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是皇上出演,参与的角色还有上回为皇上出谋划策,想陷害文宰相的妃子,以及皇上身边最得宠的蒋公公。
蒋公公自幼与皇上一块儿长大,对他忠心耿耿,此时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安静得很。
顾长安的目光扫过蒋公公,落到德妃身上,德妃身姿妙曼,柳叶眉下是一双杏眼,此时正随着笑意弯成月牙弯,朱唇饱满而诱人,此时正一张一合,嘴里的话恶毒无比。
她说:“皇上,文氏一家向来不将您看在眼里,您为何要忍让他们呢?”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其连根拔起,也好了却皇上多年来的心愿。”
皇上并未回话,而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负手站在窗边,望着外头皎洁的月光。
德妃咬住下唇,娇艳欲滴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忿:“皇上可是因为福宁公主?”
“吾儿与文氏一家感情甚好,如今正值和亲时期,若是在此时动手脚,难免会寒了她的心思。”
“是臣妾考虑不周,倒忘了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皇上瞥了她一眼,忽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他扶住德妃欲要跪下的身子,放低了声音,温柔道:“不过是个公主,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朕怎会因她而忘了爱妃的功劳?爱妃的建议朕自然记在心里,只是此时不大适合,待吾儿嫁出去了,自然有的是时间对付白氏。”
德妃抬头望着皇上,如花般美貌的脸上含了几分羞怯。她羞答答地靠近男人的身躯,柔和的声音中带着几丝魅惑:“臣妾全听皇上的。”
皇上笑了笑,眼睛微眯,凑近德妃的脖颈旁,小声地说些什么。
蒋公公抬头看了一眼,识趣地退了出去,此时房中只有皇上二人,德妃清脆的笑渐渐响起,最后转变为忽高忽低的喘息声。
顾长安别开眼,却瞧见厉重殷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耳根发红,低声喝道:“你看我作甚!?”
厉重殷撇开视线,继续望向屋里,放轻了声音:“你再瞧。”
顾长安心中疑惑,难道是要她去瞧这两人行周公之礼?她嘴角抽了抽,却听话地往下看了一眼,只见皇上已将德妃扶到床上,德妃双眸阖上,已是沉睡的模样。
皇上坐在床沿边,拿了一柄小刀,在德妃的手腕上轻轻划了一道,并眼疾手快地拿了一个白玉碗接住,潺潺的血流入白玉碗中,很快便将其倒满。
皇上将白玉碗放好,又拿了一瓶药膏开始为她上药,最后在顾长安的目瞪口呆中,他竟将那碗血一饮而尽!
顾长安掐住自己的脖子,强忍住沸腾的恶心感,但眼睛却舍不得挪开,直到皇上擦去嘴角的血渍,走出房门后,才猛地放松身体,眼神恍惚间,瞧见了厉重殷那淡漠的眼神。
“你早就知晓?”
厉重殷并不回话,她却在他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顾长安面色苍白地被厉重殷搂在怀中,当脚踏在芙蕖宫的地面上时,她揪住厉重殷的袖子,低声道:“我父皇……这是作甚?”
“喝血。”
“我知道他在喝血!只是为何喝血?”顾长安难以置信地说,“我知世上杀人无数者有,也知心狠手辣者有,却不知竟有茹毛饮血之人!”
“你不知得多了。”厉重殷低垂眼睑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这出好戏,公主可满意?”
顾长安紧抿双唇,未说话,只是青葱的玉手紧紧揪住厉重殷的袖子,半晌不曾松开。
“太恶心了……”顾长安低喃,“饮血……食肉……会不会有人也喜人肉,日日食之?”
“自是有的。”厉重殷挣开她的手,面沉如水地说,“只是你不曾遇见,便不知晓。如今遇见了,可有什么感触?”
顾长安忍下胸口翻腾的感觉,面如金纸朝厉重殷笑道,“只觉恶心。”
她这等乖巧又可怜的模样,让厉重殷欲走的心思顿时停歇,只得拉着她往屋里走,轻声的叹息在空中消散,失魂落魄的顾长安并未听到。
厉重殷忽而停下脚步,顾长安猛不丁撞到他身上,抬头欲言时,却瞧见了一个黑衣男子正笔直地站立,脸上戴有半张面具,遮掩了容貌。他凶戾的眼神阴森森地瞧着两人,一声嗤笑忽然响起,打破这片寂静。
“你是何人?”顾长安颦眉,心中顿起不祥的预感。
“自是杀你之人!”男子话音刚落,身形便疾驰而出,眨眼间就来到顾长安的跟前。
顾长安错步躲开,正巧看到厉重殷伸出手挡住了来人的攻击。她强忍心中不适,快步挪动几步,避开黑衣男子的攻击范围。
只见厉重殷长腿横扫,直攻男子下盘,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鹰爪稳抓男子咽喉。
男子不疾不徐,挡开鹰爪,身子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躲开他的攻势,并朝着顾长安的方向,嘴巴微张,吐出一根银针。
顾长安表面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主,实则身手敏捷,躲过这次攻击不在话下。看见男子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厉重殷趁此机会,将他稳稳擒住。
许是知晓大势已去,男子半跪在地上,沙哑的声音缓缓吐出:“我竟不知,公主有这等身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炉子?”听见熟悉的声音,顾长安立即上前几步拉下他的面具,果不其然,眼前男子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那阴鸷的目光仍旧死死盯住顾长安,嘴里吐出的话更是寒冷无比:“贱人,我若不死,必要你偿命!”
小炉子是芙蕖宫伺候她的太监,但前些日子犯了错,被罚得狠了,正躺在床上养病。他脸上的伤痕听闻是自小就有的,顾长安穿越后曾与他见过一面,对这个嘴巴上仿佛抹了层蜜的小太监很有印象。
只是扫遍记忆,也不曾找出她究竟何时得罪过此人,以致于他这般怨恨。
“小炉子,你莫不是认错人了?”顾长安挑眉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