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原来姐姐是这样和你相公认识的呀？萋萋的性格和雪儿有点像呢！”雪夭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辫捎。
灵姝动情地摸了摸雪夭的头：“对啊，雪儿真的……真的和萋萋很像。”
雪夭见灵姝含泪看着她，便疑惑地问了一句：“后来呢？那个叫做萋萋的小白兔去哪里了？”
“后来姥姥知道我爱上了一个凡人，便带了几个人来抓我回去，萋萋……萋萋为了保护我，被人打伤了，差点被打回了原形。”灵姝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啊？你们兔子不是天生比较温顺的吗？难道你们接近凡人就是去取魂魄的，姥姥见你不取魂魄，所以生气了？”
“不不不，雪儿别误会，我们兔子一向温顺，修炼都是通过吃这烟雨山上的奇花异草，灵芝草也是其中的一种，从不吸食凡人魂魄的。姥姥是怕相公知道我的身份后，嫌弃我，更不想我修炼半途而废。”灵姝赶忙解释道。
“既然你姥姥反对你们在一起，后来你们怎么又成亲了呀？”雪夭还是很疑惑。
“萋萋受伤后，姥姥见了心疼，便将她带回山中疗伤，问我愿不愿意回去，若是不愿意，从此便不再认我这个孙女了。”
灵姝想起往事又擦了擦泪。
“后来呢？”雪夭越发感兴趣了。
“后来我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相公，本打算走，我以为……他一定会嫌弃我的。”
“但是，他没有？”
“对，相公知道这件事后，便更加对我情根深种，他紧紧抱着我，让我不要走。他说既然相遇了，便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凡人的拥抱，相公的体温让我感觉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不舍。其实，我也很舍不得离开他，所以便留了下来。”
“那姐姐，你后悔吗？用千年的修为换这短短数月的时光，与你相公在一起？”雪夭问道。
灵姝含泪用坚定的眼神望着雪夭：“姐姐只恨与相公相见恨晚，虽有遗憾，但……从未后悔过。”
从未后悔过……
这五个字一直在雪夭的脑子里盘旋着。
灵姝见雪夭在发呆，便问了一些和雪夭有关的事情。
“那雪儿呢？雪儿是怎么和师父认识的？”
雪夭一听灵姝说和幺帝有关的事，便来了兴致。
“姐姐说师父啊？那就说来话长了，嘻嘻！”雪夭对灵姝笑笑。
“雪儿可否简单地说说？”
“嗯……”雪夭侧头思索着，“好吧！”她转过头来对灵姝一笑。
“雪儿觉得，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温柔，最温柔的人！”雪夭说了这么一句。
“为何？”
雪夭从床榻边走到屋子中央，转过身来面对灵姝，将双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说书人的模样。
“雪儿本来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山里的一只不知名的小狐狸，有一天，雪儿和雪儿的家人遭到了狼群的袭击，雪儿的阿爹阿娘就是在那时没了的。就在雪儿以为要被狼‘啊呜’一口吞掉的时候，师父出现了！”
雪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用右手做了一个手势。
“那后来呢？”
“后来，师父一个人用剑和法术和那些狼作战，把它们都打趴下了！”雪夭用攥紧的拳头在空中挥打了一下。
最后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可是……可是雪儿太害怕了，失去了理智，以为师父是坏人，师父小心翼翼地抱起雪儿，雪儿还狠狠地咬了师父一口……”
灵姝见雪夭揪紧了衣裙，赶忙走过去握着她的手，眼睛注视她：“后来呢？”
“师父不仅没有把雪儿扔在地上，还摸了摸雪儿的头，后来雪儿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雪儿感觉师父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师父那时候一定很疼吧。”
“雪儿的师父应该是对雪儿用了催眠术吧？”
“嗯！雪儿醒过来后就躺在师父的床榻上，可是雪儿太小了，太害怕了，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雪儿怕师父吗？”灵姝走过去摸了摸雪夭的头。
“灵姝姐姐，你快坐下，雪儿给你看看师父的反应。”雪夭和灵姝眨了个眼。
雪夭先推着灵姝坐下，后又站了起来，走到屋子中央，转过头来面对着灵姝，学着幺帝的样子指责灵姝。
“师父说，‘你再哭，你再哭！你再哭我就把你丢给那群狼！’雪儿真的很怕很怕狼，就慢慢地不哭了。后来师父收雪儿为徒，在雪儿生病时喂雪儿吃药，在雪儿受伤时给雪儿细心包扎，在雪儿怕打雷时抱着雪儿睡觉，后来……雪儿就不怕师父啦！”雪夭开心地和灵姝说道。
“是因为长期的相处让雪儿更了解师父了，对吗？”灵姝问道。
“嗯！”雪夭点了点头。
“姐姐也是，因为日久生情，姐姐更加离不开姐姐的相公了，是吗？”
“嗯。”
“可是……雪夭很羡慕姐姐和姐姐相公的那种感情。”雪夭低下头小声说道。
“为何？雪儿不是一样也有师父吗？”
“嗯……”雪夭抬高了语调，摇了摇头。
“只是雪儿一个人觉得，师父只把雪儿当小孩子看，师父没有将雪儿当成师父的娘子。”
灵姝见雪夭摇头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才多大？就知道你师父没有把你当成他娘子？”
因为在灵姝心里，幺帝就是以夫君的身份去守护着雪夭，她看得出来。
“因为……因为……”雪夭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什么呢？好吧，她自己也不知道，呃……
灵姝马上走过去，又握紧了她的手：“相信姐姐，姐姐看得出来，他一定是想将你当成他娘子的，只是他的这个身份，有很多无可奈何。”
“是吗？”雪夭惊讶地望着灵姝。
“嗯。”灵姝点点头。
“哦，对了，师父说返生香只有在死去的人身上用才有效，要是姐姐的相公还活的好好的，是不是要等到下个月十五啊？毕竟……明天就十五了呀？”雪夭总觉得时间不对劲。
灵姝转过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叹了口气。
“我打算动用催死术。”
“催死术！”
雪夭心里一震，师父说过，催死术是一种邪术，能够将凡人的寿命人为地缩短，但是施术之人也必须付出代价，那便是——尸骨无存。
“可……姐姐，那样你会死的！”雪夭急切地喊道。
“姐姐如今已经决意用返生香，用不用催死术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可……至少姐姐的命还在呀，虽然……只是一只小兔子。”雪夭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姐姐不怕死，姐姐怕的是那些爱的人、恨的人，喜欢的事物、讨厌的事物，欢乐的记忆、痛苦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消散，姐姐会慢慢变成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不知从何出来，也不知往何处去，姐姐真的很害怕……”
“为什么恨的人，痛苦的记忆也要记得呢？”雪夭很疑惑。
灵姝转过身，双眼含泪注视着雪夭：“因为记住所有痛苦的回忆，才会更加珍惜眼前美好的一切。”
“可是……姐姐，这样你不会很难过吗？再也见不到你相公了，再也不记得你相公的模样了。”雪夭还是有点担心地问道。
“雪儿可曾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死得毫无意义？他们的死带不来任何事物的改变，也没有任何人能记住他们。姐姐的死，可以换来相公的一条命，还能让相公铭记姐姐一辈子，姐姐已经无憾了。”
雪夭一下子扑进灵姝的怀里：“姐姐，雪儿不要你死，雪儿不要你死！我们去求求师父，师父法术这么高，修为又这么深厚，一定可以救活姐姐的相公的！”
灵姝听到雪夭的抽泣声，拍了拍她的背：“雪儿，你不明白的，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因姐姐而起，就应该由姐姐自己去解决。这是上天在相公身上下的诅咒，雪儿的师父身为青丘国的君主，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仙界不可擅自插手人间之事，不然天帝会怪罪下来的，雪儿也不想连累师父，是吗？”
雪夭一听灵姝说这话，好像也挺有理，可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雪夭放开灵姝，含泪看着她：“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这是最好的办法，返生香的效力会随着时间的拖延慢慢变淡，明天是最好的日子。”
“姐姐……”雪儿又趴在灵姝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很晚了，雪儿快去休息吧。”灵姝做出一副推雪夭的样子。
“那姐姐……你呢？”
“姐姐想多看相公一会儿，雪儿先睡，雪儿睡了之后，姐姐便过去，相公应该还没睡着，等他睡着了，姐姐再过去也不迟。”
雪夭以为，她一定不会这么快睡着的，但是今天偏偏像得了嗜睡症一样，不仅睡得快，还睡得挺香！
等到灵姝走到济世屋外，济世房中早已熄了灯，灵姝施了个法术，将灯轻易地就点燃了。
她一步步向床榻边走过去，右手抚摸着济世的脸庞“：相公，对不起……相公，我就要忘记你了，我也不想的，对不起……”
一声声哭泣，一次次不舍，一滴滴眼泪放肆地滴在济世的脸上，夜色中隐约传来灵姝微弱的抽泣声。
待到第二日早晨，天刚破晓，雪夭便听到了一阵喊声：“雪儿，雪儿，起床了，姐姐带你去街上采办上元节所需的物品。”
雪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用手揉了一下：“灵姝姐姐，你起的好早，等等雪儿，雪儿这就起来了。”
灵姝对她一笑，摸了一下她的头：“雪儿慢点也没事的，姐姐等雪儿就是了。”
“嗯！”
现在虽是清晨，烟雨街却有很多人，特别是卖早点的。
“卖包子喽！”
“卖包子喽！”
“馄饨！馄饨！好吃的馄饨！”
两人伴随着清晨的喧嚣声，走入烟雨街。
灵姝提了个竹篮子采办物品，她想最后一个节日和济世一起好好度过。
“灵姝姐姐，你喜欢吃什么呀？”雪夭问道。
“胡萝卜。”灵姝淡淡地说道。
胡萝卜？对了，姐姐的原型是小兔子呀！雪夭想。
“哦，雪儿差点忘了，灵姝姐姐是小兔子，小兔子可是最喜欢吃胡萝卜的呢！”
她们买了一些早点，肉类，蔬菜，但是灵姝还想去买几个灯笼，如果来得及，她应该还可以和相公逛逛灯会。
“雪儿，你看，这灯笼是不是很漂亮？”
见没人回应，灵姝便往左边看了一眼。
人呢……雪儿呢？怎么不见了！灵姝心里有点着急了。
而这边雪夭在人群拥挤的时候，被一个黑衣人捂住了嘴巴，出不得声。
等到那人将她拖到一个墙角放开手时，她本想叫：“救命啊！”
但看到是谁后，便硬生生地将那三个字咽了回去，换来一句：?“怎么是你！”
“几日不见，想不到姑娘还记得我？”墨寒有点意外的惊喜。
雪夭仔细一看：那人比上次看起来年轻多了，头发都竖了起来，胡子也刮了，这黑衣服穿起来也是够霸气够寒冷，加上手里拿着把黑扇子，还真是一个大家公子模样的人呢！
不过嘛，和师父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嘻嘻！她想。
“大叔？”雪夭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当真有这么老？”墨寒皱眉问了一句。
“嗯……”雪夭挠头发出了思索的声音。
“没有，就是一个大哥哥而已！”雪夭抬头对他一笑。
他想：我终于又看到了，这样的笑，这样天真温暖的笑。
“在下之所以上次那么失态，是因为姑娘长得太像我……一个干妹妹了。”
墨寒想：要不我先说个谎，以后再和她说以前的事好了。
竿妹妹，竿子变的？难不成这位大哥哥也是竿子变的？可看着……不像啊，竿子变的人应该是很瘦才对呀！雪夭想。
“竿妹妹？大哥哥，你妹妹是竿子变的？不过我见你，并不像竿子变的呀？”雪夭看着他挠了挠头。
墨寒一听：竿子变的？本尊可是尊贵的腾蛇一族，想当年我爷爷的爷爷还是女娲大神的护法呢！
此处应该有个说明……
他爹本来是个神仙，可自从他爹爱上他娘之后，劫难便降临了。
他娘是一个凡人，人仙不能相恋，他爹被迫贬去了凡间，他娘一死，他爹便彻底坠入了魔道。
墨寒想：要不是因为这个，话说我还挺尊贵的，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有我娘，哪来的我？算了算了，不想了，想想就伤心……
“干妹妹是风干的干，不是竿子的竿，唉……”墨寒拍着雪夭的肩膀，摇了摇头。
“那干妹妹和妹妹一样吗？”雪夭用食指戳着下巴问道。
“一样一样，就是多了一个干字。”墨寒说完对她会心一笑。
是啊，好久，没有人逗他笑了吧……
这个白无心，到底教给她什么了？连干妹妹和妹妹是不是一个概念都分不清楚，唉……墨寒想。
“哇！原来雪儿长得很像大叔的妹妹呀！”雪夭突然开心了起来。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反正在她眼里，什么都一样，只要不把我当坏人，对我有防备之心，就行……墨寒想。
“怎么又是大叔？”墨寒盯着雪夭问道。
“哦，大哥！”雪夭说完嘻嘻笑了一下。
“带你去玩，去不去？”墨寒朝她挑了下眼。
雪夭很贪玩，可是师父告诉过她：不能随便和别人跑了！
所以她本能地说了一句：“师父说，不能随便和别人跑了，我……”
“走！”
墨寒声音刚落，雪夭便随他来到了空中。
他运用腾翔之术带着雪夭看遍世间美景，赏遍山间瑰丽。
雪夭见墨寒白送了自己一千年修为，又说自己很像他妹妹，便也没有特别地戒心。
“哇！那里好漂亮！”
雪夭指着下界的那座充满仙气的仙山，散落的头发还不时地随空气飞舞着。
“那是昆仑山，是西王母掌管的地方！”墨寒对她大声喊道。
“那那里呢！”
雪夭指了指那个种满桃子的桃山。
“那是绥山，据说这山上的蟠桃凡人吃了便能成仙！”
“真的吗？”
“真的！”
他就这样带着她游遍五湖四海，看尽山河风光，因为他记得，他答应过她的，有一天要带她看遍万里山河，只是现在，她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