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元旦还有十天的时候,董毅的妈妈来北京了,小艾和董毅一起去火车站接她,由于周日路上堵车,他们到的时候董妈妈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了。还没走到跟前,小艾就看见了她未来的婆婆: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穿着朴素,跟北京城的时尚相比,显得有些土气,但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右手拎着一个蓝色方格图案的编织袋,看上去很沉重,左肩上挂着一个黑色布包,左手拿的紧紧的,估计是比较贵重的物品。董妈妈站在人群中,不停的四处张望寻找,在北京西站涌动的人潮中显得有点无助。
“妈,路上堵车了,我们来的有点晚了,等急了吧。”董毅一把结果他妈妈右手的袋子,“我们这就回家。”
“没事没事,你们都忙,我等会没关系。这是小艾吧。”董妈妈赶紧宽慰儿子,握着董毅的手,眼睛却看向儿子身边的姑娘。
“嗯,是小艾,给您看过照片。”董毅回答着,同时揽过母亲的肩膀,向出租车排队的地方走去,同时扭身跟小艾说:“这是我妈。”
“阿姨好,坐车累了吧,我们来晚了,不好意思。”小艾边说边伸手要接过董妈妈肩上的袋子。
“没事,不累。”董妈妈说着,并没有把袋子递给小艾,她放开拉着董毅的手,转过来拉住小艾,“这姑娘比照片还好看,这么瘦,咋不多吃点饭。”
小艾感觉到这双手的粗糙,比自己妈妈的手还要粗糙,想必是繁重的劳作造成的。董妈妈拉她手的动作,让她有点感动,应该也是想和她亲近的。小艾还没说话,就听董毅接了他妈妈的话:“妈,现在都流行以瘦为美,小艾这样正好。”
董妈妈听了还继续拍拍小艾的手,说着还是要多吃点。
三人打车回小艾和董毅的住处,一路上董妈妈都在说坐公交车就可以,干嘛坐出租车这么破费,董毅一直在解释公交车需要转车,人太多拿着行李挤不上去等等。到了住处,董毅拿行李上楼,小艾扶着董妈妈随后也进了门,一进门,董妈妈就把董毅拉到身边,肩上的布包交给董毅,并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包里有钱,你放好。”随后打开带来的编织袋,一边往外拿一边跟董毅说:“我带了点花生核桃,你爱吃,你们年轻人经常上班费脑子,多吃点核桃。”小艾看到里面是花生、核桃、大枣、小米还有一些衣物,她接过未来婆婆要放在地上的这些东西,放到了厨房。
简单收拾后,董妈妈去洗澡,小艾喊着董毅到卧室,小声跟董毅说话:“你妈妈什么意思啊,肩膀上的包里装的什么好东西啊,我要拿,不给,还那么谨慎地让你放好,还把你拉到一边小声说话,她这是防着我吗?”
“哎呀,你想多了,她怎么会防着你,她是不想累着你,才不让你拿的。心疼你,你还不乐意了。”董毅没想到一进门就有状况,他脑子转得飞快。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不是呢。”小艾深知自己的男朋友善于花言巧语。
“当然是啊,我妈可喜欢你了,没看她说你好看吗?”董毅边说边抱住小艾,嬉皮笑脸地继续说,“我妈可喜欢你,我也可喜欢你了。”
小艾被他逗笑,不再争执,在董毅身上靠一会,像是对董毅说又像对自己说说:“希望我们可以和睦相处啊。”董毅伸手捏捏她的脸,小艾推开他,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饭。虽然自己不会做饭,但未来婆婆第一天来,还是要适当表现一下的。
小艾刚把米淘好放在电饭锅打开开关,从冰箱拿出菠菜、鸡蛋、芹菜和肉,刚要洗菜,就听见董妈妈洗完澡来到了厨房。
“哎呀闺女,让我做吧,我来就是给你们做饭的。”边说边接过小艾手里的菜。
这次小艾没有推辞,因为她确实不怎么会做饭,做砸了还不如不做。就谢谢董妈妈,然后出了厨房,回到自己的卧室休息。
董毅进来帮他妈妈做饭,两人在厨房说起家里的事情,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小艾听着,越发觉得自己无聊,拿出手机给靖瑶发信息:“怎么董毅他妈妈刚来,我就感觉到婆媳相处的不易了呢?”
靖瑶此时正在办公室加班,杭州项目的肖主任是个严格的人,一直让她们加快进度,提交成果的时间一再提前。看到小艾发来的信息,看看时间,也该休息休息了,站起来走到走廊,给小艾打电话。
小艾接了电话,开门走到楼下,边散步边跟靖瑶通话,叽叽喳喳地说好多,把刚才董妈妈小布包的事情又讲了一遍,靖瑶安慰了一会,说董毅说的对,董妈妈应该就是头一次见面,不好意思劳累你。小艾听罢也不再纠结,想了想说:“怎么看他们母子在厨房有说有笑,我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呢?”
靖瑶还不能理解小艾说的这种感觉,她只知道小艾说过她要努力做个好媳妇,争取跟婆婆和睦相处。而且靖瑶跟志明交往时间还短,还没见过家长,她也不知道在婆婆面前,一个女孩会有怎么的局促和紧张,但是既然跟小艾打电话安慰她,靖瑶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导她:“他们母子半年没见了,见面亲近一下也可以理解,你别想太多,董毅那么辛苦才追上你,他肯定心里很疼你的,不用计较太多。跟婆婆相处是咱们都要面对的问题,你尽力做好就行,你对董妈妈好,她肯定能感觉到,都是相互的,咱们都受过高等教育,你多理解。”两姐妹又多了一会话,小艾听到董毅喊她吃饭,遂挂了电话。
来到餐厅,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董妈妈按照她拿出来的菜做了菠菜炒鸡蛋和芹菜炒肉,只不过菠菜的菜根没有摘去,红红的混在叶子里,芹菜炒肉放了酱油,芹菜变得黑乎乎的不再翠绿。小艾心里对自己说“生活习惯不一样,不能强求跟自己一致,慢慢适应”,然后挤出笑脸,坐到餐桌前。
吃饭的时候,董毅还在跟他妈妈说话,说董毅的爷爷奶奶,说他从小的小伙伴,小艾插不上话,只好默默地给董毅夹菜,希望他可以换个话题,好让自己参加,无奈董毅聊得高兴,不理会小艾夹来的菜,小艾心里不高兴,草草地吃了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九点过半了,董妈妈进屋休息了,董毅才回来,看到小艾靠在床上嘟着嘴,他凑过去问她怎么了,这么一问,小艾可算找到了倾诉的机会:“你妈来了,你就不理我了吗?你净陪她说话,我给你夹菜你都不理我。也不问我是不是喜欢是你妈做的菜。还有,你妈吃菜为什么还吃根啊,芹菜也被她炒的那么难看。我不是挑她做的不好,她帮我们做饭,我很感谢她,可是你怎么都完全忽略我了呢?你们俩说说笑笑,我就是个外人,我也想家了,你送我回家找我妈吧。”小艾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委屈,好像董妈妈来了,董毅就不是她的男朋友了,而只是他妈妈的儿子了。
董毅听她这么说,突然觉得很心疼他的小艾——她抱怨半天,还不忘感谢他妈妈帮着做饭。把她的头拥到自己脸旁,细细地安慰。解释说他跟妈妈很久没见了,所以问问家里的情况;他妈妈简朴惯了,而且菠菜根吃了很健康啊,专家还推荐吃呢;他没有忽略她,她永远都是自己疼爱的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