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突然想见三衣袭娘,三思之后,他带上蓝柄白刃剑,一个人出门来到天龙洞。
此时的天龙洞,物是依然,洞口堆成小山的恶曽尸骨,风吹雨淋之下,微微发着磷光;冰封扣梁的冰柱,依然耸立在山峰上;曾经百日打坐的坐台,早已落满尘埃,苔藓郁然。瞭望群山,只见浮云飘渺,排雁南去。
“石生!”
正当石生满脑子浮想之时,花无岭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渺渺的空灵声,一个女子呼喊石生的名字,声音悲悲戚戚,如怨似诉。
石生循声望去,只见天空上出现一片云彩,一个粉衣飘飘的女子,正手持梨花瓣扇,脚踏彩云袅袅而来。
石生扶剑而立,挺拔如山,小小年纪,却也气宇非凡。
看见袭娘到来,眉宇间一股喜气顿生,深瞳里银光熠熠。
“袭娘!”
袭娘还没落地,石生已经喊了她的名字。等她双脚着地时,他快步迎上去。不过才走出去三步,却又止住了!
“袭娘好吧?”
深瞳如水,碧波荡漾。
袭娘闻声抬头,正好碰上石生的潋滟深瞳,于是赶紧长袖遮脸,一副粉面顿时羞若荷花。
袭娘心道:“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挼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来恨却休。云淡淡,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石生听罢,欲上前,却又不敢上前。于是只好暗自叹了口气道:“袭娘,别来可好?”
“人家寝食难安时,独自去望夫涯见你,你倒好,像三月晨霜,如今主动来见我,却又不冷不热,难道你打算见我一面就走?”
“蝴蝶报信时,我正入断头门,无睱顾及袭娘的好意,如今我回来了,忽然觉得特别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既然要来,难道我们就没有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地方?”三衣袭娘说着衣袖掩面装作哭泣。
“袭娘别误会,我……”石生一急,走了过去,拿开袭娘的手,见袭娘真的泪水盈盈,道:“石生只想告诉袭娘,石生在断头门,破了五个箭阵,受伤不轻,但收获非浅,还得到魔成尊一柄蓝柄白刃剑。”
石生说着,把剑转到袭娘面前,没想到袭娘一听他受伤,眼泪更是叭嗒叭嗒地下来了!
袭娘道:“是千年梨花印告诉了我,害得我哭了一天一夜,眼泪都快哭干了!”
石生不由得摸了摸身上那千年梨花印,惊讶道:“是梨花印告诉你?”
“当然。不然给你烙个梨花印干什么?”说罢,她又低头拭泪。
“袭娘,我马上就要进百曽门,今天专程来向你道别。不过你放心,断头门我都挺过来了,百曽门我一定能够挺过来。”
袭娘道:“不去不行么?”
石生看着袭娘,大概是看袭娘楚楚可怜的样子,顿生怜悯之情,只见他双手轻轻一搂,便将袭娘搂在怀里。
他道:“不行,我必须去。”
“魔门百曽,全是曽王、曽魂,大凡真仙都有去无回,更何况,你只是一个修炼到金丹境界之人,怕是……”
石生笑笑道:“断头门,你不也说九死一生么?我只受点伤,但还是回来了!”
袭娘长叹一声,道:“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袭娘命真苦呀!”
“袭娘放心,我若能活着回来,一定前来陪袭娘赏花。”
袭娘道:“一言为定。”
石生道:“一言为定。”
石生替袭娘拭着脸上的泪水,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袭娘一听,立刻脸泛桃花,眼波潋滟,气息如一泓春水,百般娇柔,道:“既然明天就去百曽门,良宵难买,不如花无岭一宿,明天拂晓时分再回去。”
“不行不行,我这儿私下约会,已经有违门规。袭娘,我真的该走了,耽搁了明天的事,包老饶不了我。”
袭娘长叹一声:“唉!人各有志,你若要去,拦也拦不住,但愿你能平安回来。”
石生点了点头,毅然转身,只见他轻轻一纵,头也不回便驭风而去。
看着石生渐远,袭娘长泪直下,当石生身影快消失之时,忍不住大声喊道:“石生!离开火凤门不行吗?花无岭不好吗?我袭娘留不住你,难道千万花仙子都留不住你?为什么……”
还是这片戈壁大地。
还是戈壁深处那片高岗林立的地方。
一条红水河自东向西逶迤而过,把高岗地割成了南北两块大陆。
红水河,因水色血红而得名。
据传,九霄大陆形成以后,戈壁这里曾经十一大魔神争霸,数以亿计的魔人被斩杀在这片戈壁上,本没河流,本没绿茵,只因当时魔尸太多,血液流淌了一百多年,最后把这里冲涮得由砂砾成涧,由涧成河。
红水河由此而得来。
红水河北就是百曽门的地方。三个人驭风渡河,山林瓜子不时拿出木牌子,寻找百曽门的方位。
石生像上次那样,跳到一个高岗上,寻找百曽门魔成尊的气柱。
令三人想不到的是,百曽门竟然是一片原野森林。
通向原始森林的,是一段宽大的玛瑙石路,路面五彩斑斓,玲珑剔透。
路的两边长满了大戟麒麟掌,还有万重山,龙骨等,这些植物高有丈余,刺长如钉,花艳如火。
奇怪的是,石生每看向这些植物一眼,仿佛都有无数只眼睛从这些植物里盯着他。石生双眉紧锁,眼锋穿透龙骨丛,他忽然抽出蓝柄白刃剑,端剑向前,一招天猴行空,刷刷刷,剑刃蛟龙似的乱翻起来,立马在魔犰的咽喉上直捣进去。
这一剑,不杀则已,一杀可不得了,植物丛里,突然骚动起来。
石生一惊,赶忙又一个天猴行空,回到了玛瑙路上。
植物丛里,一片析嗦声。
石生冷眼一瞥,只见数百只红嘴蝙蝠爬满了路两旁的植物,一个个像青头鸭似的蹲在植物的枝头上;黑犰狳在万重山下走来走去,不时又伸出河马一样的脑袋对着石生喳喳乱叫;大戟麒麟骨树里,狐狸群四下里乱窜,竖起的大尾巴比大戟麒麟骨树还要高。
“必须把这些异曽全部杀掉,否则进不去百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