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防偷袭?”沈奇面露凝重之色。“还请沈小友指点一二。”
防止内应混入的事他当然明白,堡内还设有专门的锄奸队,一旦发现有人私通官府,一律格杀勿论。
“简单来说,就是缺乏战略纵深。”
沈敬抿了口茶,淡笑道:“堡主应该在大路上安排了不少岗哨吧?”
沈奇老实点头:“是的。”
“这办法虽然有用,却远远不够。”
沈敬摇了摇头。
“若是官军铁了心往山上猛攻,不用多久就能抵达寨口,即便岗哨脚程快些,留给堡内备战的时间又能有多久?”
沈奇仔细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担忧道:“沈小友可有良策?”
“岗哨只能探,却不能阻,想要给堡内留下充裕的反应时间,就必须分出一支人马,在大路上设置关卡。”
沈敬智珠在握,侃侃而谈。
要是自己手上有把羽毛扇,这会儿一定是像极了诸葛村夫。
在前世,沈敬之所以能从普通人成长为人族大佬,靠的不仅是武力,更是谋略。
“这支人马无需太多人,五十人足矣,只要挡住官军兵锋片刻,就是胜利!”
沈奇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皮甲,身材高瘦,留着鹰钩鼻的中年男人忿忿推门而入,怒斥道:“你小子在胡说什么?我们明月堡能拿起武器打仗的一共也就三百号人,你一下子就想分兵五十?”
“你这是想削弱堡内的防守!堡主,我看此人才是官府派来的卧底!不如尽快诛之!”
说罢,还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怒气冲冲地朝沈敬走来。
“雷兄不可!”
沈奇大惊,连忙喝止高瘦男子。
这位雷绝是堡内锄奸队的首领,剑术高超,乃是一位顶尖的三流高手,也是自己这一路过来的左膀右臂,如今他明确反对沈敬,这令沈奇颇为头疼。
雷绝强压下心头怒气,收回剑,拱手道:“堡主,对不住,刚在门外听到这小子胡言乱语,实在气不过才贸然闯入,让堡主见笑了。”
“无妨,无妨,雷兄的心意我明白。”沈奇揉了揉脑袋。
“刚听沈小友一席话,我确实有所意动,雷兄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问问沈小友。”
“好。”
雷绝冷笑一声,质问道:“小子,你虽然说得头头是道,却从没有过领兵打仗的经验吧?还分兵五十?呵呵,光看这点,就已犯了兵家大忌!”
“哦?”沈敬瞥了眼雷绝。“不妨说来听听?”
看到沈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雷绝更气打不出一处,沉声道:“分兵乃兵家大忌,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堡主,还记得之前我们从吴江县突围吗?正是因为分兵,才导致整个队伍被打散,不得不进入四明山东躲西藏,直至今日!”
雷绝的话似乎戳到了沈奇的痛处,在一旁沉默不言起来。
沈敬暗道糟糕,看这样子,这位沈堡主似乎动摇了。
“堡主,雷先生,兵势如水,行军打仗若是抱守陈规教条,那未免过于死板些了,小的言尽于此,告辞。”
沈敬也懒得再多说,拱了拱手起身就走。
“哼,装神弄鬼,故作玄虚!”
雷绝抱着双手,冷笑不已。
沈奇抿了口茶,无奈道:“雷兄啊,这位沈小友虽是俘虏,但身世苦寒,参加民兵也是迫于生计,经过刚才一番交谈,沈某也是姑且信得过他的,年纪虽小却见识颇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听其一席话语,也颇有所获。”
雷绝吹胡子瞪眼道:“堡主,您怎么还替外人说起好话来了?这小子来历不明,全靠一张嘴在那儿胡说,按照锄奸队的规矩,这小子是要被单独关押七日的。”
“这点雷兄勿虑,我已让明月亲自监视他,也好探探此人品性。”
沈奇转身看向身后,道:“明月,你觉得沈小友方才的计策如何?”
沈明月点了点头,认真道:“父亲,雷叔叔,我觉得沈敬说的很有道理。”
“嗯?”
沈奇,雷绝二人面面相觑。
“明月,怎么你也替那小子说起话来了?”雷绝无奈道。
“雷叔叔,我是真觉得他说的不错。”沈明月轻轻摇头,道:“他提出的两条计策都很有针对性,讲的都是我们明月堡目前的薄弱之处,因此,若是说他心怀不轨包藏祸心,那就过了。”
沈奇,雷绝二人微微点头。
“此外,雷叔叔你担心的分兵问题,我倒觉得不必忧虑。”
“我们明月堡虽然能战之人超过三百,但真正敢跟官军拼命的却只有那数十号精锐,这些都是从天吴国带出来的老伙计,只要他们还在堡内,又有何虑?”
“那分出去的五十人,也不必指望他们能做什么,只需骚扰阻碍官军片刻就已足够,况且这一带山高林密,他们想要脱身并非难事。”沈明月解释道。
“明月,不愧是咱们堡内唯一上过学堂的读书人,你这么一说,你雷叔叔也快被你说动了。”
雷绝拂须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沈奇拍板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明月,你亲自去挑选一队机敏点的好手,今日就下山布置,雷兄,这段时间也要麻烦你多加注意堡内动静了。”
“是!”
“没问题!”
……
沈敬走出院子,一拍脑袋。
靠,糊涂了!
那位沈堡主还没给自己安排住宿呢!
所以现在该往哪走?
沈敬左思右想,总不能再回去问吧?只好按照来时的方向,往之前的小院走去。
时值盛夏,山谷内却清凉异常,不时还有阵阵微风吹过,带起柳树竹子们“哗哗”的响声。
“这山谷倒是隐蔽雅致。”
沈敬赞了一声,也不着急,放平心境,一边欣赏着如画的风景,一边缓缓朝目的地走去。
若是有武道高手看见,则会发现沈敬此时踩着的步点玄妙异常,有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人生日日是苦功,处处是修行,苦中作乐,也不失为一大乐趣。
之前被关押的那处院落似乎是在堡内偏远之处,这一路来沈敬没有见到太多明月堡的居民。
推开院门,沈敬负手而入。
“嗯?”
刚一进门,沈敬就看到那魁梧汉子刘强正举着一口大石锁,赤着身子在那挥汗如雨。
两人大眼瞪小眼,纷纷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