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魔王的声音响彻云霄,声传数里,在场众人除了震惊之外,都是一脸茫然。
敖广担任龙王以来,也不过数百年的时间,一千五百年前?那应该是龙王和对方之间的私人恩怨吧?为什么又牵扯到了三百多条蛟龙的性命?
“父王。”龙女担心道。
龙王暗地里摆手示意她不可多言,他上前几步,沉声道:“当年之事,我承认对你们蛟族有所亏欠,但那也是为了所有龙族着想,如果让你父王当上了龙族领袖,只会让我们所有族人陪他一起走向灭亡!”
他顿了顿,道:“所以,这件事,我敖广从来没有后悔过!”
“子不言父过,当初我父王和你争夺龙王之位,你们之间的争执我不想多问,最后你赢了我父王,得到了天庭的承认,成为了新一代龙王,这是你的本事。但是我的那些族人又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对他们斩尽杀绝?而且你可知道,那件事之后,天庭便颁布法令,蛟类要想进化为龙,必须历经九九之数的天雷刑罚,这无疑是要彻底断绝我蛟族血脉!”蛟魔王大怒道,“如果不是父王临死之前以毕生修为助我脱困,只怕我也早就随他们一起去了!”
龙王没有反驳,半晌方道:“你潜心修炼许久,难道就是为了复仇?”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当初你不讲丝毫情分,今日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蛟魔王冷哼道。
龙女怒道:“放肆!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居然敢叫嚣灭我东海?”
蛟魔王道:“小女娃,你以为有了一件威力奇大的法宝,就能天下无敌了?你师父难道没有教你如何尊敬长辈吗?”
龙王忽道:“所有人全部退回龙宫!有违者,宫规处置!龟丞相,你带着他们下去!”
龙女惊道:“父王!”
龙王脸上罕见的满是愠怒,熟知他心意的龟丞相叹了口气,道:“大公子,三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就交给龙王处理了。”
龙女脸上愤恨交加,气愤地一跺脚,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大海之中。
龙宫之人尽数退去,此地只余龙王和蛟魔王彼此对峙。
“怎么,想通了?”蛟魔王冷笑道。
龙王负手而立,道:“当年我和你爹虽无血缘关系,却胜似亲兄弟,但是他后来为权势所迷,要拿所有龙族成员作为他追求大道的垫脚石,我出于义愤,才答应天庭担任行云布雨之神,这才换来了一把斩龙刀,将你父亲斩杀。”
蛟魔王一愣:“不可能,父亲平时最为疼爱族人,就算是为了追求大道,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修道之人,大道无情,到了一定境界,连自身也要斩灭,否则难窥万劫不灭之道。而且为仙逍遥自在,为神束缚众多,若非当时我找不到可以制约你父亲的办法,你以为我很想当这个所谓的神吗?”龙王摇头叹道。
“那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对我下手?而且死的那些族人明明都是你杀的,你以为骗得过我?”蛟魔王怒道。
“那些蛟族成员当时已经被你父亲的道韵所影响,与行尸走肉无异,我送他们一程,算是替他们解脱了。至于你,我想应该是你父亲还没有真正窥破大道的缘故,这也成了他唯一的破绽,不然,那时候我纵然得到了斩龙法刀,只怕也已经制服不了他了。”
“我不信,我不信。”蛟魔王惶然道,这个信息对他来说,不啻于心灵崩溃,长久以来所相信的事物,都是错的,一时之间,让人如何接受?
“修道修的六亲不认,七情断绝,这是修得哪门子道!”蛟魔王忽地怒吼出声,“你为什么没有泯灭理智,做出这等事来?”
“你修行只知精进法力,增加道行,自然不知欲问大道,需斩却三尸之事。”龙王沉声道,“斩却三尸,便是剔除自身杂念的过程,极易入了魔道,你父亲当年心中牵挂难以放下,斩尸不彻底,留下了魔念,从而化身为魔,屠戮龙族,这也怨不得他,但是,那时他若不死,只会带来无穷祸患!”
顿了顿,龙王继续道:“杀他也是顺天行事。不过,之后天庭会下令剿除你们蛟族,这也是我没想到的,当时我已受制于天庭,纵然想改变,已是有心无力了。说实话,得知你能活下来,而且还活得很好的消息,我很高兴,因为我的大哥,至少还留下了一点东西。”
“我言尽于此,你如果还是不信,执意寻仇,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身为行云布雨之神,不能束手就缚,唯有放手与你一战,如果你胜了我,就由你处置,如果你败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被仇恨占据身心了,也不要想着去向天庭寻仇,毕竟,你是大哥唯一留下来的儿子了。”龙王叹道。
蛟魔王身躯不断翻滚,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怎么能平静下来?好不容易修为大成,前来东海寻仇,却得知这个结果,那么自己这一千多年来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交出斩龙法刀,今日我可以离去,而且保证,日后不再对东海寻仇!”蛟魔王沉思良久,说道。
龙王惊道:“你要龙族法刀干什么?”
“我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此事你虽有干系,但是没有推诿责任,还算光明磊落,再加上我也杀了你的几名手下,你没有以此叫嚣,理亏在我,此事与你东海就再无关系。”蛟魔王徐徐道,“但是父亲的仇,做儿子的不能不报,既然天庭参与了此事,那么我就用他们的法宝,去制裁他们!”
“你要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天庭?!你可知道后果有多严重?”龙王骇然色变,天庭是怎么形成的以及背后有着哪些势力,他再清楚不过了,不然,他当初为何不敢私自脱离?
“最多也就是形神俱灭,还能有什么下场?我都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了,还会怕这个吗?”蛟魔王不屑道。
龙王断然道:“不可能!我绝不会将法刀给你。一是不想看着你去送死,二是此刀乃是我担任神位的凭证,被你拿去,整个东海都会受到牵连!”
蛟魔王脸色渐渐转冷:“我已经做出极大的让步了,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肯答应?难道我这一千多年来的艰难生活,以你一番解释就轻轻巧巧地揭过了?”
龙王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不是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没得商量,你要我龙宫的任何法宝,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唯独这一件,不行。”
“任何法宝都可以?”蛟魔王戏谑道,“你女儿的那把宝剑行不行?能不能给我?”
龙王脸色一变:“也不行,我女儿师从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她手中的宝剑我也无权做主。”
“绝仙剑?难怪有那般可怕的杀戮之意!”蛟魔王脸色一变,旋即冷笑道,“这也不肯那也不行,敢情你的承诺就只是说说罢了?就跟当年一样?”
龙王再好的涵养也不禁升起一股怒气:“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是看在当初大哥的面子上才对你好言相劝,希望你迷途知返!你不通事理,胡搅蛮缠,最终只能自讨苦吃!”
“说来说去,还是露出了真面目么?”蛟魔王轻蔑道,“既如此,那我就来领教领教,你这位行云布雨之神,到底有几分能耐吧!”
龙王深吸口气,竭力压制住心中怒火。他以一代龙王之尊,低声下气,而且还遣走了女儿等人,耐心对蛟魔王进行解释,就是想好好化解这一段两代怨仇,但是他低估了蛟魔王心中的仇恨,不但不思悔改,而且还扬言要打上天庭,实在是无可救药,自己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再有让步,害得不单单是自己,还有自己背后的整个东海。
“好,让我看一看,你身为蛟族最后的血脉,化为蛟龙之后,修为到了何种地步。”龙王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