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青看了看她,叹息一声,从怀中拿出一块洁白的方帕,“你的脸都肿了,还想着打听他的情况。”
孟央这才觉得脸颊隐隐作痛,嘴角都是火辣辣的滋味,接过方帕小声的谢过他,又赶忙追问,“你告诉我,至少让我知道他好不好。”
琳青冷哼一声,不再理她,大步走上楼去。
直到走到自己的房间,见她仍是不依不饶的跟着,琳青终于忍不住为她倒了杯茶,说道:“你又不是琅邪王妃,有什么资格担心他?”
她垂下眼睑,“可他是我相公,哪怕他不认得我。”
琳青怔了怔,良久,开口道:“前几日,他奉命讨伐作乱的匈奴,安东大军加上健康城的精兵,匈奴败退,他似乎有了作战的兴致,并没有急于回城,现在正要平定几个世族部落,当然,主要针对的就是敕勒部落。琅邪王心思缜密,就连虞怜珠也无法偷出图纸,不愧为横空出世的帝王星。”
孟央微微一松,接着又是满面的焦急,“田四呢,田四怎么样?”
琳青似乎并不担心,悠闲的喝着茶水,“不知道。”见她急的坐立不安,用力的敲了敲桌子,“我真想知道,你是希望田四没事,还是希望他没事?倘若日后有那么一天,你想他死,还是斛律浚死?”
孟央身子一震,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脸色愈加难看。琳青不忍再逗她,说道:“放心,田四没事,司马睿本可以一举歼灭敕勒兵马,可他很难以捉摸,紧要关头竟然放了他们。他那样性格的人,竟然肯纵虎归山,他肯放过敕勒,不代表斛律浚会放过他。现在只等他回京,大殿之上颁出惠帝的密旨赐他一死,胜败在此一举。”
他说着,才发觉孟央面色更加难看,眼泪隐忍在眼眶里,用劲全力绞着手中的方帕,“你们算计好了等他回来动手。”
琳青嚷嚷,“你别哭,我最讨厌女人哭了,你还有孩子呢。”
他的话果然有用,她急忙用帕子擦掉眼泪,勉强的笑了笑,对他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话语间对司马睿赞赏有加,为何还要对付他。”
琳青愣了愣,撇了撇嘴,“我才不关心这天下是谁的,再说司马睿确实是真正的帝王星。我也不是帮着敕勒部落,我帮的是斛律浚。多年前他曾有恩于我们圣医谷,我只是等着还他一命。”
他说完,神秘的笑起来,突然将脸凑近她面前,“春秋战国,秦始皇统一天下,东游至健康,听一得道术士说:”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始皇帝忧心,于是改金陵为秣陵,挖掘北山以绝其势。而从秦始皇年间到如今,已是整整五百年。”
“你的意思是?”她有些迟疑。
琳青道:“金陵是健康的古称,当年登林子那老头夜观天象,算出司马睿正是横空出世的帝王星,但却命运多舛,也不知是否是那秦始皇破解帝王之气的缘故。”他说着,忍不住好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曾是登林子那老头的徒弟,本应全力相助帝王星的,但是师父死于他手,我又要偿还斛律浚的恩情,所以谁也不会帮,这天下是谁的与我何干。”
孟央微微有些吃惊,“你,你也是登林子的弟子?”
琳青一脸的诧异,“哦?你为什么用个”也“字?”
“这么说你与己巳师父是师兄弟?”
琳青一愣,突然意味深长的笑出声来,“原来你见过那和尚,没错,他是我大师兄,登林子死后他一直谨遵师命暗助帝王星。怎么,他是不是找到你要你皈依佛门?”
孟央点了点头,他又笑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帝王星的牵制者,然后阻止你危害到司马睿,这个笨蛋,师父都完成不了的事他怎么做的到。”说完,他又神神秘秘的样子,“其实你见过登林子的!”
见她一脸的不解,他微微的得意,“你刚出生的时候,登林子那老头找上门要将你带走。可惜你父母不肯,他可是碰了一鼻子灰,哈哈。”
原来如此,娘亲口中那个要将她抱走的和尚竟是登林子。孟央半天说不出话,两人坐着喝了会茶,琳青道:“再告诉你一个机密,登林子其实是个秃头!”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她有些不解的开口道。
琳青的面色一沉,“这可是个大机密,你不想知道吗?”
“可是。”她更加不解的望着他,“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机密?”
琳青的嘴角止不住抽搐,声音微微的恼怒,“你这女人,真是不解风趣,除了关心司马睿的事,你还关心什么!你什么都不想知道!”
气恼之下,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抬高几分,使得她的神情有些讪讪的,欲言又止的望着他,最终开口道:“我想知道,你跟芸娘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说,琳青的脸色骤变,声音阴沉不定,“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半晌,才听她轻声道:“无聊。”
他古里古怪的笑了一声,“是皇甫醒珍吧,只有她才会这么无聊,你告诉她,不管她的事。”
“你自己去说。”她忍不住开口道。
他仿佛更加生气,怒瞪着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上次交给你的衣服是皇甫醒珍缝补的吧,你以为她会针灸,就一定会针线活吗,歪歪扭扭的缝成那样,还要不要我见人了!你说怎么办!”
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她真的惹不起,只感觉三魂六魄都被震了出来,眼看他怒火冲天的模样,赶忙起身道:“那个,你喝点茶压压火,我先回去了。”
几日后,琅邪大军回国。
热闹喧哗的街道上挤满了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众将凯旋的风采,高高挂起的幡旗随风扬起,威面八方,一批又一批的勇士整装前进,精装铠甲,英姿飒爽,如排山倒海之势踊跃前进。
人群中满是欢呼,会稽内史善拓骑在高高的马背上,身后跟着大队的精兵。他面无表情的扫过欢呼的人群,并没有因为打了胜仗而骄纵妄然,眉宇间反倒透着隐忍的不快,走了很久,他勒住马匹,转身走到身后护卫森严的马车旁,恭敬的说道:“王爷是要会王府还是即刻前往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