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机这段时间又开始忙了,很少进后宫,而我因为要熟悉后宫事务,也没有时间去陪他。
他一直关押着周轩逸,虽说未曾虐待过他,但却一直把他当犯人一样关在牢里。
我不止一次的想去找他求情,可每到跟前却不知怎么开口,因为他沉下来的脸,竟然让我感到害怕,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根本不了解面前的这个人呢……
和沈昭仪共事以来,她不仅没有找我的麻烦,反而大事小事,事无巨细的亲自告诉我怎么做,虽然言语不多,却言简意赅,让人及容易听懂上手。
只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却依旧让我不寒而栗。
这日终于得了半天休息,我这段时间的精神也确实太累了,一要担心李静姝,二要操心周轩逸,三要管理后宫事务,终于得了机会能放松下了。
秋意正好,我正和身边的宫女在皇宫内随处走走,说着话,却不想到一僻静处时冒出来几个人围着我们,来者不善,而我和我的侍女全部被人打晕。
我再睁开眼时,人已到了不知何处的暗室里,而面前却是沈昭仪。
那群人抓我时,我已知他们不是什么小角色派来的人,只是沈昭仪敢在皇宫内光明正大的绑架我,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丢命的大罪。
我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挣脱不了,而她只是看着我,眼里是一股幽怨痛苦夹杂的痴呆神色,看着让人害怕。
“沈昭仪,你……”
“哈,”听我开口,她冷不丁的冷笑一声,随后拿到身边的鞭子一挥手,我就体会到了“皮开肉绽”的感觉,那一刻痛的我头皮发麻,连叫出来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眼泪瞬间大颗大颗的滚落,痛苦至极。
而她却也哭了,痴狂的痛哭,痴狂的大笑,看着我的样子仿佛看见了世上最可笑的东西,我身上的鲜血直流,染遍了我的衣服,额头上都是疼出来的汗,良久我才从痛觉中缓过来一点,挤出几个字:“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闻言又是一鞭子抽过来,接连抽了三四鞭子,每一次都让我痛不欲生,大抵她也抽累了,鞭子那么重,下手那么重,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子又能有多大力气去抽死我?只是她边抽,却边痛哭着,眼里都是恨意,最后她无力的坐到地上崩溃的大哭。
我痛的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她大哭,又看着她大笑,像个疯子一样,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过了好久,她停止了哭笑,除了我因为痛苦而发出的浓厚的喘息空气里再没有声音。
她也不再看我,眼睛看向了远方,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又笑了,在这幽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她突然开口:“菊花……开的真好。金灿灿的一片花海,可好看了,他站在那,手执花朵,遗世独立,我的一生就这样被他打乱,萧瑟的秋天都渲染了神韵和风华,他冲我一笑,把花插进我的发鬓,说我清雅高贵,如同菊花傲骨迎寒,那一刻我把整颗心都交给了他!为了他我入了后宫,联合我的父亲,成为他在朝堂的臂膀,帮他传递各种消息,甚至不惜牺牲了我的弟弟……可是最后呢?上次胁迫卖淫一案之后,我的家族纷纷受到牵连,现在连我的父亲都锒铛入狱,就我还保留了个昭仪的名头,只有你,只有站在你父亲那边的人才平安无事……对,是你,就是你,从你入宫后,他的眼里也再没看过我……”
我突然想起父亲说过,沈昭仪的家人也因为上次一案受到了牵连,怪不得她恨我,因为她把一切算到了我的头上!而那个他,说的就是李长机吧……
她突然又冷笑,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面前,盯着我说:“李婉清,你真以为他是爱你的吗?我告诉你,不会,他永远不会爱你,他那样爱的只有他自己,他当时对我有多好知道吗?对皇后有多好知道吗?对张婕妤有多好你知道吗!他和我们日夜缠绵,情话不断的时候,我们哪个不是对他掏心掏肺只恨不得把最好的给他!不然他怎么可能短短五年就平衡过来整个朝堂!可是最后呢?他用你,破了皇后的威信,灭了张婕妤一家,然后,用你成为棋子颠覆朝堂,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恨你吗?你知道因为那件事有多少人想杀了你吗?可怜你,还以为他爱你!而最后,你依旧被他当成棋子,用来拉下朱丞相和皇后一家的棋子!”
“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是告诉你,你蠢啊!蠢的无可救药!不过……我们谁不蠢呢……谁不蠢呢……”
她走来走去,重复着那句谁不蠢呢,形近痴狂,让人看着害怕,却也让感到巨大的悲痛,她突然接着道:“哈哈哈,我告诉你,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们都只是他手里的那颗棋子,用完就扔的棋子!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你年纪轻轻,身体健康甚至恩宠如此却依旧没有子嗣吗?不,应该说为什么整个后宫只有张婕妤怀了孩子吗?因为我们每日的例汤里都被他下了避子药,是张婕妤不爱喝例汤所以才有了身孕!你啊,还真以为是皇后下的手吗?后宫那么久没子嗣,他身为帝王,不才应该是最担心的吗?他才是最应该着手调查的!而你却信了是皇后?不,不是,一切都是他,后宫没有子嗣便无人能以太子之位在前朝兴风作浪,同时为了用这个借口拉下皇后,这是他从登基以来就开始布的局!知道为什么上次皇后体内查不出来吗?因为皇宫内的医官都是他的人啊!他是帝王啊!谁敢不听他的?而你,还以为他爱你……不过是他手里一把送上门的利刃!知道那天皇后为什么不再反驳吗?因为她在最后一刻已经明白了,郑长使一开始就是陛下的人,为的就是那天和陛下来一场反间计!李长机要他们朱家死!她……只能死。”
我心中瞬间一片空白,她说的……是真的?
“我也实话告诉你,他开始本来准备利用你女兄,却发现你女兄心中有人他走不进去,后来才盯上的你,因为他要用你们来控制你们父亲,让你们父亲为他所用!这些,都是他对我说的,都是他当时为了稳定我和我父亲对我说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一直没对你下手?我那么爱陛下,我怎么能容忍你这样没规矩的女人在他身边!李婉清啊李婉清,你怎么那么可怜,啊?哈哈哈,和我一样可怜……下一步,你看着,等自己位置稳定了,死的就是你和你父亲,所有被他利用过的人,他都不会留活口的。快的很,现在朝堂上都是他的人,一切都快的很。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告诉你吗,因为……我快死了,我的家族全部覆灭,我也活不下去了,但是李婉清,我会在地底下等着你,等着你变的和我一样绝望的时候,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