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哝，别说我小气，能印出来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姜楠大方的很，闻言直接把那小黑本儿丢给杜衡。
杜衡接过本子翻了翻，顿时又泄气了，小小本子全是泛黄的空白页，大字一个没有。
“三丈之内有阴气，经书才会显现文字，不然这薄薄一本怎么能记录下来三千世界有情万物。”
杜衡惊诧出声，啧啧赞道：“厉害了，封建迷信界居然还有这种黑科技……诶？你刚说啥？阴气？”
姜楠已经被杜衡的无知彻底征服，白眼儿翻得脑仁儿直疼，无奈道：“你这纯粹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啊？伽蓝上师怎么会选你的。”
“滚犊子，好像我他妈很乐意干一样。”
“算了算了，先做正事吧，扫盲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再耽误下去，估计你朋友连渣子都不剩了。”姜楠收回经书，对杜衡道：“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总归能感觉到点什么对不对？咱先把这楼里搜一遍，其他的回去说。”
杜衡点了点头，当即按下无尽吐槽之力，起身与姜楠分头搜索楼层。
……
烂尾楼里阴风依旧，望了望外边，天幕暗淡，铅云低垂，搞不好又要下雨了。
那夜天放异象之后，气候反常的厉害，数九腊月已经下了好几场雨，温度也忽高忽低，成年人都有些受不了这极端天气。
杜衡裹紧外套，顺着楼梯一路攀至顶层，与姜楠双管齐下，用最快的速度将整栋大楼遍寻一番，最终在四楼一处角落，有了新的发现。
一个年轻的女人躺在地上，身无寸缕，形容枯槁，皮肤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好像被泄了气的皮球，那双圆睁的瞳孔早已没了生气，颧骨高高凸起，死状可怖。
“她是你朋友吗？”姜楠眉头紧锁，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女人身上。
杜衡摇了摇头，道：“但我见过她。我朋友失踪那晚，就是和她在一起，当时我还以为她是阴魂怨鬼。而且，视频里她不是这个样子。”
姜楠蹲下身，仔细查看女人身上的黑斑，皱眉道：”她只是普通人，精血都被吸干了。”
“是那个般若干的吗？”杜衡问道。
姜楠思索一阵，抬起头盯住杜衡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恐怕是你朋友做的。”
杜衡矢口否认：“不可能。”
“你听我说完。”姜楠摆摆手，示意杜衡蹲下，将盖在女人身上的衣服掀开一角，指了指尸体下身，道：“你自己看，**痕迹不用我说了吧。阴魂害人有许多方式，但这种吸**血的行为，并不只是为了残杀，而是为了给自己补充能量，就像咱们吃饭一样。”
姜楠探手按了按女尸小腹，一股黑血从下身淌出。
“般若是女人强烈的妒忌与怨念所形成的恶灵，恶鬼本相就是咱们刚看到的那幅青面獠牙的鬼脸，平素魅惑凡人的时候则是一张女人脸。它需要吞食妒忌与怨念来增强力量，而吸**血则是重塑形体的办法。”
姜楠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朋友只是个工具罢了，它魅惑了你朋友，寄生在你朋友体内，然后用他的身体去魅惑其他女性，将之诱骗到这里再通过**来吸**血。”
杜衡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难看。
“说白了，你朋友只是个培养基，等活人精血足够般若在重塑形体，你朋友也就没用了。”姜楠有些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道：“刚才你也见到了，般若还是灵体状态，所以没有跟咱俩硬碰硬。等它有了形体，你我未必是它的对手。”
“那我朋友现在还活着吗？”杜衡问道。
姜楠摊了摊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轻声道：“目前应该是还活着，但他毕竟只是普通人，只被恶灵控制久了，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方方面面的。”
杜衡情绪瞬间跌至低谷，如果真是姜楠说的这样，靳西北已经没救了。
且不说恶灵这一茬，就算两人现在能把靳西北从般若手中救回来，胖子恐怕也难逃法律制裁。
毕竟女尸身上全是靳西北的痕迹，警察可不会听他俩讲这种鬼神志怪的话。
“你在想什么？”姜楠见他表情难看，不由有些担忧。
杜衡沉默一阵，手中突然燃起黑炎。
“你要干嘛？”姜楠脸色一变，急忙挡在女尸身前。
“你让开。”杜衡低垂着脸，发梢遮住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声音变得低沉起来，道：“胖子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我必须得救他。”
姜楠愣了一下，疑惑道：“救他得找般若啊，你跟尸体较什么劲？”
“尸体早晚会被发现的，胖子是被般若控制才……才做了帮凶，但警察不会因此放过胖子。”杜衡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况且也骗不过姜楠，索性直接摆在了台面上，道：“我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但五指伸出有长短，她已经死了，我们可以杀了般若帮她报仇，没必要让胖子去陪葬，他是无辜的。”
姜楠眉头一皱，明白了杜衡的意思，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仿佛难以置信：“所以你打算毁尸灭迹？”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杜衡反问道。
“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姜楠果断地摇了摇头，正色道：“你朋友无辜，她又招谁惹谁了？人死难复生，这个咱们没办法，可至少要把尸体还给她的家人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让她的家人怎么办？”
杜衡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姜楠说的他当然也明白，他也很纠结，可现在的问题没法用人道去解决，留着尸体就是留着靳西北的罪证。
姜楠见他手中火势渐弱，料想他也是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本性应该并非如此阴暗，于是继续循循善诱：“我理解你的为难，但这件事你真的跑偏了，如果为了你朋友免受牢狱之灾而毁尸灭迹，那你这所作所为和般若有什么区别。”
“而且……”姜楠话说一半停了下来，看了看杜衡脸色，犹豫道：“而且你朋友也不是完全无辜。”
“你什么意思？”杜衡皱眉道。
姜楠颇为无奈，解释道：“你别跟我急眼啊，我是有一说一。苍蝇逐臭，物以类聚，般若选择魅惑对象又不是随机的，毕竟活人阳气旺盛，本身就会对阴灵造成伤害。之所以能轻而易举魅惑你朋友，只能说明你朋友……恰好满足了被魅惑的条件。”
“你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好吧，我的意思是，般若本身是女人妒忌与怨气所化，但妒忌怨气又不是女人的专利……这么说你总明白了吧？你们交情深不假，但你敢保证你完全了解你朋友吗？如果他本身存在着强烈的妒忌怨气，般若找上他也就很合理了。”
“就像火上浇油一样，他的妒忌怨念引来般若，般若的存在煽动起这种负面情绪，他俩几乎一拍即合好不好。”
杜衡没话讲了，虽然心中不愿承认，但确实又无从反驳。尤其回想起当夜，靳西北的确发了脾气，发火的原因也符合姜楠所说的妒忌。
如此一来，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般若被靳西北当时的妒忌情绪吸引过来，间接使得胖子怨念愈发深重，从而大发雷霆独自离去。
“可就算如此，胖子本性又不坏，谁还没个阴暗面。”杜衡几乎都要被姜楠说服了，可脑中略一思索，又觉得姜楠是在偷换概念，于是争辩道：“般若只是利用了他的负面情绪归根结底，杀人的还是般若，跟胖子有个屁的关系？妒忌又不犯法！”
“你要这么胡搅蛮缠我也没办法。”姜楠失去了耐心，不悦道：“赏善渡人，罚恶惩奸，这是我们阴司的职责。念及交情我理解，为了护短颠倒黑白可就不对了。”
“去他妈的阴司职责，我他妈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那还渡个屁的人，我又不是活菩萨。”杜衡越想越来气，指着姜楠破口大骂：“你跟我这儿装什么大头蒜，真要追根溯源，那是他妈黄泉冥府的锅。她们管不好自己地界的妖魔鬼怪，放出来到阳世祸害人，这笔账算谁的？是你这个阴司去坐牢，还是什么狗屁上师冥妃去赔命？”
“你简直不可理喻！万事有因才有果，这是天道轮回！你怎能把脏水往上师身上泼？目无尊长还信口雌黄，怪不得伽蓝上师不给你《业报经》，只怕早就看出你心术不正！”
“能不能要点儿碧莲？搁别人身上是罚恶惩奸，搁自己身上就是天道轮回了？我可去您妈的吧，什么玩意儿一群双标狗。开始我还真把你们当成阴神供的高高在上，现在看来不过一群蝇营狗苟。自己的锅都不敢背，还他妈嘴上嚷嚷渡人？先渡你们自己吧。傻逼。”
杜衡骂了个痛快，一时间神清气爽，这段时间莫名背负在身上的重担骤然消失，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你起开，我不管你是真蠢还是装傻，打今儿起，你走你的阴司路，我过我的活人桥。”杜衡此时豁然开朗，不再纠结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阴阳阳，双手一颤，黑炎缭绕而起，指着姜楠说道：“再废话我连你一起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