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情见藏不住,只好站起身,又不知为何,生怕那少年被发现,便故意挡在小石潭前。
方才她衣衫滑落,因为花丛、水雾遮掩,少年并没瞧见什么。可此时她正站在少年眼前,绿纱本就单薄,她出浴时身子未干,不免沾湿衣衫,加之花枝勾破的口子,曼妙身形一览无余。少年在水中瞧的痴了,失神下呛了口水,险些暴露。
柳情很快意识到这点,但两个丫鬟已经走到跟前,她也骑虎难下,只能勉强应付,“嗯,不洗了。外头的事,打听清了么?”
“问好了,说是庄里进了贼。大爷正带着家丁们捉贼呢,告诉小姐您小心些。”桃红回道。
“丢了什么贵重东西没?”柳情问道,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没,只大爷院里丢了几件衣裳。”
“那就好。”柳情暗舒口气,不知是因为没丢贵重东西,还是因为那少年所犯不重。她定定神,心知少年在水中撑不了多久,必须想个法子支开桃红柳绿,又道,“这纱裙令花枝勾破了,你俩去把昨个儿买的几件新裙子找来,我捡着穿。”
俩丫鬟领命离开,柳情见二人走出小院,才回身捡了件衣服,却是那少年丢下的一件男式长袍。她也顾不得许多,胡乱穿在身上,方道,“她们走远了,你出来吧。”
少年闻声浮出水面,喘了好大口粗气,站在潭中冲柳情一抱拳,“多谢。”言罢纵身上岸,也不细看,一手抄起红木盘里的衣物,奔到东墙根翻了出去。
柳情瞧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哑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再想开口,却已不见少年身影。
……
少年两世为人,都叫李剑吟,却爱别人称他李吟。
今世,他本是个小乞丐,岂料天降系统,改变了人生轨迹。
系统的第一个任务,是让他购置一座酒楼,购楼资金由系统提供。奈何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别说见酒楼掌柜谈生意,只踏进哪家酒楼半步,就会被小伙计当讨饭的轰出来。
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李剑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才潜进城中大户柳家盗衣,准备假扮富家公子买店。
李剑吟跳过墙,迎面便是西子湖,水影绰绰,微风徐徐,好一派江南风光。他本以为逃出柳府,便能全身而退。岂料没走半条街,就被两三个柳府家丁追上。领头的汉子似乎有些功夫,抬脚在地上用力一踢,一枚碎石破空射向李剑吟,虽隔六七丈,却劲力十足,擦着李剑吟背心划过,刮出老大个口子,鲜血淋漓。
李剑吟吃疼一声,不禁慌神,心道不过几件衣服,对方竟出此狠手。殊不知柳家在定居余杭之前,乃江湖上有名的门派,名唤碧玉山庄。家中许多仆从都身怀上乘武功,江湖之中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故此那家丁一出手便是杀招。
李剑吟见对方毫不留情,唯恐落在他们手里性命难保,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咬着牙跳进西子湖中,也是他命不该绝,柳府虽依湖而建,家丁却多为北人,不善游水,竟没追上来。
李剑吟打记事起就是乞丐,江南炎热,酷暑难当,常有乞丐在街上日曝而亡。野河里洗澡是他在炎炎夏日最喜欢的游戏,也由此练就了一身好水性。可他水性再好,背上创口一直血流不止,也撑不了多久,因此游了一段,甩掉家丁,又重新爬回岸上。
当务之急,是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
李剑吟在湖里泡了会儿,身上衣物早被鲜血染透。一个浑身鲜血的小乞丐走在街上,实在太过扎眼。他只好拿出刚偷的衣服,简单包住伤口,又挑了件顺眼的穿上,再将余下衣物胡乱揣进怀里,最后又把湿漉漉、染满鲜血的乞丐服丢进湖里,只盼那些家丁瞧见,以为他这个小乞丐已经淹死,不再追究。
李剑吟强撑伤痛,一路专捡隐蔽小道,往镇外赶去,期间请求过系统帮助,却被无情拒绝。
镇北三里有间荒废多年的城隍庙,乃镇上乞丐的聚集地,只要赶到此处,李剑吟便暂时安全。可他还未出城,就支撑不住,在一条偏僻的小巷昏死过去。
李剑吟苏醒时,躺在一间古色生香的卧房,银烛高烧,牙床青幔,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再一想,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身处异世数月。他摸摸后背,发现伤口已被处理妥帖。于是开口轻唤,“有人么?”
安静片刻,一名身穿白袍的少年推门而入。此子约十五六,玉树临风,英俊倜傥,左手执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右手拿一只香气扑鼻的肉串。
似李剑吟这般没心没肺之人,只瞧他一眼,也不由气恼,不为旁的,只因他太过俊俏,心生妒忌。
“你醒了?”少年唇红齿白,轻轻咬了口糖葫芦,上前询问,不似关切,倒像好奇。
“你救了我?多谢。”李剑吟终究不善妒,很快适应眼下情况,撑着床沿起身,半倚在床头。
“不客气,我只是顺手一捡。”白袍少年又吃了口肉串,瞧得李剑吟饥肠辘辘。
话音未落,忽听屋外传来一悦耳女声,“欢儿,不得无礼。”
转眼进来位穿素袍的美妇,辨不出年纪,虽不如柳情、白袍少年,但也生的好看。
美妇端了个食盘,盘中搁一碗白粥,一碗清水。她来至床边,柔声道,“孩子,你已经昏了三天三夜,肚子饿了吧,吃些粥暖暖。”
李剑吟身为乞丐,流落异世,饱尝冷暖,从未有人似这般温柔待他,不禁想起远在现代的母亲,心里莫名酸楚,他接过粥碗,道声谢,往嘴里送了一大勺,谁知这粥看似美味,实则咸的呛人,李剑吟一口下去,几欲作呕,然念及美妇一番心意,只能强忍着往下咽。
美妇显然注意到这点,在李剑吟吃下第三口时,便把粥碗抢下来,搁在食盘上,换成水碗递给李剑吟,“不要勉强了,大概是我放错了料,先喝口水,待会我叫欢儿拿些零食给你”
白袍少年见状,糖葫芦也不吃了,皱眉道,“小姑,您的知觉?”
美妇轻轻摇头,叹道,“不碍事的,这些年也惯了。只是这客栈的营生,恐怕真干不了了。”
李剑吟闻言,眼前顿时一亮,客栈也在系统允许购置的范围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