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了解先天一气?”
赵庭风闻言,目光投向地面,沉声道:“算不上了解,只是比你早几天融合了先天一气,且有个比刘一手更靠谱的前辈从旁指引罢了。”
杨烨轻拍额头,环顾众人道:“不是说先天一气非常罕见么,怎么一来就是一对儿的?”
赵庭风脸上现出苦涩,道:“的确非常罕见,为了它,我可以说是背弃了家族。”
杨烨心中一震,惊愕看向赵庭风,但不是为了他背弃家族,而是因为他竟会因背弃家族而感到痛苦。
原来他对赵庭风的心理侧写,一直都并不准确。
赵庭风绝不是他以为的,为了追求武道之境而会放弃家族、爱情的人。
相反,他该是个情感极其丰富的人,只是他平日会把情感压制、隐藏起来,不给人看到而已。
杨烨和其他人一样,陷入该有的沉默,把时间和空间完全交给赵庭风。
赵庭风的语调恢复平常,像是在讲述一个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故事。
“回到岭南赵家之后,我做了三件事。
“第一,杀死当年逼迫我娘亲离开赵家大院的徐大管事。
“第二,挑战家主赵靖廷,第七招将他击败。
“第三,拆掉了藏书阁的大门。
“当夜,玄虚派掌门孟信屹便找上我,赐我一缕先天之气,并传我修真法诀。
“他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杀死他。
“这些天来,他对我倾囊相授,目的却是让我尽快提升实力,然后杀了他……”
赵庭风陷入沉默,众人也是你望我,我望你,像是刚听完个荒诞的故事般,不知所措。
杨烨暗叹一声,天地异变已经表露出各种初期征兆,各种之前隐世不出的人或物,开始重新走进公众视野,开始为下一个纪元的到来而紧张布局。
他可以肯定,这个孟信屹的目的,绝不是求死这么简单,正如他的门派名字一样,是在故弄玄虚罢了。
杨烨向刘一手求教道:“老刘,有没有听过玄虚派的名头?”
刘一手只传给他一道“不要烦我”的意识流,便再无反应。
杨烨只得看向黄华,问道:“有没有玄虚派的相关资料?”
黄华摊手道:“上古修真门派多如牛毛,能够传承下来的,也不在白龙卫可监察的范围之内,这方面的信息,白龙卫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杨烨点头,思索道:“激活所有秘谍,重点搜集一切不寻常的人或事,要他们做到风闻即可奏报,一旦有报,立刻派人前去核查,宁可耗费人力物力,也绝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不同寻常的可疑情况。”
黄华不解道:“具体核查些什么呢?”
杨烨一指赵庭风,道:“突然有神秘人送上大把好处的,又或者开始做一些不同寻常怪梦的,凡此种种,全都给我标记上,然后重点监控,一旦发现异常举动,威胁到他人安全的,立刻抓捕!”
黄华领命而去,尽管这项命令,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不知从何入手。
杨烨看向赵庭风,又环顾众人,他清楚感受到,大家均正处于有生以来最茫然的时期。
家族、宗门,又或是王朝的选择,已成为困扰所有人的难题。
王行之忽然开口问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杨烨愕然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王行之解释道:“我们几人聚在一起,目标或者说目的,到底是什么?”
常珍珍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生存!如何在即将到来的大变中,生存下去,保住各自的家族。”
王行之摊开双手,道:“那就讨论一下该如何生存啊!”
郑博焦躁道:“大变何时将至,具体又会是何种情况,我们一概不知,怎么讨论!”
王行之举起一根手指,道:“无论大变到底是什么,最终还是体现在人上。
“而我们最基础的目标,生存,直白来说,就是不被世仇干掉,不被扩张势力盯上,有的吃,有的穿,仅此而已。
“那么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先下手为强!
“比如,邓家一向视府军卫为自家地盘,早就不满郑家在府军卫的渗透,倘若邓家突然多出个拥有先天一气的人来,他们会做什么?”
郑博皱眉看着王行之,接着化为浓浓的厌恶,向后仰靠,似要尽量远离王行之一般。
常珍珍摇头道:“先下手为强这种话休要再提,否则我不管你是杨烨什么人,一定先把你清理出去!”
杨烨也感觉先下手为强这种事,可执行性并不强,总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就去灭邓家满门吧?
王行之似乎并不介意众人的反对,双臂环抱胸前,老神在在靠回沙发背上。
杨烨思索片刻,沉声道:“庭风做的第三件事,甚和我心,或许,这正是我们最该做的事。”
赵庭风微微点头,道:“不错,我们最该做的,或许就是在内部放开限制,尽可能的培养人才。
“正如王兄所言,天地异变诡谲难测,但最终还是要应在人上。”
郑博蹙眉道:“放开限制,让下面的人可以修炼,这很简单。但问题是,我们如何能保证他们的忠诚?
“总不能培养个白眼狼出来,反咬我们一口。”
杨烨道:“你现在如何保证他们的忠诚?不外是赏罚分明而已。有真敢背叛的,镇压就是!”
常珍珍恨铁不成钢看向郑博,道:“难道你修炼这么多年,就只有把握能压服几个普通人?”
郑博无辜看向常珍珍,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我不发表意见了,你们说,我执行就是。”
杨烨轻咳一声,看向常珍珍,道:“那就这样,大家把家里适龄的年轻人先集中起来,下面的庄户、佃户也可以招来,由我传授他们观星诀的入门功法,然后按照他们的天赋和意愿,再行分配未来的职务,大家以为如何?”
王行之接口道:“我提议,可以寻一处易守难攻的好去处,修建一座基地,一来可以训练下面的人手,二来可以当做最后的避难所。”
常珍珍皱眉道:“这当然可行,但恐怕会招致刘诚意的不满和打击。”
杨烨深吸口气,道:“家族、宗门、王朝之间,其实并无本质区别,只是注重的利益点略有偏差而已。
“刘诚意正在做的事情,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立宗门?
“或许他会一直听从王权的指挥,甚至会积极参与到王权更替的游戏中去。
“但他本质上,还是大家族的族长,大宗门的宗主。
“我们要做的事情,和他并无区别,他要来打我们,我们难道站着不动让他打?
“我和庭风加起来,难道还不比不上他一个刘诚意!”
说到最后一句,杨烨再压不住音量,招来不远处王佑怡等人的侧目。
王行之击掌赞道:“大善!就该有这种舍我其谁的气概,前怕狼、后怕虎的,还谈什么生存!
“难道我们跪地求饶,刘诚意就会一直赏碗饭给我们吃吗?”
赵庭风双眼微眯,道:“可是刘仙后人的那个刘诚意?”
杨烨点头道:“正是,同时也是我和珍珍及郑兄的顶头上级。”
“我听说了府军卫的扩编,”赵庭风点头道,“岭南各家都在趁机扩编私军,中州又是什么情况?”
王行之嗤笑道:“大同小异罢了,只不过刘诚意吃相更难看一点,还真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子,虎躯一震,别人就要纳头便拜。”
杨烨无奈道:“现在的情况,摆明了刘诚意不会给其余两个分队补充新兵,我们除了自己招募兵员外,别无他法。”
郑博打个响指,道:“关于兵源的问题,我倒是有个想法,算是偷师刘诚意吧。
“大家认为,监狱中的犯人,能否收编进来?
“中州监狱中,起码有八万左右在押罪犯,其中死刑犯或者无期徒刑的,约在五千之数。”
杨烨不喜反惊道:“天!竟有这么多罪犯?
“原来最大的匪巢,就在我们身边!”
郑博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变成深深的恐惧,道:“没错!万一这些穷凶极恶之徒里,有那么一两个走了狗屎运,也来个变身翼虎、翼狼、翼狮、翼豹什么的,中州就完了!”
“变身翼虎?到底什么情况?”
杨烨对震惊莫名的赵庭风简单解释道:“围剿虎跳涧的山匪时,其匪首化身为五米多长一头巨虎,插翅而飞,无人能够奈何得了他。”
翼虎最终落下的方位,在杨烨脑中一闪而逝,但他此时着实不愿再去考虑陈志航这个不确定因素。
赵庭风听了,倒吸一口凉气,罕见的失态道:“果真被孟信屹说中了!”
接着解释道:“孟信屹说过,既然他从假死中醒来,各种妖魔鬼怪也会跟着陆续醒来。
“其中最需要我提防的,就是以翼虎为坐骑的人,那人是玄虚派的世仇死敌,定会第一时间来杀我!”
杨烨听的心烦意乱,道:“翼虎最后落下的方向,该是陈志航的不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