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暮念的容颜就这样撞进眼睛里,措不及防。他顿了顿,眼里星光似是黯淡几分,依旧是九天之上的清冷:“爱妃开心便好。”
柳妃咯咯笑道:“这可是陪皇上度过艰难时期的伙伴,妾身怎忍得如此伤皇上心呢~”说罢摘下鬓蝉挽着的花,至于紫狐耳畔。
原本怒放的紫壶花,不但没有于它油光水滑的皮毛相得益彰,反而在碰到她的那一刻凋零干净。柳妃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看来小狐狸跟妾身的花不是很搭呢,无碍,带回宫好生养着。”
煌谛只在边上淡淡看,不开口也不阻拦,柳妃嬉笑:“那妾先行告退。”
煌谛点头默许,或许是太相信那个女子,抑或是,根本没思及自己。也罢也罢,自己在他眼里,只是畜生罢?
他只是在冰川里寂寞太久,被冻怕了。而自己,过早的化在了那个怀里。
柳妃将她抱起,熟悉感漫过她全身,她不排斥这种感觉,甚至骨子里还试图回应。紫狐尚思考,不知不觉被拥回富丽堂皇宫殿中。
殿内空荡荡,一个侍仆都没有,殿前守兵散的一干二净。紫狐隐然。
柳妃坐上正位,怀抱越来越紧,像是要勒死紫狐。紫狐呼吸越来越短,却只愿沉沦在遇见煌谛的胡思乱想里。
许久,一滴水砸到紫狐头顶,怀抱也渐渐放松。
柳妃眼角泛红,精致的容妆有些湿润。它伸出爪子来给她擦拭,没想爪子笨,反倒给柳妃花了容妆。柳妃花了脸也不难看,反夺了出水芙蓉的惊艳。
“狐狸啊狐狸,你听我说。”柳妃不再笑,面上一派柔和,却比笑起来自然多了。
紫狐点点头。
“你去死好不好。”柳妃只剩下化不开的悲伤:“我出身丞相家,出生的夜里紫薇星动,八字命理刚巧,天生凤命。”
可九尾紫狐也是。狐狸化形容易,紫狐早成人形,不过自在,总不愿以人自居。
紫狐一点就通。可柳妃停不下来,像是要把自己多年的委屈都说完:“玄机阁被父亲买通,要我日日以指尖血养花,开出的花遇到与我同命格便会凋谢。”
“我日日苦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个好梦,我连哭笑都不被允许。赢不得这一国之母,我往后该以何自居!”柳妃说。
我活下来很容易吗。紫狐摇摇尾巴,没有问。
“我要当皇后……”柳妃发狠将紫狐死死掐住,举到空中。她身后丞相府有二百八十三条姓名,时时刻刻担惊受怕被扣上功高盖主的帽子。
紫狐笑,生死关头反而没了恐惧。它无故无亲,如此,也是解脱。只可惜,九尾紫狐血脉断了。
急雨落下,打在柳妃脸上。柳妃猛地松手,到底同为凤命,本该是心灵相通的人儿。
紫狐叹口气,冒着倾盆大雨找到慈溪宫。煌谛看到它,眼角眉梢微发上扬,笑的温文尔雅:“小狐狸怎么来了?”
它伸出爪要抱抱,甚是喜人。煌谛毫无防备的拥它入怀。
紫狐在他怀里用力蹭着,像初见时,似乎能把时光温暖到。蓦然,紫狐抬头,鼻尖划过他鼻尖,蜻蜓点水般。未待煌谛反应过来,便照着他肩膀狠狠咬上。
伤口虽然狰狞却未伤到要害,煌谛吃痛,一把把它甩出了三丈远。紫狐一口心血吐出,凤格本是辅助,伤真龙天子,逆了伦纲,哪还有活路。
尾巴根传来巨痛,紫狐呲牙回头,最后一条尾巴断的干净利落。没了尾巴的狐狸很难看吧?紫狐这样想着,又记起相遇时他略带的欢喜。
“这狐狸倒是生的极好看。”
日月同辉,闻雷声却不见闪电,那是自己梦了无数个日夜的情况。渡劫成功了。
紫狐看到急急召太医的煌谛和慌乱赶来的柳妃,指挥着自己内丹融入柳妃心口,像极了古时割肉喂鹰的神佛。
那孩子将会是唯一的凤命,会荣华富贵一世无忧,会和煌谛平安喜乐白首与共。
紫狐不争了,如果开始便是它的错,不如早早退出的好。只不过这劫数啊,到底是凤命还是煌谛?紫狐突生九尾,摇曳生姿,缓缓阖眸。
九死一生,死何其易,生何其难。
大陆皆传,某国帝后二人爱狐如痴,宫中紫狐成群。还有退休的宫女偷偷八卦,言自己曾见过一九尾紫狐,同帝后渊源深长。
我又碰见了小黑和小白。
“是黑白无常,你给我放尊重点!”小白激动的差点把招魂幡呼我脸上,还好小黑拦着。
啧啧,有时知人心意也不是个怎么好的事。
确实。小白难得认同我。
你觉得我们这样对话有没有点心有灵犀的意思。
“滚!”小白怒吼着把招魂幡掷向我。
“柳姑娘所来为何事?”黑无常不动声色扯开话题。
“闲来乱逛。”我好奇:“她待如何?”
“九尾狐狸不转世。”黑无常轻轻抱起紫狐魂魄。“何况渡劫成功的。”
白无常开启嘲讽模式:“她愿意活下来的话早就是个上仙了,置于搞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她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黑无常开解道,也不知是对谁说。
我不想深究,草草告别收场。
人不人,鬼不鬼。
鱼玉愿意这样吗。我想的不愿意的。毕竟她,宁愿为了别人去寻找传说中的汾暮村,或许也正因为,鱼玉是人。
生为人,死为人。
不过也好,鱼玉做什么没关系,只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好。
还会呼吸,还会思考,还有想法和电光火石般零碎的灵性,真是最好不过。
如果能多静下来陪陪我……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
我把此事书与鱼玉,期待着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