样将昏迷的他搬过来的。洛这样想着,回头看向卡莲,她一脸疲惫躺在洛的身旁,还是不要打扰她好了,让她睡个好觉吧。

洛轻身从床上爬下,拉开窗帘,打开了密闭的窗户,看向窗外,刚刚下过雨的天空中,一轮新月挂在天边,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洛沉默的站着,思考着什么,幼鼠已在他怀中安睡了。

这已经不是洛第一次这样突然昏迷了,他在森林中已昏迷数次了,而且频率越来越高了,恐怕再过一段时间,他就真的会晕死过去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冒险进城,那医师的药剂不断改善着他身体的同时也在不断摧残着他的身心,洛能感觉到,那药剂透支了他的生命。

他本想去医师宅邸偷出那瓶绿色药剂的配方,再想办法请人为自己治疗的,但医师的宅邸已被抄没,他该向谁询问配方那,没有药剂,他不久后便会死去的,一想到这里,洛心中充满了不甘,“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怎么就这样死了吗?”洛喃喃自语到,他未注意到他将窗户打开时,卡莲醒了过来。

卡莲此刻躺在床上,静静的盯着窗边男孩瘦弱的身躯,终于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用充满歉意的口吻说道:“真是抱歉,我睡着了。”

“没事,你也很累了。”洛柔声答道,回头看向卡莲接着问道:“我们现在在呢?”

“在旅馆里,花了一个金币的住宿费,这是剩下的钱。”卡莲慌忙将洛给的钱包掏出,洛却摆了摆手说道:“你先拿着吧。”随后想了想问道:“你从戈蓝那里见过一瓶类似绿色的药剂吗?”

“主人从不让我们进入他的炼药室,很抱歉,我不知道。”卡莲低着头说道,洛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心底还是不免有些失望,此时卡莲轻声问道:“你怎么突然晕倒了,我找不到医生。”

“害你担心了,没事的。”洛敷衍的答道,随即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卡莲怯生生的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洛”洛淡淡答道,“那,洛,我可以和你一起吗,我无处可去了。”卡莲轻声问道,她从未出过医师的府邸。

洛考虑了下说道;“可以,你可以跟着我直到你找到新的归宿,现在快睡吧,我们明天再说。”说罢洛的身子缓缓蹲下,靠着潮湿的墙壁,便要睡去,卡莲开口说道:“洛,上来睡吧,没事,如果你嫌我脏的话,我在下面睡吧。“她浑身充满了污渍,将洛抱上来后便累晕了过去,她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脏,洛才睡在地板上的。

洛拜拜手,急忙说道:“不是,我只是睡在上面不习惯,你赶紧睡吧。”说罢便长袍拉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卡莲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将被子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便上床沉沉的睡去,她实在太累了,为这几天的遭遇,人生的变故,她无能无力的事却让她感到万分痛苦。

一夜无话,二人沉沉安眠。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将洛唤醒,卡莲还未醒来,洛并未将她叫醒,在旅馆内认真洗漱几遍,吃过早饭后,特意为她也端上了一份回到了房间,此时卡莲也已醒来。

洛将早餐递去,卡莲不好意思的接过早餐,身为女仆的她从未被人照顾,她起身小声说道:“真是抱歉。”

“没事,另外,下面可以洗漱,我待会要出去一趟,你就先待在这里吧。”洛对着卡莲柔声说道,又对卡莲交代了几句,随即离开了房间。

洛快速出了旅馆,来到了街上,他默默地记着这家旅馆,从旁边的建筑中了解了自己的位置,随即便大步朝着一旁的道路走去。

虽还是清晨,但街道上早已熙熙攘攘,往来的商贩络绎不绝,这家旅馆开在北城区有名的闹市,也难怪租金会这么贵,洛心想。

一路畅通无阻,洛很快便来到了北城区与瘟疫区的出入口,远远的便看到一众守卫守在关口设立了关卡,除了运粮的马车和医师模样装扮的人那着通行证出入外,其他想要进入瘟疫区的人都被守卫堵在了城外,洛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心里思考着要如何溜进瘟疫区,正在这时洛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叫,打断了洛的思绪。

“是你,喂,你的老鼠那,它把我的粮食都吃光了,你快点赔给我。”洛回头看去,发现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正坐在马车上愤怒的看着他,洛认得这个农夫,洛昨天进城时就是搭的他的粮车。

阿列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他,洛的老鼠把他运送的村子里要上缴的粮食全吃坏了,无法上缴,迫不得已,阿列只得将男孩给的车费和村长临行前担心他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而特意给的十枚金币都拿了出来,从城内的粮食商人那里高价买回了一车粮食,刚刚还在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要如何向村长解释时,眼前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列激动的跳下马车,抓住了洛的衣服防止他逃走,嘴里喊着“快赔钱”,可眼前的人似乎毫不在乎,阿列气极了,正想动手时,洛却问出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的粮食是要运到瘟疫区吗?”

“是不是管你什么事,快赔钱。”阿列恶狠狠的说道,却见洛从袖子中拿出了一袋金币,他颠了颠袋子,语气平和的对着阿列说到:“如果是的话,这袋金币就是你的了。”

阿列刚想伸手去抢,却被洛的另一只手死死握着,力气大的超乎阿列的想象,阿列收不回来了。

阿列一改刚才的凶狠,声音颤抖的对着洛说道:“是,是的。”洛闻言将阿列手臂松开,将那袋金币扔给了他,阿列急忙抓住,打开袋子仔细数着袋子里的金币,洛就静静看着他检查,终于阿列查完了袋子里的金币,有整整五十枚金币。

他抬起头对着洛问道:“这些足够弥补我的损失了,你想让我干嘛?”

“把我带进瘟疫区。”洛淡淡的答道,阿列考虑一会点了点头对洛说道:“行,不过一会过关卡时,你什么也别说。”

洛轻身跳上马车,阿列随即赶着老马向关卡处走去。

走到门口时,卫兵将马车拦下,检查着马车,阿列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通行证,卫兵仔细看后指着洛对他说道:“你昨天就该到了,他是谁?”

阿列不断对卫兵赔着笑脸,从怀中取出几枚金币塞进卫兵手里说道:“真是抱歉,路上出了点以外,他和我一起的。”

卫兵咳嗽两声将金币收下,这时其他人对马车的检查也结束了,他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没问题,可以放行了。”几名守卫护卫着马车缓缓驶入瘟疫区内。

在穿行过长长的过道后,洛终于又回到了瘟疫区,一片断壁残垣之下,时常有黑烟冒出,大路的两边布满了感染瘟疫死亡的尸体,戴着鸟嘴面具的医师将尸体拖到两边堆积在一起,随后放火烧掉,洛敏锐的看到尸体里并不尽是死于瘟疫,他们身上有着明显的刀伤。

看来流言是真的,公爵真的派军队将这里清扫过一遍了,似乎就在他们进入地道的第二天,洛这样想着。

周围渐渐聚起了瘟疫区的居民,他们紧紧盯着马车的谷物,若无护卫守着,洛相信,他们一定会冲上来将粮食抢走的,洛将长袍向上提了提,刚好遮着他的半张脸,洛可不想被人认出。

马车又走了一段距离后,在一个堡垒似的院子前停下了,守卫告诉他们将粮食放在亭子里,就直接离开回到关卡去了,阿列正要起身将马车上的谷物搬下,洛却悄悄的对他说道:“在这里等我,我会再付钱的。”

洛说完便从旁边的小道溜走了,阿列看着洛离去的背影,似是在心中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见无人催促他,便继续坐回了马车上,眉头紧皱,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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