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聪听了也是一愣,而后条件反射的说:“不去,我妈不会去那里的。”
姜拓听了双手握在方向盘上,轻叹一口气说:“小聪,万一呢?万一,二婶有什么事情过去了呢?去找一找,总归也不会错。”
姜聪想了想,慢慢的吐出两个字:“好吧。”
听到肯定的回答,姜拓一愣,然后笑了笑,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姜聪很久没有去过爷爷家了,自从被赶出来,就再也没回去过。记忆中,爷爷家在一个四面环山的村落里,亲戚都住的很近,他也常常去大伯家找姜拓玩,那时的爷爷还是慈祥的。
车辆向前飞驰,车内沉默着,没有人说话。姜拓偶尔看看姜聪,只看到他望向车窗外的侧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好几次姜拓想要说话,可是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想了想,姜拓拧开收音机,经典老歌悠悠的响起。
姜聪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灰蒙蒙的天,就像他的心一样,没有一次生机。偶尔超过其他的车子,姜拓想,那车里的人要干什么去,是不是有一个幸福欢乐的家庭?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乡间土路,过了约么二十分钟,姜拓停了车:“到了。”
姜拓熄灭了发动机,松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见姜聪没动,又关上车门说:“小聪,如果你不想去,那我去给你问问。”
姜聪摇了摇头,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迈了出去。眼前是一个不大的村落,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山,村外没有人烟,周围很安静,只有偶尔的犬吠传来,显得格外宁静悠远。
跟着姜拓向前走,很快来到村口,姜拓一边走一边说:“小聪,跟着我千万别走丢了,村里很容易迷路。”
姜聪一边走一边看,村里的路果然很难辨别,许许多多的山石树木间隔其中,明明看到的景色,可是一转弯就变成了另一幅模样。姜聪有些诧异,记忆中的爷爷家,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是山石树木间隔起来,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什么人。
七拐八弯的走了快十分钟,姜拓带着姜聪来到一个朱红色的大门前,扣了扣门,里面传出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来了来了。”
大门打开,姜聪看到,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身上系着围裙,似乎正在收拾东西。看到姜拓,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呦,姜拓回来了!”说着热情的往里请。
进了大门,是一个影壁,上面刻画着锦鲤仙鹤的图案。姜拓给姜聪介绍道:“小聪,这位是刘婶。”姜聪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姜拓又问刘婶:“刘婶,爷爷在家吗?”
“在呢在呢。”刘婶一边说,一边关上了大门。
转过影壁后姜聪看到,这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结构。不大的院落内,青灰的砖面,院中是几颗细细的树木,不知道什么品种,光秃秃的枝桠,倒是别有一番韵味。正前方是一个二层楼,两边是一层的房屋,朱红色的漆体已经有些泛旧。
几个人来到堂屋前,姜聪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上苍劲的笔法写着四个字:福寿康宁。刘婶推开门冲着屋里喊:“老爷,姜拓回来了。”说着,就要给两个人拿水果。
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人从旁边的屋里走了出来,一身白色的唐装,黑色的布鞋,腰板硬朗、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出是一个耄耋之年的人。姜聪知道,这就是爷爷。
老人看到姜拓先是很高兴,继而看到姜聪时又是一愣,姜拓赶紧介绍:“小聪,这是爷爷。”
听到姜聪的名字,老人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怔,而后浮现出悲喜交加的神情,眼里竟然隐约闪着泪光。
姜聪喉结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一时间屋内有些尴尬。刘婶见状,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轻轻的关门声让屋里的三个人都缓过神,为了缓和气氛,姜拓热情的说:“都坐吧!”只是一老一少谁都没动,姜拓尴尬的咳了一声说,“爷爷,小聪找你是想问……”转头看了看姜聪,姜聪接了话:“我妈有没有来过。”
“对,小聪是想问,二婶有没有来过这边。”姜拓连忙重复了一句。
姜老爷子一愣,看了看姜拓又看了看姜聪说:“明霞没来过,她,有什么事情吗?”
听见母亲没来过,姜聪有些失望,微微低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对姜老爷子说:“知道了,谢谢。”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诶!小聪!”姜拓追了两步,又转头对爷爷说,“爷爷,我去看看。”然后又快步追了上去。
姜聪走的很快,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老人,这个曾经慈祥,却又凶狠的老人。
刘婶在院中看到两个人出来,忙大声问:“怎么就走了?不多坐坐吗?”却并没有得到回答。
姜拓紧跑了几步才追上,他拽住姜聪的衣服说:“小聪!”看到姜聪微红的眼睛,姜拓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温和的说,“小聪,不要乱走,村里没人带路,是走不出去的。”说着,引着姜聪走出村子。
重新上了车,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姜聪闭着眼,头靠在座椅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姜拓看了看姜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姜拓说:“要不,我们问问陈凝?”
这回轮到姜聪愣住了:“找她?可以吗?”
“嗯,既然上次她能找到你,我想,这次我们也可以去试试。”
姜聪一下坐直了身体,激动的说:“哥,谢谢你!你对我的帮助,我记下了!”
“小聪,我们是兄弟,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改变。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把握,她离我们很远,如果真要找她,我们要坐飞机过去,而且我要先问一问,她在不在。”
“那你帮我问一下吧。”说着,姜聪开门下了车,背对着姜拓望着远方。
姜聪看着远处的山,似乎冬天的基调都是灰蒙蒙的。母亲完全拥有自理能力,走失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她接过自己的电话,所以意外事故也不存在。他望着天,心里苦苦的呐喊:妈,你究竟在哪?
过了一会,姜拓拉开车门对姜聪说:“小聪,我们可以定明天的机票了。”
姜聪转过头,在这一天内,第一次对姜拓露出笑容。
走出机场,潮湿的冷气一下包裹住姜聪。这是他第一次来到S市,这个经济发达的港口城市。两个人在机场排队等待出租车,等了半个小时才轮到他们。上了车,姜拓报了个地名,司机师傅就开了出去。
从地下开到地上,姜聪望着林立的高楼和步履匆匆的人们,感受着一线城市的快节奏生活。如果说帝京是充满历史的老人,那么S市就是新鲜的血液。
车辆驶向高架桥,行驶了快两个小时,才在一个铁门前停下。付了高昂的的士费,两个人下了车。
铁艺雕花的大门紧紧的关着,灰色的路面从门口延伸至院内的车库,路两旁是草坪,蜿蜒的小径连接着草坪和白色的别墅。整栋别墅如同一个庄园,静谧而又美好。
姜拓按了按门铃,很快从别墅内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身影,姜聪只觉得眼熟,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孔雀!
孔雀开了门对姜聪笑着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姜聪也笑了笑打个招呼。孔雀看到他的样子噗嗤一下乐了出来,关上门把两个人往里面请。
进了屋,室内是一片白色的基调,客厅的边上是通透的落地窗,白色的纱帘静静的垂着,一个纯白的三角钢琴前坐着一个女人,轻柔的音乐从女人的指尖流淌出来,阳光洒向女子,倒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味。
孔雀引着二人坐到沙发上,转身离开了。一瞬间,琴声戛然而止,陈凝起身从钢琴前来到沙发上,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让她没有了探险时的冷酷与干练,倒是多了几分女人的柔美,只是脸上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疏离,完全没有孔雀的那种活泼与喜悦。
熟练的烧水,陈凝一边准备烹茶的用具,一边抬头看了两个人一眼,笑了笑说:“好久不见,今天没事,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姜拓也笑了一下:“你还是这么悠闲,弹弹琴看看书,真是自在啊。”
“你倒不如直接说我过着神仙生活。”陈凝用热水浇了浇茶具,抬头看了一眼姜聪,低头把温杯的水倒掉的一瞬间,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姜聪手腕上的红绳。
“上次的东西,打开了吗?”姜拓随口问道,姜聪一下就听出来,是问土耳其那次,陈凝带出去的东西。
“还没,不过应该是快了。怎么,你们有兴趣?”陈凝把茶叶用茶匙放到茶壶中,倒入热水。
“当然有,不然怎么会跟你去呢?”姜拓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最近没出去吗?”
陈凝头也不抬,把洗茶的水倒掉,然后再次向茶壶中冲水,水壶下倾上提三次,将茶叶充分的冲开:“最近没有什么好地方,所以没动。”
“也对,能让你亲自出山的,都不简单。”姜拓笑着说。
陈凝把泡好的茶倒入茶海,然后用茶海把茶叶倒入三个小巧的茶杯中,双手拿着递给姜聪和姜拓,自己拿起剩下的一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姜聪不会品茶,只是喝了一口没说话,姜拓喝了一口细细的品了品说:“不错。”
陈凝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头也不抬的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聪已经急死了,听到陈凝这样问,赶紧说明了来意。
谁知陈凝一听笑了:“我又不是大罗金仙,怎么会找得到?”
姜聪赶紧说:“陈小姐既然上次能找到我,想必这次也能找到我母亲,还希望陈小姐能够看在一起探险的份上,帮我一下,姜聪感激不尽。”
陈凝放下茶杯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只有淡淡的疏离:“这件事我帮不了,二位请回吧。”起身冷冷的说了句,“孔雀,送客。”
姜聪和姜拓站起来还想再说什么,陈凝已经上楼了,孔雀从后面走出来,引着二人出了屋,往院子的大门走去。路上,孔雀偷偷塞了个东西到姜聪的手里,低声对他们两个说:“你们带着酒去找这个人,他会出面帮你们的。”
走到大门前,孔雀补了一句:“一定要带白酒!还有,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说完,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