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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消失的第七军团

公元5120年二月甲寅,传说中的中国农历大年初一,在距离太阳系40光年外的TRAPPIST-1行星上,怀旧念祖是我们这类星际移民的唯一精神寄托,尽管在公元3200年时,地球就已经实现全民族统一,只分亚欧美非澳五洲,不再保留单独国家称号,地球联邦有一面五色五星旗,分别代表了地球上五个大洲,灵感据说是来自于一项非常古老的运动会

公元4000年,地球人类在准备了足够资源和条件后,开启了大规模的星际拓展,当然,那些曾经在科幻小说中频频出现的虫洞跳跃和星际穿梭并没有实现,宇宙中暗物质占总质量80%以上,撕开无形的虚空要比撕裂有形的介质更加困难,至少当前所已知未知的材料中没有一种能够胜任,我们可以实现将人的生命信息或者说意识通过电磁波方式发射接受,到达目的地后再输入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内,理论上这就是以光速形态瞬间转移,有很多人对这类生命存在方式乐此不疲,我宁愿生老病死均与自己原始肉体同在

光速,始终都是光速,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预言只有无质量的光子才能加速到宇宙极限,任何有质量物体只能无限接近靠近而不能超越它,三千年后依然如此,由于在近光速下分子链桥共振显著极易导致物质同化,后果将对舰船机体造成不可逆转创伤,我们现在的机动舰核定最多只能加速到光速的15%,就连超级计算机都表示,如果你想体验灰飞烟灭时光漫步的感觉,那就尽情推进吧

从地球到TRAPPIST-1的星际移民浩浩荡荡持续了一千多年,直到五十世纪末期才逐渐停歇,路途真的是太遥远了,期间有很多人中途离去,随便找个只要不是地狱,能够提供基础资源的行星就安家落脚,我很幸运,是TRAPPIST-1星系上的第三代移民,没有经历过那番艰苦无望的星际岁月,生下来周围世界已是完美,每天智能阳光普照,偶尔零星小雨点缀,能够个人喜好预定春夏秋冬,可以延缓衰老常保青春,我们这个星系一共有四个类居星球,分别以ABCD标注区分,另有EF两个行星质量过大重力太强,是类地行星的二十倍,只适合做科研训练区域,同时也是我们的克隆人基地

由于人伦道德关系,实际上克隆人在我们这个时代依旧属于限制区域,独立的小行星上可能不以为事,但在TRAPPIST-1这般大型集聚地,必要的行事规范必须遵守,所以我们的克隆人只能作为战略储备力量驻扎在远离人际社会的EH两星,永远不得靠近或出现在ABCD任何人居星球,这些克隆人纯粹为战争而生,基因经过编写,成年身高一米二,肌肉紧实骨骼匀称能适应绝大多数恶劣环境,属于低能耗高效率的理想战斗体型,并且这类战斗克隆人全身没有毛发,拥有特殊夜视红眼日常必须通过墨色镜片矫正视力,人群中一眼就能分辨,人工智能?当然是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在ABCD星上,人类宁愿相信冰冷的机械,也不愿意面对同样有血有肉的克隆人,人类最忌惮的敌人永远只是自己

为什么还要设立军队,有外星人?不不不,我们暂时还没有获得同等文明下的外星人存在信息,就算有最近的也要几万光年以外,离打仗还早得很,至于高等文明显然是它们懒得理我们,如同我们会去研究猴子,但不会去和猴子交配一模一样,克隆军团存在的意义,依然只是防止人类自己,毕竟星际间的私人领主太多了,我们不能保证对方不使用克隆人,人工智能需要大量能源推动,科技含量较高,而所有的已知恒星都在星际联盟掌控范围,克隆技术浅显易懂,普通资源便可获得,另外,据说现在地球联邦与星盟的关系不是太好

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在星际联盟每一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职业,我的脑海在胚胎时就预存了人类上下五千年所有历史,所以我长大后选择成为一名军人,每年都有十个月会与克隆人一起驻扎在F星,在这里,人类是克隆人的绝对指挥,起码我们的身高就是克隆人的一点五倍,为了防止克隆人生变,军团还有一个美丽的谎言,所有的克隆人都不过是正常人类的子女,作为童子军特意在此磨砺,帮助成年士兵星际联盟维持正义,有朝一日他们长大成人,就可以自由选择继续留在军团服役还是回归社会,克隆人一年洗一次脑,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成年了

“报告!长官”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军官生活区是不允许克隆人士兵进入的,所以对方只可能是人类,而人类在军团建制里最低都是尉官,会比我两年少尉军衔还低并且态度非常端正的,只能是今年刚入伍的新兵准尉——查尔斯

“请进,查尔斯先生”

“是,是的,少尉”我不是那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性格,偏偏查尔斯这小子总是毕恭毕敬,所以每当他叫我一声长官,我都回一句先生去逗他,安全门自动打开,查尔斯整整衣冠走了进来

“查尔斯先生有何事报告?”在星际时代,科技就是一切,只有科学家和发明家在这个社会最受推崇,成为每一个年轻人的理想,与之相反的,千年和平下的军人,就成为无所用处的养老职业,越来越没有人关注,尤其还要生活在条件苛刻的EF星上,我和查尔斯已经是星盟军团近几年难得的年轻后辈,我们这一批总共就报名二十几个,好在如今医疗技术发达,克隆器官随意更换,长官们的寿命一般都很长,这百年间应该都没我俩啥事

查尔斯红着脸,每次都被我逗得不好意思,“隆少尉,士官长让您军营去一下,他现在就在那边等你”

“什么?士,士官长!”查尔斯不惊不澜的,却把我吓得一屁股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是的,隆少尉”

“军,军营啊。。。”之前提到,人类在克隆军团最低都是尉官,而克隆人只能是士兵,但,凡事皆有例外,长官与士兵的区分,只是在和平年代,为了稳固人类和克隆人的从属关系所作硬性规定,真正在战争时期,能够统领士兵上阵杀敌的却是士官长,又被称为兵王,将军知道自己部队的番号,士官长知道自己士兵每一个的编号,将军负责后方运筹帷幄讨论开会,而士官长负责前线领兵带队上阵杀敌,两者虽有从属但为互补,级别不同权力相同,士官长点名要见我,十个胆子也不敢不去

我赶忙收起手中笔记,是的,我喜欢来自原始地球上的任何东西,比如说钢笔和书本,“那你呢,查尔斯先生,你不陪我去吗?”

“隆少尉,士官长好像只要求见你”也许在一年前,我也像查尔斯一样是个只会服从命令的新兵蛋子

“那好吧,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好的少尉,那我先告辞了”

“嗯嗯,好,对了,晚上原本c区的人要找我斗酒,如果我没回来,你帮我顶了,可别丢我们d区的脸”

“是的,长官!”

F星一共驻扎有十三个克隆人兵团,每个兵团标准五千人,遍布星球四周互不干连,隔壁的E星兵团略少,有十一个,建制也是五千,这二十四个兵团是我们TRAPPIST-1星际联盟基础防御力量,其中会在EF两星各抽调一个兵团作为星系边防巡逻,每十年轮换一次,这只是我来F星的第二年,不知道是否有进入换防周期,如果被选中的话,那我也得跟随大部队去巡逻边疆,再没有每年两月假期,士官长突然要找我,总觉得有种不祥预感

军团里并没有a区b区之分,穿过中央天桥,便可以从人类军官生活区抵达克隆人兵营,所谓abcd只是我们按照各自来源星球私下取的,由于这一批新人招募数量实在太少,我们也有幸全都分到了一个兵团,我和查尔斯来自D星,人数在四大行星生源中垫底,所以在生活区我差不多只能使唤一个查尔斯,到了兵营,所有克隆士兵都得向我敬礼,克隆人只是士兵没有晋升机制,而尉官所有都是百夫长

“长官好!”“长官好!”克隆人在本质上与常人无异,而且他们也自认为自己就是人类,只是每年一次的重整归零,让他们永远处在少年萌新状态,不会发展出成熟复杂心智,他们中有很多在去年就是我的直接部下,只是我还认得他们,而他们却不记得了我

“士官长在哪?”我随便找了个士兵问,士官是职业兵,需要24小时带队,不像我们尉官还有上下班和假期,他们是一生都奉献在部队中的真正英雄,却容易被人理解成为冷血狂魔和疯子,一般人受伤后都会选择用克隆器官替换受损部位,使之完好如初,而他们情愿让自己机械化程度更高,士官只有两个级别,即士官和士官长

“回禀长官,士官长好像在战略指挥部!”

“好的,知道了,谢谢”

“不用谢,长官,这是我应尽义务!”

穿过密集的士兵区域,终于来到二楼士官指挥部,门卫士兵向我敬礼,而我则需向里面的长官敬礼,“报告,士官长,迈克向您报到”

“你来了,进来吧”士官长是个纯人类,来自原始地球,今年已经四百多岁,他是曾经地球天神计划下的特殊基因改造战士,万分之一的成功概率,拥有超强人体机能丝毫不比机械逊色,而他手下的士官则是机体混合,属于最新科技的天神改造计划B,成功率足够满足战略需要,指挥部里五个分管士官均有到场,估计要出大事

“是,长官”理论上尉官和士官是平级的,但在战斗中他们是千夫长,统领十只队伍,而我只是受其领导的百夫小队长,所以我也朝他们敬了礼,士官和士官长一样,职业军人战死方休,只有代号不需要名字

我走近桌子,发现士官长正在研究TRAPPIST-1星系边防地图,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

“列兵,把门关上,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能靠近指挥部”

“是,长官!”

合上安全门,整个指挥部完全封闭静寂无声,士官长继续盯了会地图,然后起身看向我,“迈克?隆,星际1088年11月11日出生D星北区花园市,入伍两年”

“是的,长官!”不明白士官长意思,我立马挺了直

“我看过你的简历,熟读地球历史,喜欢鼓捣音乐,没有不良嗜好,没有暴力倾向,大学期间还演过话剧,父母是园艺师,毕业后,义无反顾投身星盟军团”

“是的,长官!”

“其实进了军团,你可以稍微倾向暴力点”

“哈哈哈哈”士官长一语,几个士官都笑了开

“是,长官!”只要是在军团,反正说这句话总没错

士官长视线重回桌面,“北风之狼,E星第七军团,一星期前在巡视星系南部边界时,与总部完全失去所有联系,少尉,你应该知道在这个时代,会失去联络信号意味了什么”

“外,外星人来袭!”我打了个寒颤

士官长没理我,“星际巡逻路程浩瀚,十年内面对一切问题全得依靠自己,所以所属军团永远都作一级战备状态,我们调查过,星系南部并没有大规模战争爆发痕迹,周围最近的行星点也在四光年以外,要让一个全副武装五千人的星际军团凭空消失,不是简单流亡海盗所能应付”

“真的有高等文明外星人!”我的全身血液似乎瞬间沸腾

“不,星盟高层经过研究,得出结论很可能是克隆人士兵叛变,杀死了第七军团所有人类士官尉官,然后主动屏蔽了信号”

“克隆人?长官。。。”比起神乎奇奇的外星人,我还从未想过平时有说有笑,没事就打游戏的克隆人小子,会杀死人类长官

“克隆人不是人类,但是类人,只要条件足够,他们就会爆发自我意识,第七军团的消失是最高军事机密,除了长老院和在座你我,星盟里没有第三人知道”士官长抬起了头,他的眼睛是黑色的,跟我一样是来自古代亚洲

“长官,为,为什么是我?”

“上头命令我们第十三军团迅速组织一支小分队前往南部星系调查,克隆人叛变的话那就不能再携带任何军团内的克隆士兵,只能由人类和机甲组成,其他分队尉官和五位士官都得继续留在军营,继续日常行为,你们这些新来的很幸运,这次行动会由我亲自带队”

“长官,我想说,为什么是我。。。”

“怕了吗,按你的资料判断,你应该不会害怕,你现在可以选择退出,但以后就不能留在军团”

“是,长官,坚决完成任务!”

“很好,下去后你把你们那一批新人尉官都召集起来,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并且只能告诉参与者,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泄露,我们三天后就出发,歼星舰到达南部星系需要两个月,这两个月内我会把你们调教成为真正的战士,不会让你们下了飞船就被人直接爆头”

“哈哈哈”士官们再次跟着发笑,不过在他们的眼睛中,无一不是羡慕和神往,此情此景,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过士兵的人,一辈子都是战士

“是,长官!”

我朝士官队长们一一敬礼,走到门口时脑中忽然闪起一个念头,回头又看一眼,而士官长同时也在看我,“报告长官,我,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是克隆人?”

“哼哼”士官长意味深长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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