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斑驳的校园小路上,欧杨同彭元凯并肩而行,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言,郑文彬像一个学生,紧紧跟随其后。虽然同意了参与实验,但对于实验本身欧杨很不以为然,他问彭元凯,说:“彭队长,咱们都是外行,你说说看,他们研究的这个项目,到底靠谱吗?”彭元凯说:“不知道,在我看来,科学家跟疯子没有多大区别,就目前来看,你已经是我见到的最靠谱的一个人了。”欧杨奇怪,彭元凯说等会他就明白。
到了一栋类似学校宿舍的大楼下,一个蓝眼睛的男孩笑着和他们打招呼,“HI,地球人”,然后哼着奇怪的歌自顾自的从他们旁边走过去。欧杨问:“这个老外你认识,他说什么,地球人,什么意思?”彭元凯说:“这个男孩叫Boriska,来自俄罗斯,坚称自己前世是一个火星人,据说他出生几个月就会说话,两岁时就可以阅读、写字和绘画,Tom教授说他对宇宙的认知超出正常人,我看来这小子就是专门来骗吃骗喝的。”
“那他汉语是从哪里学的?”欧杨奇怪的问。
“鬼知道,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想学什么学不到。”
沿着院墙没走几步,只见路边摆着一张小桌子,一个老头戴了一副墨镜,歪坐在桌子旁边,在他身后的树干上用胶带绑着一块纸板,红字写着四个大字“算命测字”。
彭元凯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提高了声音说:“杨大师,这里是学校,学科学的地方,你怎么把你的算命摊子摆到这里来了,影响多不好。”说着,就要动手扯树上挂的纸板。
老头一边阻止,一边尴尬的陪笑着说:“彭队长,你们这里只包吃住又不发工资,我还要养家糊口,你不能夺人生计不是。”
这时候站在最后面的郑文彬闷声闷气的嘟囔了句“神棍”,却被老头听到了。
老头斜蔑了他一眼,说:“小伙子,我看你印眉相叠,纹痕颇深,法令短窄,阴阳岔路,必是朝夕不保,短寿之相。”
“神棍,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郑文彬听了,气得就要去扯老头的衣服,欧杨忙上前打圆场。
老头扫了一眼欧杨,说:“这位先生气道外扬,邪气内敛,不日便当有血光之灾。”
欧杨倒也不生气,他笑着说,“老神仙,我信你,但你先算算我姓什么,算出来了我给你搬桌椅,咱们上外面大街上摆摊去,我给你打下手如何。”
老头笑了一笑,说,“你是大学生吧,我问你一个最科学的问题,我有三个数,加起来等于100,问这三个数分别是多少?”
郑文彬冷笑一声,说:“你这个三元一次方程,缺少条件,怎么算得出来。”
老头笑笑,说:“既然科学都需要足够的条件,命理难道就能凭空捏造吗?我说这位先生有血光之祸,不出三日,必定应验,不信我们等着瞧。”
欧杨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
老头捻了捻手指,说:“100块。”
郑文彬就去拉欧杨的衣服,让他走,彭元凯则站一旁不作声。欧杨说身上没有揣现金,老头就从包里摸出一张打印好的二维码出来,欧杨用手机付过钱,老头才慢条斯理的说:“命靠前世注定,破是破不了的,但我可以帮你指引方法,让你能够减免灾祸,你拿笔在这张纸上写一个字我瞧瞧。”
欧杨见有一辆三轮车拉着一堆酒瓶子骑过去,于是就顺手写了一个“轮”字。
老头仔细看了一遍,说:“一个人拿着一把刀,旁边开过去一辆车,拿刀的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别人,或者路上行走的时候留意飞车抢夺东西,既然有车,我想刀必不致命,致命的是车,所以在有刀的时候你一定要远离车辆。”
欧杨觉得可笑,但玩心顿时起来,就问老头这个有什么依据。
老头倒是没有说什么阴阳五行那些晦涩的东西,只说:“人生都是循环往复,相由心生,你自己其实早就知道,只是说不出来,也记不起,但你身体会通过其他方式告诉你。”
测完字,三个人就继续往前走,彭元凯不忘了叮嘱老头不要摆在这个位置,老头答应了几个好然后收拾东西去了。
三个人转过一道藤条挂满的围墙,前面是一座花园,沿着花园中间的石板路往前走,不远处便是两块空地,再往前走是一个篮球场,有两个女孩正在球场里打羽毛球,见到欧杨一行三人,都停了下来,站立着喊道:“彭队长,又来新人了吗?”
欧杨奇怪的问他们是什么人,彭元凯说:“这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她们两人有很强的心灵感应,不管相聚多远,如果一个人受伤,或者遭遇危险,另外一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真的?”
“不是很不靠谱。”
欧杨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长得果然很像。
这时候郑文彬兴奋的说,他有一个办法,就是让这两个人分别独处于两个密室,然后给一个人看电视,让另一个人猜对方看到些什么。
彭元凯说这种类型的实验早就做过无数次了,有的时候有效果,有的时候没效果,郑文彬顿时泄了气,呆呆的跟在后面。
从篮球场旁边的台阶走上去便是公寓楼大门,这栋公寓楼一共有五层,每层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宿舍。彭元凯带着他们俩在楼层管理处领了钥匙,然后就直接到了四楼,欧杨见这一层楼空空的,没几个人住,问能不能选一个有人气的楼层。彭元凯狡黠的笑笑,说:“劝你别跟他们一起住,他们里面没几个正常人,我怕你晚上睡不着。”
彭元凯用钥匙打开房门,让欧杨有点意外,他原本想象的只是大学里的宿舍那样,有5到6个床位的小间,实际上完全不是。整个房间有40平左右,靠窗户边摆着一张大床,然后床旁边是书柜,椅子,桌子一应俱全,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手台,还有个阳台,洗手台旁边竟然还有一台洗衣机。彭元凯说这里本来是老师的单人宿舍,与学生宿舍相比,房间格局设计得完全不同。欧杨接过钥匙,他知道郑文彬老家是在陕北,家庭条件一般,他在北京工资也就一万左右,在海淀,每个月单单房租就要花去5000多,生活过得其实很拮据,欧杨便顺手把钥匙丢给他,说:“我不常有机会过来住,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然后他又转身问彭元凯,“可以吗?”
“当然可以,钥匙给你了,你想怎么安排是你的事情。”
郑文彬接过钥匙,怔怔的,两眼又开始湿润。
参观完房间,彭元凯就带着欧杨到各层楼去转转,他一边走一边低声介绍。
“这个房间住的是一个死了又活过来的人,他得的是急性心肌梗死,医院脑死亡的鉴定都已经下来了,他家人就办后事准备把他埋了,在下葬的时候,听到有嘭嘭嘭敲棺木的声音,然后所有人都吓跑了,胆子大的把棺材打开一看,这个人正坐在里面呼呼直喘气。”
欧杨目瞪口呆。
“这个房间里面住着一个湖南的老太,从小到大没读过书,有一天被车撞了头,然后醒来她就说她是广西一个地主家的小姐,说今年是光绪11年,然后还会用毛笔写繁体字,这真够邪门儿的了。”
“这个房间里住的是个神经病,长时间的有护工照顾。”透过门缝,欧杨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光头老人,坐在床沿上作沉思状。好像是因为听到外面有动静,老人就把眼睛撇向门口,正好和欧杨的目光对上,吓得他赶紧把头转回来。
“刚才那个算命的老头就住这个房间了。”
“他算得准吗?”欧杨问。
“有时候蛮准,我让他测过一回,他叫我在吃饭的时候防小人,果然就遇到一个醉鬼,差点搞到医院里去。”
到了走廊的尽头,彭元凯指着最里面的房间说:“这个房间里住的不是人。”
欧杨吓了一跳,说:“不是人,难道你们这里还住着鬼?”
彭元凯笑着说:“也不是,是一头猪,据说这头猪在快要被杀的时候,不吃不喝,用猪食在地上堆了一个‘死’字,他主人还拍了照片,我找给你看看,然后它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欧杨接过彭元凯的手机,看那张照片,果然歪歪斜斜的写着一个‘死’字,但仔细看又不像。欧杨问:“是那家人恶作剧吧?猪怎么可能会写字。”
彭元凯说:“不一定,我们这里还专门给它准备了墨水跟纸板,这几天它好像又写了几个字,待会我问问。”
“真够邪门儿。”
“我也觉得邪门儿,反正这里邪门儿的事情很多,我都习惯了,比如说你也很邪门儿,只不过看起来比他们正常点。”
欧杨开玩笑说等他预感到下一期大奖的号码一定第一个告诉他,彭元凯高兴得必须要跟欧杨喝一杯,两个人都是率直的人,小馆子里三杯下肚,很快便兄弟互称。
彭元凯问起郑文彬的身份,欧杨说是他们公司里的IT大神,有什么计算机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问他。彭元凯说,还真有问题,就刚才他拿的那台笔记本,处理Excel的时候卡得要命,经常半天都反应不过来,非常影响做事情,还有,他们项目组的电脑是涉密的,不允许连接外网,所以每次电脑之间互相传递文件都得拿个U盘拷来拷去,特别麻烦,能不能再帮他们搭建一个局域网,方便共享一些资料。
郑文彬答应下来,两人互留了微信。分别的时候,欧杨让郑文彬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郑文彬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