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拂晓的晨光照亮着天际,开始了新的一天。
常年云雾缭绕的山峦中,有座静谧的村落。因漫长的岁月,已不知由何而来。世代靠着农耕、畜牧、采集山货过日,到也过得惬意。
村子角落中的一座茅草院内,有个七八岁的女孩,坐在小竹凳上。口中小声絮叨着什么:“七个树菇、十九钱,琥珀、三十六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上,羽扇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着。为原本精致的脸上,更添了一抹灵动的狡黠。
颈前琉璃般的珠坠随之闪烁着,似乎是感受到女孩愉悦的情绪般,光华潋滟。
女孩名叫——锦画,在一次狩猎中父母双双离世,小小的年纪,凭借着采摘山货简单过日。
将余下山货摆放好的锦画,寻着清晨的一缕阳光,踏着熟识的不能再熟悉的山路,兜兜转转采摘着山货,肩上的竹篓愈加饱满。
“今天运气不错,采到一颗灵集册上,记载的上等草药。”双眼笑的,眯成条线。
擦了擦脸颊的汗,想着到常去的湖边清洗一番,便一路小跑着向瀑布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能远远望见瀑布倾泻而下,落入潭中溅起水花无数,仿若星光点点的缎带。
视线随之游移,竟是有谁在那水花当中,一身白衣犹如皓雪,虽只是淡淡的身影,却令人望而不忘。
绝不是村落中人。
想着,锦画正想悄然离开,却发现身子,已不能动弹半分。
明明距离远的,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无法看清。耳边传来的话,却字字清晰,声音勾人摄魄的好听。不经意间,锦画竟有片刻的晃神。
“想跑?”只见虚空一抓,竟是瞬间就到了此人面前。
锦画大惊失色,“呀——”的话音,还未喊完。
那声音再次响起,多了许嘲弄之意:
“嘁,小小女孩为何在这深山之中。”似是漫不经心,又好似是在问出心中的疑惑。
惊魂未定的锦画,忽的安静了,怔怔的望着。
被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震慑到了。神仙?!看向那张不似人间的脸,仿佛那一眼就是万年。
锦画的双眼,蓦地渐渐幽深。颈间的琉璃珠,慢慢飘浮在空中,亮起束束青芒,一女子虚影渐渐清晰。
唤到“云琤——”声音像是穿透万年光阴,遇见久违的眷恋,又似古井无波无澜,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述说。
青丝飘逸如绢如瀑,一身粉白相间的渐变罗裳,裹住玲珑的身段。如柳的细腰上,系着串串流苏,环佩叮当,衣袂飘飘极是美艳。
白衣人瞬间一怔,伸手去碰,却终是徒劳,一滴泪,从那张犹如刻画的脸颊滴落,薄唇轻抿。
女子虚影又絮絮说了什么,云琤允诺,便消散无形。
琉璃珠恢复往常,空留云琤恍若一梦,像是过了许久,缓缓回神看着昏厥的女孩,若有所思。
指尖轻点,将女孩落于一旁石台上,加了个防御法阵后。
重伤在身的云琤,这才心念一转,一个雪色玉盒出现在云琤手中。
金色符箓轻轻取下的瞬间,玉盒开启。散发出平和内敛的淡淡光晕,如丝丝萤火缠绕其间,一枚墨绿色丹药,静静的置于阵法之上,保丹药灵气不失。
这丹名为回溯,能修复修士丹田识海,令骨龄重塑回刚筑基时。但事有利弊,修为则会以一日一个大境界的速度,直到跌为筑基方止。
即是如此在上古也难得一见。但此丹对现在的他,还真是……
云琤淡淡一笑。
不过瞬息,丹药飞入口中,随之化为气流晕散开来。手掐法诀运起全身灵力,缓缓修复着受损识海。
周身肆虐的气息,也逐渐平稳,不知过了多久,环绕着他的圈圈白色光晕,像要变为实质般,厚重古朴,明明有些暖,确是冰凉一片。
云琤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清冷又不失澄澈的凤眸,仿若谪仙不似烟火,无一不令人惊叹。
这、这是妖孽么,像是最优美的弧线,流畅的构落出最精致的轮廓,似绽放的冰莲、君子如玉如风,清冷又平淡如水。
白衣无风自动,仅一步已至锦画近前,眼中千般感慨,只有他一人知晓。一袭清风拂过,吹起林间合欢花絮,纷纷坠落。
浑然不觉的伸出了手指,恰逢一朵花枝轻触指尖,那花竟徐徐挺立其上,径自慢慢转开,像是最美舞者诉说着情愫。
那一年……
“琤哥哥”一个胖嘟嘟的女娃,步履蹒跚的追着,那孤傲的少年。
小女娃手掐法诀,朵朵合欢花飞舞飘散在少年周围,时而排列螃蟹,时而又变成气鼓鱼,蠢萌蠢萌的摆动着尾巴。
少年毫无表情的脸上,不自觉的嘴角微微扬。
花絮变成花环,戴在了少年头上,忽的又变成与女娃一般无二的俏皮胖娃娃,调皮的向少年跑去。
却在将要触碰到少年之际,朵朵合欢花化为点点白色灵光散去。
趁着空隙,女娃窃窃一笑。运起周身灵气,青光环绕,速度曾快了不少,向少年追去,却因灵力过猛,一时掌控不好,飞了出去。
少年眼眸闪过一丝忧色,一个瞬间飞至女娃身旁,二人落地四目相对。
女娃率先打破沉默,展颜笑到:“呶。”
满脸神秘,却难掩喜悦的,将手中的宝贝慢慢摊开。
一个透亮的小瓶内,是淡红色的泥状物。
女娃娃拿着那瓶晃了晃,笑嘻嘻的道:“去钓鱼吧。”声音糯糯不失俏皮,眼神流转间尽是所盼。
见少年没有动作,便拉起他的手,向湖边走去。
来到湖畔边,女娃取出腰间淡粉色,锦绣合欢花的小袋,神识一扫取出一张长塌,待二人坐定,又从里面拿出两个竹竿,此袋名为储物袋,是修士们日常存放物品便捷之物,内含一片空间,修士只需操控神识渡入灵力,即可随意取放物品。
将鱼竿交于少年一支,女娃便打开那透明的瓶,用手一捏,取出红粉色泥物,甚是研究了一番,将其捏成个球,钩于鱼钩之上。少年只是静静的坐于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瓶子里的饵所剩无几时,鱼儿也没有一条上钩。少年依旧静静的似是早已明了。
“咕噜。”女娃汗,“咕噜,咕噜噜。”又是几声。
胖嘟嘟的女娃,包子脸瞬间瘪了,囔囔道:“饿了呢。”少年抬眼看去。
手指掐诀,湖面瞬间结了冰,再一动作,冰面融化了一个圆圆的口,鱼儿在那水中跳跃,少年拿起放好鱼饵的鱼竿走去.
不多时,一条条的鱼就被少年掉了上来。
少年走到女娃身旁,搭起木头点燃火焰,将收拾好的鱼,串于棍中,神念一动,取出调味料,颇为娴熟的烤起鱼来。
待鱼烤好,天色也渐渐暗了,女娃娃接过少年递来的,香喷喷烤鱼,映着火光水影,开心的吃着。那笑颜如绚烂的花朵,即是岁月更替,这抹笑,却是少年最深的记忆。
手中的合欢花停止了转动,一切犹如昙花一现。
云琤看着昏睡着的锦画,似乎下了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