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城在巴国来说,是个特别大的城池,有兵甲一万三军之多,根据巴国兵制,聚10人一队,一人为队主;两队再加上五个亲兵共计25人,取一人为仗主;每四仗合为一幢,即一幢为100人,设幢主一名;每两幢再加50名弓箭手合计250人为一铠,设铠主一人;每三铠合计750人为一洞,设洞主一人;每两洞合计1500人为一将,设将主一人;每两将合计3000人为一军,设军主一人。
而这枳城便有三军之众,可饶是如此,也没能够和来犯的一万秦军能够相互抗衡,而是短短三天时间这枳城便沦陷于敌人之手。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饶是枳城数一数二的大富商卫家和吴家不还是连自己的亲生闺女也不能保全,又何况那些普通老百姓呢,想到这里李檀啸不禁想到了后世的那一句脍炙人口的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卫宅大堂里,卫丛艳的父亲,如今卫家的执掌人卫平正高高端坐在正中间。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其中一人还正是自己的爱女,卫平将自己身后的两个随从给屏退下去。
然后父女相见,顿时泪如泉涌,相互紧紧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一时间大堂里的李檀啸和吴小琴二人都颇有些尴尬。
哭了一会儿,卫丛艳先反应过来,对着卫平讲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又向卫平介绍了李檀啸。
李檀啸对着卫平行礼:“卫大人,事态紧急,你我寒暄的话,边无须再多言。我等本是巴国士卒,理应保境安民,但如今丢了城池,让百姓遭殃,我已是不安。”
卫平也是个明白人,听闻了李檀啸的这番对话,忍不住内心暗自赞赏,说道:“小将军好英气,无论如何请给在下一个报恩的机会。”
李檀啸内心也是一阵窃喜,有了这个大富商,自己日后势必可以会少很多困难,便也不再推辞:“那末将就替弟兄们先行谢过。不过眼下情势略显危急,只希望当下暂时将大小姐和吴家大小姐先给潜藏于府中,等日后情况有变,在做打算吧。”
卫平点头表示赞赏,然后对着卫丛艳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带着吴家大小姐先行退下。卫丛艳和吴小琴也对着李檀啸行礼告退下去。
大堂之上顿时只剩下了李檀啸和卫平二人。
李檀啸心里明白,这卫平是有话和自己说,因此等待卫丛艳吴小琴二人走远了,李檀啸行礼:“卫兄,想必是有些话想和末将说吧,如此,便请卫兄赐教。”
卫平倒也爽快,示意李檀啸坐。然后只身坐在了上位,看见李檀啸坐下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一旁,卫平微笑着说:“少将军,此包裹里敢问是何物?”
李檀啸笑了笑说:“这包里面便是我此次进城的首要目的便是那秦军的东御陈道的人头。”
卫平一听这话,饶是他年轻时走南闯北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识过大世面的人也忍不住有些变了颜色。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问道:“少将军说此次进城的目的就是杀了这枳城的守城将军陈道吗?”
李檀啸看着卫平这副样子,内心有些百感交集。
看来饶是向卫平这般见多识广的人,面对秦军也是心中胆怯。又更何况那些和卫平相比见识眼光胆量都差出很大一截的巴军呢!所以说如果自己像靠自己目前手里这点人立足,最困难的还是士气问题啊!
另一方面李檀啸又有点开心,因为自己貌似震住了卫平,想必这会给自己带来更多自己远远意想不到的好处。毕竟他作为枳城有头有脸的人,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被秦军掳去,这何尝不是奇耻大辱,但自己也只能一把怒火放在心里。
所以想到这里李檀啸决定在给卫平这位枳城有头有脸的人心里再来上重重一击。都让开,老子要装b咯。
李檀啸语气平淡的说道:“嗯,也不全是,诛杀此等恶贼,只是一个目的。”卫平试探性的问道:“老朽愚钝,尚有不白之处,望少将军指点。”
李檀啸不紧不慢的说:“本次我和众位弟兄进城,一是为了救出城内被关押在州府的兄弟们,此为其一;二是为了从州府的武械库里能带走一些弟兄们急需的武器盔甲弓箭之物,此为其二;三是为了将城外的秦军大营里屯藏的粮草焚毁,以其分担水乡被围的压力,此为其三;当然杀陈道也是为了鼓舞我军士气,毕竟目前我军新败,丢城失地,最重要的是让老百姓知道我枳城的巴军尚未被尽数全歼,还在和秦军对抗,此为其四。”
卫平听完李檀啸的对话后,背上隐隐有了些许冷汗。自己眼前这位年轻小伙,看起来只有不到二十五岁,就敢一个人孤身深入州府诛杀当下枳城的守将,已是勇气异于常人尔,但年轻人血气方刚,一腔热血只是愚勇,非智者所为也。
然其人不仅有勇,再看他刚刚之所讲,再结合城中四处燃起的大火,一环扣一环,一计连一计。这等机敏缜密,这等勇者无惧,恐假以时日也是当年乐毅之流。
想到这里,卫平不由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起身走到李檀啸面前,深深行了一礼道:“少将军,有勇有谋,实令老朽佩服。这城中仅此一乱,近几日想必少将军出城定有些许不便。容老朽有个讨好谄媚之嫌,就暂请少将军在我宅第呆上几日。待时机有变,我在找人送少将军出城如何?”
李檀啸也起身行礼:“眼下我犯下如此大乱,定惹秦军震怒,势必会全城有些扰动搜查,我若再次,恐怕大人府上不得安宁,末将还是先行离开吧。”
李檀啸此话说的极其高明,看是为卫平一家上下着想,实则是惧怕这卫宅内外人来人往众多,泄露了自己藏身之所,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卫平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李檀啸这点小小心思在卫平面前又何尝能够蒙混过去。
卫平笑着说:“老朽宅第里有家奴院公合计43口,他秦军的剑虽利,倒也还是吓不倒我这卫家43口人,所以请少将军权且放心。”
这人家卫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檀啸若是在推三阻四,那也就未免太不给人面子了,而且李檀啸也确实没地方落脚,此刻若是出城,有多危险暂且不提,但看外面呼喊声越来越小,多半是城外的秦军也加入灭火了,所以城内秦军骤然增多,自己孤身一人还带着陈道的人头,的确难以出城。
所以李檀啸也就并未继续推辞,而是对着卫平重重施了一礼:“既如此,就叨饶大人咯!不过末将还有一事,便是这吴家小姐的事?”
卫平笑着感叹道:“少将军好心怀,如此危险自己孤身涉险地,且自身安危还并未有个一二;倒对这吴家小女还紧系于心。实乃仁义高士。”
李檀啸知道卫平这是恭维自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看卫平接下来的话。
卫平也无愧于生意人士,也并未多做推诿,乃是正声说道:“此刻吴家侄女若是回吴家,恐怕人多嘴杂,到时候不光是我卫家和吴家两家会有麻烦上身,恐怕倒是都会连累少将军你呢。因此这件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少将军以为老朽此番做法如何?”
“大人果然深谋远虑,要是末将非行伍之人,都愿拜在大人门下,习得商贾经商销货之术,做个陶朱公一般人物,岂不美哉。”
听完李檀啸这番话,卫平大笑起来,李檀啸也跟着大笑起来,一时间这卫家大堂上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卫家的丫鬟听着大堂传来的的阵阵笑声,满脸疑惑的问着另一个正在收拾卫生的丫鬟:“柳儿,你说老爷自从小姐被那可恨的秦军抓走之后,貌似便再也没听见老爷这般笑声了啊!”那名被称为柳儿的丫鬟呼和:“是啊,老爷天天为小姐的事着急忧心。真希望小姐能够快点回来,不要被那秦军给折磨。”
“好了,干活吧,咋们小姐吉人自有天庇佑的,一定会没事平平安安的回家。”
水乡,巴国的五座城池之一,因此处紧邻沧江,盛产水产之物遂聚众成乡,起名水乡。并且依照巴国府衙制度,此处设置卫所;后历经几代,人口逐渐增多,遂按照府衙制度将卫所改为府衙,修筑城池为邑。
巴国二十一年,地处巴国最南端紧靠南疆十万大山的南蛮十三族作乱,攻占田邑,上一任巴王铊亲自领兵征讨,战事焦灼之际,上一任巴王铊同南蛮十三族在一次大战之中,被敌箭命中,遂传位于现任巴王汜,现任巴王汜即位后先领兵从田邑撤离,随后有赠送金币锦帛等厚礼安抚南蛮十三族,与此同时四处遍寻贤才为将。
一年时间的寻贤,最终巴王汜任命了从巴都一学堂里出来的黄不器为将。黄不器倒也没有让巴王汜蒙羞,一年不到就用自身手下的一军3000人将田邑收复,南蛮十三族对巴王汜俯首称臣,并誓言永不再犯。自此巴国南疆安定。
而巴王汜为了表示对黄不器的喜爱,特意册封黄不器为巴国帅主,统领全巴国行伍征伐之事,而黄不器手下的这一军三千人,因此军尽皆水乡所募而来,也便命名为横江军。
而且因为水乡地处巴国腹地之中,背蜀望秦制蛮,乃是三战之地,亦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巴王汜便将黄不器及其手下的横江军尽数驻守水乡。而且将水乡由原本的府衙改为州府,将邑按制改为城。
黄不器到了水乡,倒也没有大意,而是积极募兵训练备战。很快不到二年间,黄不器手下的横江军已是近三万有余。在这期间无数巴国大臣对着巴王汜献言弹劾黄不器,但巴王汜都并未有所理会。
巴王汜即位第四年,巴国西边紧靠的蜀国趁着巴王汜刚即位,便仗着自身兵力武备雄厚,由蜀国太子领兵五万来犯,黄不器坚守水乡不出,一时间朝中非议众多,而巴王汜也有些动摇,遂宣召黄不器巴都觐见。
而且以防万一,巴王汜还和诸大臣设下伏兵意图将黄不器一举拿下,但黄不器自身回巴都面见巴王汜,尽数痛陈朝中大臣所言,兴陈利弊,遂巴王汜也对黄不器信任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