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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被环境改变的人

路上,秦芳不言不语,不像最初那样冷嘲热讽了,她的脸色看上去很憔悴,仿佛经历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出于好心,陈浩走到她身边,问道:“你还好吧。”

秦芳看向他,心里有一大堆话想说,但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哼”的一声。

陈浩自知是先前的事情导致的尴尬局面,于是给她个台阶下,道:“有话就说吧,都是同伴。”

“我……”秦芳张了张嘴,心里压了太多的东西,又感觉那都是些没用意义的事,只说了句,“没事。”

他们在这里不会感觉到饥饿,疲倦也仅是精神上的而已,能够击溃他们理智的,无非也就是体内涌出的兽性跟孤独,秦芳不参与猎杀,前者自然不太可能。

孤独会催生绝望,在这个世界里绝望是跟死亡划等号的东西,陈浩不忍心再看到一个同伴因为精神问题被“古神之血”吞噬,于是说道:“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们不可能一直敌对,试着接纳我们吧,钱凯跟许莉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秦芳的目光一直放在地面上,她轻声说:“还有希望么,就算从这个世界出去又能怎样,我们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世界会比现在更好,我们已经成了游戏用的棋子,我们的生命早就结束了不对么?”

“主神那里能兑换很多东西,其中当然包括自由,这就是希望啊,你在原来的世界就没有留恋的东西么?只要我们不断的努力,我们就能得到我们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陈浩说着,脑海里浮现出了陈溪的影子,他对生活失去希望的很大原因在于那段永远无法挽回的感情,现在他看到了希望,那就是他奋斗的动力。

秦芳用眼角看了看陈浩,她心中生出一股羡慕,那是有着追求的人才会露出的神情,她说:“我没有什么留恋的,如果硬要说,也就是那些空洞的物质享受。”

听到她的一番话,陈浩感慨一声:“你父母呢?”

“他们?”秦芳冷哼一声,“他们的全部心思都在我弟弟身上,在家里,我就是个多余的,他们巴不得赶紧把我嫁出去。”

陈浩不了解她家的情况,也不便多说,他不是那种认为父母绝对会对子女好的人,因为他觉得人在为人父母之前,首先是个人,那么作为人的劣根性就不会少,而那种劣根性,是很容易对自己的亲人发泄的。

他叹了口气,说:“那么你想要的东西呢?主神那里可以兑换所有东西,你就连一点愿望都没有么?”

秦芳一怔:“如果说愿望的话,大概是想要个家吧,我年纪也不小了……这也能实现么?”

“你也发现了吧,这是个独立的空间,除了‘神’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有将游戏里的世界具现化的力量?它肯定能满足你的愿望的,前提是要有足够的付出。”

秦芳心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一些,她笑了笑,说:“那样的话,未来还是有值得期待的东西的。”

看她的状况好了一些,陈浩的心情也轻松起来,情绪是会传染的,他笑了笑,来到钱凯和许莉身边。

许莉偷偷地看了陈浩一眼,他们的谈话她听在耳朵里,不禁想道:“家,我的家又在哪里呢?”

想起过去的世界,她摇了摇头,她家在一个贫困的农村,那里重男轻女的现象很严重,她又是家里的经济条件能承担起的最后一个孩子,于是她的父母在她出生之前,就对她寄予了太多的希望。

可是现实有时候就是那么残酷,她不像父母期待的那样是个男孩,她的母亲也就备受村民歧视,她的父亲也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贫穷和孩子的教育压力让那对没有什么文化的夫妻在经济上备受折磨,村子里迂腐的观念也对他们的精神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压力总是需要发泄的,许莉的两个姐姐提前退学打工养家,她的父母无从责备,于是她这个不断烧钱的女孩自然也就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

在她的父母眼里,许莉是这个家受到歧视的最根本因素,也是把这个家不断拖垮的罪魁祸首,她也曾提过退学,但这意味着她的父母变成了“恶人”。

只要让许莉退学成功,他们就顶上了一个“不让女孩上学”的大帽子,他们在村子里也就彻彻底底的沦为了笑柄。

所以,许莉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她不断的努力,只是因为渴望着逃离的那一天,初来这个世界时,她是有些庆幸的,可是当残酷的事发生在眼前,她又感到怯懦了。

在那个充满血腥味的治疗室里,假的尤瑟夫卡杀死两个人后,所在人都在怯懦的后退,只有陈浩冲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不管是出于自信,还是其他的什么品质,在那一刻,她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曾经从未感受到过的东西,内心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人是可以依赖的。”

苟活于世二十二年,那一刻,是她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而她,又是为了目标可以不顾一切的类型。

于是,她鼓起勇气说:“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

陈浩愣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我想我已经找到‘家’了。”

许莉看着他。

“家?”陈浩有些错愕的说:“这里?”

“当然不是。”

“那么……”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啊。”

说完,周围的空气凝结了,本就寂静的街道上,现在连他们的脚步声都没了。

她有些尴尬,脸色一红,快走了几步,脱离了人群,陈浩留在原地一头雾水,他看了看身边的钱凯,疑惑地说:“我……我这是被表白了么?”

“哈哈哈……”钱凯大笑几声,“你自己看着办,许莉可是咱们中间力量最强的,你可得把她给哄好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陈浩有些头疼,“她知道的。”

钱凯无所谓的说:“你们两个人的事,跟我无关啊。”

许莉走在前面,脸色通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股脑的把那句话说出来了:“我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现在明明不是讨论儿女私情的时候,这里怪物那么多,我们还得逃出去……不对,不对,这都无关紧要……我这是怎么了?精神属性还能影响我的性格么?讨厌,真是讨厌……”

陈浩觉得自己应该跟许莉谈谈,追了过去,说:“我……跟你说过的……”

“我知道!”许莉心中烦躁,没有等陈浩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她不想听到他提起那个女人,“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喜欢别人是你自己的事,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陈浩一窒,不知该如何应对,“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许莉气鼓鼓地说。

“你真的不介意么?”

“介意,当然介意,我不能左右你的思想,我又不想放弃,你知道这世上的人有多少么?你知道找到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人有多难么?遇到了就要去争取,即便飞蛾扑火也无所谓,我在感情上就是这样自私。”

许莉直说道。

陈浩有些为难:“直接拒绝的话,她会很上心吧,如果是陌生人倒也无所谓,可是……”

他叹了口气:“我会努力不浪费你的心意的。”

许莉愣住了,她看着陈浩,脑袋里涌出一个念头:“他……他接受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说了句:“讨厌。”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快了几分,不多时就转过一个拐角。

陈浩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他那颗“好心”在作祟罢了,他不喜欢看到别人失望的样子,更何况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但感情上的事,又怎是“好心”就能圆满的呢?

就在他准备追上去的时候,拐角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刷啦”声,这是手杖展开的声音!

“许莉遇到麻烦了!”

陈浩第一时间想到,急忙跑了过去,只见一个头戴圆帽,身穿黑色皮衣,身材高大,用白布蒙着眼睛的家伙正在追杀许莉!

“盖斯柯恩神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亚丹之墓么?!”

来不及多想,陈浩快步冲了上去,展开锯矛,向盖斯柯恩神父戳去,这个曾在游戏里虐杀他无数次的家伙反应极为迅速,向旁边一跳,躲开他的攻击,并掏出了猎枪向他开了一枪!

伴随着巨大的枪声,陈浩的身子被子弹打得后退两步,盖斯柯恩神父趁他没有反应过来,迅速近身,扔掉左手的枪械,向他心口掏来!

陈浩瞳孔一缩,立刻抓住他的手,一击未成,盖斯柯恩神父改变策略,挥动右手的斧头狠狠向陈浩劈来!

速度之快,让陈浩反应不及!

许莉收起链刃,将它变成手杖的形态,向盖斯柯恩神父后心戳去,手杖毫无阻力的没入他的心脏,盖斯柯恩神父惨叫一声,左手爆出一股大力将陈浩甩飞,迅速转身,许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一带,抓着手杖的手一松,身子向前倾去!

神父用右胳膊肘狠狠砸在许莉背后,将她砸倒在地,随后一斧头劈向她的脖子,许莉的体质不高,神父的力量又太强,这一斧子直接将她的脖子砍断,脑袋像个球也似的在地上滚了一滚!

陈浩回过神来,看到许莉的头颅与身体分了家,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并不要紧,她还能复活,但心中还是难以遏制的生出一股怒气,抓着锯矛冲了上去,神父侧身一滚躲开攻击,正好滚到他扔掉枪的地方!

拿枪、装弹、射击,一气呵成!

陈浩的身子被子弹的力量打得一滞,神父拖着斧子跑了过来,狠狠向上一挑,陈浩被那股大力掀飞,摔倒在地!

爬起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神父迎面砸来的一斧!

眼前一黑,他失去意识!

回到猎人梦境,发现四周无人,他迅速跑到小屋里,发现许莉正在里面制造着子弹,他松了口气,说:“你……没事吧。”

许莉回过头,就连伤口都忘记愈合,她惊喜地说:“你在关心我?”

“嗯……你先把伤口愈合上……”

陈浩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生出急切的心情,因为她对自己表白了?他不明白,不过那不重要了。

就在这时,钱凯也进来了,他一脸狼狈:“那东西怎么回事,速度那么快!”

陈浩见到钱凯,猜到神父肯定找到了秦芳他们了,急忙问道:“其他人呢?”

“没事。听到你们打架的声音,尤瑟夫卡就带着他们回诊所躲起来了,我赶过去帮忙的时候,没想到你们都已经完蛋了。”

陈浩苦笑一声:“他确实有点厉害……”

钱凯追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么?那家伙速度快,手里那把枪还烦人,根本近不了身。”

许莉说:“我们也有枪。”

“是的。”陈浩点了点头,沉思片刻,说,“不过这一次不要带猎枪,许莉,你拿那把最轻便的,神父速度很快,后坐力大的枪械会拖累你行动,躲闪不及就完蛋了,近战武器用手杖就好,不要展开,就拿手杖形态打。”

陈浩拿起最初用的太刀,说:“我用这个,长度,重量都适中,并且……它可以通过加持血液增加攻击,钱凯,你用锯肉刀就可以。”

“好嘞,你如果让我换武器,我还怕有点不适应呢。”

钱凯朗笑一声。

陈浩想起面对神父时的压力,说道:“枪械在今后还是很重要的,但我们身上没地方带,我们需要准备些猎人专用的服装了。”

许莉问道:“游戏里在哪获取?”

陈浩说:“拿血之回响或者灵视换,在地上捡也行,不过目前灵视的作用只是开启人偶引导血之回响的功能罢了,兑换物品的地方,这里还没出现,今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

“其实,我们还可以自己制作,那些尸体身上的衣服不也没消失么?改一改或许就能行。”

许莉笑道。

二人惊讶的看向她,说:“你会做?”

“我会的东西很多呢。”许莉自信地说,“只是你们还没发现。”

陈浩惊喜地说:“那么等解决了神父这个麻烦后,就拜托你了。”

许莉面色微红,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容易害羞,急忙转移话题:“我们走吧,再晚了秦芳他们就有危险了。”

说着,她拿着武器走到墓碑,这时她忘记了无论在猎人梦境待多久,外面的时间都是静止的这件事,陈浩二人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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