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低了下来。
我触摸到了门,是不可视察之门。
真是绝妙,这果然是高级到一定程度的术数。刚才能触摸到入口,完全是因为我的五感与常人有异,得知施展者不是一位普通权贵,我很欣喜。
我愈发对邀请者好奇了。
门对我来说是敞开的,呈现在我感官中的影像,最后变成了规则的洞。
我曾在家乡图书馆的古神话书籍中读到,将黑色的磐石围成一定比例的圈,加入火苗,就能看到下界的通道。
我一度认为神话都是胡说八道,但视觉中的颜色,与我儿时读到那段神话时所想象的颜色相同。
只是……面前的景象更让我喜爱。
聘用我的桥梁是灰色的,桥体落在周围类似某种舞台的强光灯下,有股光滑透明的奇妙质感,就像某种奇异的乐队要演出了一半,台下星星点点,如同静静等待着的观众。
自然的繁星与都市般的灯火组合在了一起,真是奇妙而有趣。
想必我面前的人户,就是居住于现代的神明吧。
“贵安,安卡乐·弗克兹小姐,辛苦你摸索到这里了。”
我将一边耳朵竖起,毫不怠慢地倾听着传入我耳廓的声音。
一位看起来约十四五岁数的女孩自桥的末端走出。她一身的装束都是属于现代的,无论是斗篷还是领结都带着美好的蓝黑格子,反光皮革制作的衣摆刚刚及膝,露出了几寸白肤色与其下的精致短靴。
女孩的面目在声音传出后被我看清,那是没有被修饰过的艺术,我不会去找也找不出瑕疵。她的眉眼都是东方的黑色,但似乎又携着些许西方的蓝。与那现代装束格格不入的是,我闻到了神代的颜色。
她应该是此处主人之女或是仆从,是负责接待来宾的人,虽然我认为自己根本不配被接待,但她的出现也让我心安,因为我被认同了。
“唔——姆呃——谢谢阁下,其实我想问,我来到这里后应该会获得什么工作?”
在我说话时,紧张感爬满了我的全身,我对人之间的言语没有任何经验。而且我也完全不像一位失业者,更像一个刚读完小学便辍学的小姑娘。
啊,不,我应当先询问她的名字,连最基本都礼节都忘记了,我这种人理应被丢入下界,真是该死。
……
“是学者,安卡乐小姐,您将会成为图书的管理人,或是学者。”
当我的心脏即将被紧张感涨破时,女孩笑着回答了我的问题,不卑不亢。但答词却让我舌尖一甜。
学者吗,我在学术上完全是个纯种的笨蛋。但自从我被赶出安布斯的学堂后,我从未停止过细致的搜索与阅读。
我通过寻找自己需要的颜色来判断图书,生活费也大多拿来购置书籍。
我的书籍,它们都指向了一样东西,术数。
小时候的我修习了大量的术数知识,想必这就是聘用我的原因。
术数,为何古人不具备丝毫科技,却生活得畅快,原因便是如此。
人能踏空行走就不会想着制作飞机,能轻易燃烧森林就不会想着钻木取火,能复活遗骨就不会想着发展医药。
这是神代的记录,那时可没有什么人类的存在——代替人生活在大地上的高傲者,被称作人之明。
人之明是所有神材的聚合体,他们数量少的可怜,却以独夫之力便能兴建美丽的殿堂,人之明崇尚拜祭的自然也是他们自己,因为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们拜祭了。
他们不为难其他生命,却会猎杀外来的神明,人之明三人便是一个国家,人数既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他们是术数的始祖,也是法的开端。
相传各个流域的人祖就是人之明,他们用神话与某些奇遇来掩盖自己过于可怖的能力,用亦真亦假,故弄玄虚的语言记录成漫史,存放在高大的石头下,供后人猜疑,或是信仰。
然而后人繁衍生息的某日,神代携着人之明与古代神一同隐去,留下人与他们微不足道的石头制品,“法”就此断绝。
我也不知道我阅读的术数书首页到底讲述了怎样的故事,我仅仅能记得便复述这样的内容,失色狸真应该对自己的脑袋感到抱歉。
很像胡说八道吧,但那本书籍的颜色闻起来却不像是说谎的味道,我隐隐能感觉到。
那么假设它们全是真的,而我能被利用的闪光点就是我对术数的研究,我面前的女孩邀请我来……做关于学者与图书的事……
我不敢想下去了,这一定是最甜蜜的奖赏,失色狸高兴得眼中都出现了不存在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