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翃所带领的这一火武侯,都是担任武侯多年的老油子,哪里会服气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年轻人。
现在不像以前了,过去还会怕这些世家望族子弟,现在他们有县令张巡撑腰,哪里还会怕这些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
这火武侯里有三人还亲手绞死过望族子弟,更不会畏惧王翃,要说怕应该是王翃怕他们才对。
武侯们望见王积善消失在夜色里以后,赶紧是把王翃围了起来,平日里没少给王翃脸色看的他们,现在竟有些难为情,就像是要钱买糖葫芦的孩子。
老是这么围着王翃也不是个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欺负新来的火长,这不就有一些爱看热闹的富家子弟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在王翃来的第一天就没去点卯,也是平时给王翃脸色看最多的中年汉子,搓了搓手,讪讪的说道:“王翃老弟,求你一件事。”
关于这位亲手绞死过望族子弟的中年汉子,王翃也是早有耳闻,因为他是第一个敢站出来绞死望族子弟的武侯。
别说自己一个三槐坊王家的偏房子弟,就是族长的亲孙子来了照样不顶用:“赵老哥,有什么事就直说。”
赵姓汉子盯着王翃手里铜钱,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能不能把庙祝先生赐下的铜钱,给老哥一个。”
“不是老哥贪财,不瞒你说,家里的儿媳就要生了,老哥想把这枚铜钱留给小孙子当个护身符,就当老哥求你了。”
王翃看着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人都敢从坟地里走过的赵姓汉子,现在急的是都抹泪了,赶紧给了他两枚:“赵老哥不就是一枚铜钱,至于这样吗。”
“呸呸。”喜不自胜的赵姓汉子赶紧是‘呸’了几声,先是小心翼翼的把王积善随手抓的一把铜钱放在了怀里,还是贴身放,生怕是丢了,这才说道:“王翃老弟可不能乱说,这可是庙祝先生抓过的铜钱。”
其他武侯见赵姓汉子竟然真的拿到了铜钱,赶紧是开口求这个他们挤兑了小半个月的王家子弟。
其中一个鬼精鬼精的小瘦猴,据说以前曾经在成国渠水正祠撒过尿,接过铜钱时竟然比忠实信徒还要虔诚:“何止是能保平安,明年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又要参加乡贡考试了。”
“回去以后一定要找根红绳给那个臭小子挂在脖子上,有了庙祝先生亲手抓过的铜钱,说不定就能考上了。”
瘦猴汉子的儿子已经连续考了三次都没考上,这些年没少被别人笑话,他那个儿子也早就被笃定是个蠢才,这辈子都别想考上乡贡了。
拿到那枚铜钱以后,其他武侯们竟然是不停点头,很是认同瘦猴汉子的这句话,甚至有几个过去没少斗来斗去的邻居,想着过两天要不要找个机会去送份礼。
周围的富户子弟们一直在偷听武侯们的对话,一听说铜钱是王庙祝亲手抓过的,那还得了。
一个个又把武侯们围了起来,吓的武侯们赶紧是把彭排抬了起来。
“赵老三,把你手里铜钱卖给本公子一个,我出一贯铜钱。”
一枚铜钱卖出一千枚铜钱的价格,就是冒着灭门的大罪,私贩盐铁,也没这么不讲道理的利润。
赵姓汉子冷笑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去你娘的,给老子滚蛋,不然就按袭击武侯的罪名宰了你。”
这位富家子弟平时骄横惯了,哪里受的了这样的侮辱,勃然大怒,正要招呼狗腿子们一拥而上,想起那位张县令,最主要的是自己有事求人,只能是强行忍了:“多少钱你开个价。”
其他武侯们也面临着同样的难题。
“孙瘦猴子,你手里的铜钱本公子要了,听说你最近想把气死你爹的那亩良田赎回去,这样吧,只要你把铜钱给本公子,当初因为赌钱抵押给本公子的良田就还给你。”
孙瘦猴子过去是个赌鬼,平时在宵禁时搜刮来的铜钱全部拿去赌了,后来因为没钱把家里的祖产抵押给了赌坊。
因为这件事把老爹都给气死了,这几年因为张县令的缘故改邪归正了,回头看看,最对不起的就是打小溺爱自己的父亲。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就想着把祖产给赎回来,这样死了以后也有脸下去见老爹。
瘦猴汉子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只要是儿子能够考上乡贡,不仅是有脸见老爹,还能让老爹脸上有很大的光。
老孙家面朝黄土背朝天和庄稼打了十几辈子的交道,终于是出了一个读书种子:“不卖!”
离开以后发生的一幕,王积善自然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估计又得拿马谡打趣了,说他又有了一个赚钱的门路。
不过要是真拿这个当噱头去赚钱,王积善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还是那句话,有些钱能赚,有些钱不能赚。
不能拿善良百姓们的善意,当做利益去交换,倒不是王积善有多么的大慈大悲,反而王积善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心狠手辣要分人,人更要有良心。
对待胡人当然是要心狠手辣,对待满怀善意的汉族同胞,要有良心。
王平打开门锁以后,推开了面前这扇厚重的木门。
王积善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反正现在自己手里面的人手稍微宽敞了一个,就让那个墨家嫡传子弟打造一个机关吊门好了:“王平你在门口守着。”
下达了命令以后,王积善一个人走了进去,就看见吴范一脸热切的盯着面前的四座小石阙,脸上倒映着一闪一闪的火光。
说是火光,其实就是不停往石阙里扔钱,冒出的香火钱光线。
吴范站在一张枣木桌子前,上面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左手边是风水罗盘,右手边是一卷白纸。
这两个主要东西的旁边,还有洒的到处都是水的水盂,半块墨,砚台,几支毛笔,一堆纸稿,缺了个口子的茶杯,散落一片的茶叶.........
王积善瞧见这副乱七八糟的场面,还真是像一门心思只知道研究的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