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算什么呢。
江邱南坐了一班最晚的车。去哪，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辆车，他买了票，就坐了上去。
车厢内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乘客。司机只开了车厢前端的一盏小灯，黄黄的。昏暗得让人想要昏睡。
车厢内没有人说话，两人维持着一个刚刚好的默契。司机没有问他为何会这么晚坐车，他也没有问为何这么晚了司机还会开一辆大巴车穿梭在街市中。不过原因他也知道，是为了谋生。
如果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谁会不更加喜欢凉快的空调与温馨热闹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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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前。
他们三天前已从公寓里搬出，租了一套客房。江家名下的所有房产，都用于抵债，如此，也只是刚刚填平。
他们再也没有钱了。除了之前个人账户上仍剩余一些，再也没有了。三人开始认真思考如何能够谋生。
方烟找到了一家便利店的兼职，朝九晚九，时间略有些紧迫，但是工作还是轻松的。每天在柜台上可以看到各色各样的人，从前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机会。
有带着孩子来买零食的妈妈，有替女朋友买醒酒汤的男友，有给妈妈买口罩的孩子。
有次还遇到了上次那对母子。
“你是……”女人弯下腰来，仔细看了方烟一眼，“你是那天那个腿受伤的女孩吧？”
方烟抬起头来，定睛一看，记忆开始迅速翻滚，她想起是上次给她纸巾的那个妈妈。
“啊——”她回过神来，点点头，腰鞠成一个谦卑的弧度：“是的，上次谢谢你。”
女人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没事，”她说，下一秒话语声中又带了些关切：“你的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您的关心。”方烟连忙点头，想了想，从身侧拿出一袋棉花糖，弯腰递给了柜台下的孩子：“送给你的。”甜甜说道。
“谢谢姐姐！”孩子得到妈妈允许后，开心地接了过去。“草莓味的！哇，我最喜欢了！”
“真的很感谢你们。”方烟再次鞠了一个躬，这次鞠的时间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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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江秋北拦住带上鸭舌帽的江邱南，“回答我。”
江邱南转过身来，“我出去一段时间。”他说。
“一段时间是多久，”江秋北问他，语气严肃，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逼问，那语气中充满了不寻常的压迫感。他不再是以前那个甜甜的整天笑嘻嘻的小男孩了。正如江邱南对他所说的，他长大了。
长大就是这样吗，如此敏感尖锐，他变得不再像自己。他这才知道从前自己对这个世界所拥有的，雁过留痕般的钝感，是有多么的难得。
“可能明天，也可能好几天。”江邱南淡淡地说，“可能一个周，也可能半个月。”
“也可能……不回来了，”江秋北的声音有些劈裂，“是吗，和他一样。”
“我会回来的。”他向面前深栗色头发的少年轻轻起誓，“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