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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飞越疯人院

阿尔苏飞一直以为,自己是送那个疯女子进精神病医院来治疗的,他和父母一直在拉住疯女子,而阿拉丁和Leeber去办住院手续。精神病医院住院区简直比阿尔苏飞去过的所有军营还要壁垒森严,他和父母把疯女子拖了进去,很奇怪,一向热心的阿拉丁和Leeber此时却慢吞吞跟在后头没有搭手帮忙。

一进住院区,一股恶臭袭来,关门声在身后响起,阿尔苏飞惊恐地望着透明门外面的阿拉丁和Leeber,他们两个人冲他摆了摆手,然后就和医生离开了,头也没有回一下。

四个高大的护理机器人走上前来将四人分开,分别制住,任凭阿尔苏飞怎样喊叫哭闹踢打,它们都冷冰冰地没有回应。

“吵死了!”一个医生从走廊的尽头走来,他气呼呼地呵斥护理机器人:“你们这帮蠢货!难道不知道给他们来点镇定剂?”

阿尔苏飞刚吼出一句“我不是神经病”,之后就被扎了一针,疼痛让他只会嘶吼,顾不得其他,渐渐地,他变得极为平静,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护理机器人把母亲和那疯女子带走,而阿拉克和他则被送入了不同的楼层。

病房本来是四人间,然而阿尔苏飞被分到的房间内已经住满,在房间角落里有一张临时加的小床,阿尔苏飞便被护理机器人给仍在了那张小床上。阿尔苏飞浑身无力,动弹不得,阵阵恶臭袭入他的口鼻,难受的睡姿令他痛不欲生,然而他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办法,只好呆望着房间里污秽不已的墙壁,静静听着别的病人的动静。

靠近门口的三张床上的病人都聚集在中间那张床上打着牌,那是三个少年,极其吵闹。靠窗的床位是空着的,似乎它的主人离开了没多久,被子枕头乱糟糟地团在那里,露出床单上处处发黄发黑的污渍。阿尔苏飞好不容易转了一下头,瞥见自己的枕头本来应该是白色的,现在确实其黄无比,看来阵阵恶臭的源头也包含它。

不断有别的患者进进出出这个房间,有人是来看那三个少年打牌的,有人是来看新住入的阿尔苏飞的。三个少年一会儿就不知为何吵了起来,渐渐就扭打在一起,屋子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嬉笑着,助威着,那三个少年有了观众,打得更加卖力了,知道护理机器人出现驱赶人群,他们才停下手来。

“干什么!”前来的护理机器人只有近人级智慧,但是此刻它好似一个从类,以训斥的口吻询问情况。

“我们闹着玩呢。”“没事!”三个少年各个都鼻青脸肿,甚至还有牙龈出血的,但是此刻他们勾肩搭背靠在一起,亲如兄弟,一个个对护理机器人点头哈腰。

阿尔苏飞从来没有想到,人类会对只有近人级智慧的机器人点头哈腰。他已经渐渐恢复了体力,能坐起来下床走动了,于是便跟在这个护理机器人身后走了出去。

“护理机器人,能给我找个医生过来吗?”阿尔苏飞问道。

“教我护士!你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为什么把我关进来,我没病啊!”

走廊内附近听见这句话的人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他说他没病!哈哈哈哈!”“我们都没病!医生才有病呢!”“我也没病,放我出去!”

阿尔苏飞很尴尬,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在护理机器人的呵斥下,笑声渐渐小了下去,然而阿尔苏飞周围围着的人却越来越多,他们大多十分邋遢,目光呆滞,恶臭阵阵,这让阿尔苏飞很不舒服。

“我查了一下,你被人洗脑了,来我们这是做恢复性治疗。”护理机器人向他解释道,并安慰他:“没事,小伙子,只要你配合,很快就会好的。”说完护理机器人就离开了,留下一堆病人围着阿尔苏飞七嘴八舌地问他的情况,阿尔苏飞一来害怕,二来有些厌烦周围的这群邋遢鬼,所以一直都不说话,默默走回了自己的床位,他这才发现,他的枕头床单被子都是特别脏的,算了吧,没什么关系,阿尔苏飞躺了下来,心里思考:“我被人洗脑了?被谁洗脑了?哪里改变了?”

靠窗床位的病人终于回来了,他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呆呆愣愣,话都说不清楚,原本围着阿尔苏飞的病人们见到他瞬间对阿尔苏飞没了兴趣,围到小老头身边,不断戏弄着他,叫喊声此起彼伏,“杨新!”“刘光!”“敲死你狗日的!”……

“滚!”这似乎是小老头唯一能说清楚的一个字,别人故意抢夺他的枕头、被子、拖鞋,他总是抢回一个又丢了另外几个,声嘶力竭,疲惫不堪。这时有人递上一个矿泉水瓶,里面黄色的液体肯定不是矿泉水,小老头一看见水瓶就两眼放光,不再顾及自己的东西被抢,而是笑吟吟地从那人手中接过矿泉水瓶,拧开盖子仰头狂喝。一股尿骚味在房间内弥漫开来,阿尔苏飞这才明白那瓶中的液体是什么,可是那小老头却一刻也不停歇,直接一口气喝光了这瓶尿液,喝完还笑嘻嘻地用袖子抹了抹嘴……

“他叫杨新。”一个红衣瘦小少年坐到了阿尔苏飞床上,尝试着和他说话:“可是他自己以为自己叫刘光,那是另外一个病人给他取的名字,以前那人一叫杨新就打他,一叫刘光就给他水喝,他现在听别人叫他的本名都会害怕。”

“我叫李常,你长得好像我男朋友啊!”李常笑眯眯地望着阿尔苏飞,阿尔苏飞心里咯噔一下,“你看我长得好看不好看?”李常的手已经伸到了阿尔苏飞腿上,阿尔苏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滚!”阿尔苏飞用低沉的嗓音回复他的热情。

李常立马哭了出来,委屈兮兮地跑出了这个病房,不久走廊里就传来他的叫声:“我要自杀!我不想活了!呜呜呜呜……”

阿尔苏飞现在十分想离开这个地方,他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有一个公共厕所,没有隔板,尿液满地。只有一个饮用水接口,水温不高,有着浓浓的消毒水气味。病人的活动范围只限一层楼,所有通往别处的门都紧紧锁着。病人们被禁止使用星际网,医生也很少出现,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医生找过阿尔苏飞。

他不明白,一个医院为什么这么不靠谱,居然有点像是一个集中营,病人们被护理机器人管得死死的,未见得到有效治疗,在这里阿尔苏飞无法联系外界,他想到逃走,可是刚一尝试就被护理机器人发现了,等待他的是一阵电击,当他再次醒来,还是躺在那张脏乱的床上。

阿尔苏飞只好发呆,他盯着布满污渍的天花板,思考着哪里不对。

“那个疯女人是谁啊?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恨我?为什么我的心里像少了什么一样空落落的?”

“阿尔苏飞,你的全息电话!”护理机器人喊叫着,阿尔苏飞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冲到了护士站——一个在走廊中部的密闭房间。但是他是无权进入的,只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全息影像,是阿拉丁打来的。

“阿苏,你安心养病,一定要配合医生啊。”视频里的阿拉丁一脸关切。

“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太混乱了,你快来接我们出去啊!”

“Laurel不让我说……”阿拉丁很犹豫。

“Laurel……是她给我洗脑了吗?不可能啊!”

“阿苏,你就不要多问了,忍一忍,都会过去的!”说完阿拉丁挂断了电话,阿尔苏飞拼命拍着护士站的玻璃,想叫护理机器人拨回去,结果那个护理机器人只是摇摇头,并不理睬他的请求。

逃!这是此刻阿尔苏飞脑海中最坚定的想法。他守在护士站外观察了片刻,发现护理机器人的身体构造和他以前在招摇山培训时学到的某型号机器人有共通之处,他慢慢等待着下手的机会。

过了很久,厕所方向传来了无比喧闹的声音,看来又有人在打架了,护理机器人连忙走了出来,阿尔苏飞趁它没注意,从它身后窜入护士站,门自动关上了,阿尔苏飞躲在桌子下面,四处观察,找到了护士站主机。

现场写个控制病毒对于阿尔苏飞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他需要助手,医院里的助理机器人们正好合适。十分钟后,当阿尔苏飞终于完成病毒的上传之时,护理机器人已经回来了。

“你在干嘛?”

阿尔苏飞刚转身,一阵电流袭来,他又昏厥了过去。待他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阿尔苏飞来到护士站门口,想测试一下病毒是否有效果,他敲了敲玻璃,示意护理机器人出来,护理机器人不再像之前一样对他爱理不理,而是老老实实开门来到他面前。

“成了!”阿尔苏飞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踢了一脚护理机器人:“哎,帮我找到阿拉克夫妇。”

“遵命,已找到阿拉克夫妇,请跟我来。”

阿尔苏飞大摇大摆地跟着护理机器人走入了电梯,空留走廊上几个病人目瞪口呆。

Mud无处可去,就干脆住在阿拉克家中客房,Laurel平时也住在这里,现在更加不敢离开,所以当阿尔苏飞和阿拉克回到家中之时,大家都很意外。

“你们怎么回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们被Laurel洗脑了。”Mud对于阿尔苏飞一家这样的经历十分同情,他恨不得现在就炸了那根插在Laurel后脖上的手指,可是一想到还是让阿尔苏飞来处理Laurel比较好,只得强压住自己的杀心。

“什么?”阿尔苏飞看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Laurel,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Laurel,是真的吗?”

Laurel点了点头。

“送你们去医院,是怕你们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还是有医生疏导靠谱一些。”Mud解释道

“Mud,你只要告诉我真相就行了,其余的我会自己调节的!”

“好吧……”Mud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看到阿尔苏飞现在这幅样子,他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他。

阿尔苏飞终于明白为什么Laurel不让阿拉丁给他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他的洗脑治疗还未结束,内心里的Laurel形象是完美无瑕的,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坚信Mud的话才是真相,他痛苦万分,原来那个疯女人谢小宛才是他的挚爱啊!原来自己心痛是因为她!

“Mud,你现在应该很有权吧?”阿尔苏飞喃喃道。

“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谢小宛接出来,找星周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来医治她?我欠她的太多,你要是答应我,我可以做你最忠心的奴仆!”

“帮忙可以,但是我不缺奴仆。”Mud很爽快地答应了:“可能还是要去盖娅才行,你跟我去吗?”

阿尔苏飞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Laurel身上。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阿苏……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太爱你了,而你心里却一直都没有我!”Laurel一开始还比较胆怯,但是现在情绪爆发,声音也高了起来。

“的确是我的错,当初给你调参数时,我心里想的都是Shelly,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接近过她,而你的性格就是我想象中的她,敢爱敢恨。在你的好感度调试中,对标的对象正是我自己,当时我只是随便一调,根本就没有想到会让你爱上我……我真是太蠢了……可是现在你已经是众类了,这点因果你应该明白的,为什么不自己调整参数呢?你不是我的工具,而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啊!”阿尔苏飞认为这都是自己的错,自己自食恶果,却害了谢小宛。他不知道的是,Laurel对他盲目的爱,其实害死了许多人。而这些人的亲朋好友中,又有许多人还活着,在Laurel宣布下台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想夺其性命。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改!我如果改了最初的参数,那我还是我吗?就像阿拉丁,你有他的‘壳’,但是却拒绝用那个复活一个阿拉丁出来,而是非要去救被扣押的那个阿拉丁!一个不是我的我存在这世上,对你们有意义,对我没有意义!”Laurel如果可以流泪的话,此时肯定已经泪流满面。

“那只是你的自我调整,你还是你啊!就像我自己的思想会变,细胞会更新,但是我还是我啊!”

“不,我已经杀死你了,你是被我洗脑过后的阿尔苏飞,而不是原来那个不爱我的阿尔苏飞。原来那个阿苏要是知道我做的事情,他肯定会杀了我!而你却在这里自责?他就不该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带过来为什么不爱我?我恨他!我恨你们!我恨这个世界!”Laurel向外面冲去,阿尔苏飞发觉她的状态有些不妙,连忙跟了上去。

Mud突然意识到Laurel可能要做的事,大喊一声“危险”,试图阻止阿尔苏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阿尔苏飞已经和Laurel一起冲出了门外,而Laurel此时正试图把Mud的断指从后脖拔出来。

只听一声巨响,Laurel与阿尔苏飞被爆炸的强光所淹没,巨大的冲击波把屋内的窗户全部震碎,Mud的耳朵里全是回音,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街道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Laurel已经化成了片片碎金属,而阿尔苏飞则只留下了一个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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