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眼花了，对，领主大人从没给我寄过信，我今天什么都没收到，没人来过这。
卡玛·布雷恩上半身趴在桌子上，两臂伸展，扭来扭去，不停哀嚎。
这么多的工作，一定会死人的，一定会死的。
她的书记员看着这副景象，习以为常，无动于衷。
卡玛文书在别人面前腼腆羞怯，在熟人面前可非如此。
正相反，她的表演欲之强让人觉得，她应该在洛罗贝尔当一位萝蕾娜（戏剧女主角），而不是在这里当文书。
凯西?库克，卡玛文书的书记员，抱着一摞羊皮卷走到桌旁，“砰”的一声放下，冷漠看着两张脸的上司。
卡玛讨好的朝少女笑笑，从桌子上爬起来，把信放好，继续工作。
和卡玛这个25岁的伪少女不同，凯西是16岁的真少女。
可两人比起来，倒是凯西更稳重。
唉，凯西在心里叹口气，那天回到家，抱着她转圈，差点把她转晕，也就罢了，现在又发疯。
领主大人到底说什么了？
卡玛拿着芦苇笔转头，“凯西，你想要谁来帮你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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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森林旁，巴特莱看着附近，满意的点点头。
转了两三天，还是这里最让他满意。
远离城镇村庄，地形还算平坦，还有一条终年活水的小溪，从旁边流过。
地势宽广，以后想要扩建也不难，也有地方用来跑马训练。
虽然附近就是森林，召集些人砍掉就行，适合做骑兵的军营。
他把两根手指塞进嘴里，打了个唿哨，一匹骏马朝他奔来，在他面前摆摆脖子，撒了他一身水。
该回去了。
这两天在外面忙碌，一直没回领主府，晚上都是在村庄借住。
治安官巴伦还给他派了两个治安员，帮他一起选营地。
太阳已经偏西，三人翻身上马，风尘仆仆，赶在太阳落山前进了城。
正好遇上从外面溜回来的布尼尔。
布尼尔欢呼一声，就扑了上去。
他怀里的小沙鼠见势不好，一个腾跃，就跳到地上，免于被两个男人挤在中间的命运。
巴特莱把他放下来，熟练地揉揉他的头。
两人就往领主府走去。
“劳拉这两天怎么样？”
布尼尔跟在他后面，小沙鼠趴在他肩膀上，银白的一团。
“老师这两天特别忙，我都见不到她。”
布尼尔倒不是觉得孤单，还有小沙鼠和流火马呢，而且领主大人还会和我说话。
“紫草节可是件大事，劳拉会办好的。”巴特莱笃定的说。
“领主大人呢？”
“亚度尼斯大人，也很忙，不过今天早上我们一起去了酸橙林。现在亚度尼斯大人应该在领主府里。”
布尼尔有些沮丧，他还想带亚度尼斯大人去其他地方呢。
“不要老是缠着亚度尼斯大人，布尼尔。”
巴特莱并不严厉，谁都看得出来，亚度尼斯大人很喜欢这个小子。
“是是是，巴特莱先生。”
心不在焉的回答了巴特莱，两人聊起别的。
“巴特莱，你找到地方了吗？”亚度尼斯大人吩咐的时候，这小子就站在旁边。
“对，找到了……”
夜幕终于降临，升起的不再是绿月，一轮红月从远方缓缓升起。
“看来今年的推算对了，明天就是夏至。”巴特莱眺望着月亮。
人们以红月的升起代表春天结束，红月升起后的第一天，称为夏至。
每年王国里有专门的学者，依据天上的星辰，推算时历，结果往往半错半对，比如今年的春至，就晚了一天，不过夏至日倒推算准了。
两人在红月的光辉下回到领主府。
大厅里，劳拉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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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侧面，监牢。
这是一座破旧的监牢，毕竟小城里一向平平安安，监牢最大的用处是关押交不出税的平民，从没关过罪大恶极的家伙。
不过今天倒是进来了一位。
两个治安队员沉默的把男人推进牢房。
吭啷一声，落上铁锁。
治安队员沿着两侧的牢房，渐渐走远。
牢房里爆发出嘶哑的叫喊，凄厉的仿佛从地狱里传来。
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牢房，灯上幽暗的火焰徐徐跳动。
走到门口的两人打了个哆嗦，提着油灯，快步离开。
直到走出监牢，见到红月，一男一女才放松下来。
女人有些好奇，“特纳文书究竟怎么了？”被新领主关起来。
男人把油灯换到左手，举起右手，罩在自己嘴上，示意她不要讨论。
一阵风来，红月被云层遮住。
女人当即闭嘴，两人就在这静默中慢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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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度尼斯在看月亮。
莹红的月亮，在云层里露出大半个脸。
虽然说要睡到明天早上，亚度尼斯还是睡醒了。
他赤脚下床，给自己倒了杯酒。
踩在地毯上，他走到窗前，明天就到夏至了啊。
风几乎是暖的。
居高临下，亚度尼斯眺望远方，四处黑暗，城镇里只有零星几点灯火。
他啜上一口酒。
白天，他情绪波动过大，不太像平时。
是受到了影响。
之前，他偶尔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比如劳拉那次，而现在，过于强烈的感情影响了他。
吉姆?特纳说出那些办法时，亚度尼斯感觉到他浓烈的兴奋，还有他隐藏起来的愤怒，简直能烧起来的愤怒。
这些感情影响了他，火上浇油，要不是他忍住了冲动，大概会当场杀掉那个人。
亚度尼斯一直觉得，有些人不配活着，如果没有现代社会的教育死死拉着他，今天特纳文书就活不成了。
程序正义，亚度尼斯告诫自己。
把他交给法官，找出罪证，再送上断头台。
为那种人弄脏自己的手，实在不值得。
他为什么做这种事，因为什么愤怒，是怎么走上这条路，这和亚度尼斯无关。
既然做了，就要承担责任。
没有借口。
亚度尼斯揉揉头，那些情绪不仅影响他的感情，太大的感情波动，也让他不太舒服。
这个时灵时不灵的共情能力，简直是把双刃剑。
能让他得到信息，察觉别人隐藏的内心，也会让他的情绪被卷入其中。
最重要的是，它是不受控制的，而且亚度尼斯也没发现什么规律。
简直是个定时炸弹。
还不知道定了多长时间。
终归会爆炸，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亚度尼斯喝完酒，关上窗户，准备回去再睡一觉。
离天亮还远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