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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小鬼大

大年三十这天,陈建川家还是按照多年来的习惯,把陈建良一家以及陈建安喊到一起,在家里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团圆饭。

大年初一,多多和红琼被爸爸早早喊醒了。她们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喝凉水十二口。意思是,喝上十二口凉水,在这一年里吃冷吃热都不会拉肚子。

红琼站在水缸旁边用水瓢在水缸里舀了一些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十二口。完后,又将瓢给多多,多多也在水缸里舀了一些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十二口。

等红琼和多多喝完水后,杨召珍说:“你们一会吃元宝,在灶台里给你们两姊妹烧了两个元宝。”

元宝,就是将包好的汤圆包上菜叶子放在灶膛里烧熟的。外脆里软,十分香甜。

嘴馋的多多站在灶膛旁边,双眼死死地盯住灶膛里的元宝,说:“好了,好了。”

杨召珍在包汤圆,陈建川坐在灶膛跟前烧火。陈建川说:“多多,去外面耍会,元宝好了就给你。”

多多听话地走开了。

红琼站在堂屋门口,大声喊着:“柴门大大开,金银财宝滚进来,滚进不滚出,滚就滚一屋。”

多多也跟着喊起来。

姐妹俩一声接一声地喊着。突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声声入耳地传来,姐妹俩捂紧耳朵,鞭炮声戛然而止。

原来是陈建安起床后,拿着鞭炮到陈建川家的地坝里自个儿放了起来。

“红琼、多多,去喊你幺爸下来切饭!”陈建川在屋里喊着。

“二哥,我在这。”陈建安回答着。

陈建安按照老规矩,分别给多多和红琼一人一元作为压岁钱。

红琼接过钱,赶紧装在了衣服口袋里。多多接过钱,紧紧地攥在手里。红琼说:“幺爸,你不要告诉我妈妈说给了我们压岁钱的,不然她要给没收了。”

陈建安嘿嘿地笑着说:“要得。”

红琼又对多多说:“你赶紧把钱藏好,不要让妈妈晓得。”

他们心照不宣地走进屋里。堂屋的桌子上摆了五碗汤圆,多多看了看,转向灶屋,去找元宝。

陈建川将早已从灶膛里夹出的元宝放在了灶沿上,多多拿过元宝,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切完元宝,她又看桌上碗里的汤圆,每个碗都看了一遍,发现每碗的汤圆个数一样,才端起一个碗切起来。

切饭时,杨召珍说:“赶紧切,切完把碗洗了,猪牛喂了就上街去耍。走晚了,等哈耍狮子的就来拜年了,还得给钱。”

陈建川说:“要得,要得。”

每逢过年,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前,街上耍狮子的要挨家挨户“拜年”,挨门挨户一家一家地要钱,不给钱不走人,有的甚至拦路向司机拜年,不给钱不放行,名曰“拜年”,实为讨钱,这样一天下来,收入相当可观。

初二早晨,多多和红琼照例被父亲早早喊醒了。姊妹俩穿好衣服后,就去洗脸刷牙。当她们回到堂屋的饭桌上时,父母都已端着碗吃了起来。这顿早饭吃的是面条。

多多不喜欢切面条,切了几口就放下了。父亲看着她说:“多多,赶紧切,切完了,我们一会走人户(串门)。”

多多嘟囔着嘴,有些不情愿。

父亲说:“初二吃面条,是风俗。吃了面条能长高个子。”

“真的?”多多半信半疑。因为她比同龄的陈秀兰矮一截,人家喊她矮小人,她有些不乐意。听到过年切面条能长高个,她扒拉扒拉地认真切了起来,切完一碗后,还要了第二碗。

其实,切面条长个子是父亲骗她的。在川东地方有个习俗,正月初二切面条,寓意风调雨顺。

一旁的红琼说:“本来就是矮个子,切了也长不高。”

“我就要长高,长得比你高。”

姊妹俩在饭桌上吵起嘴来,陈建川说:“红琼,你是姐姐,让着妹妹点。”

一直在旁边切饭没开腔的杨召珍立即吼道:“都给我好好切饭,红琼,让着妹妹点。”

红琼叽叽咕咕地说了句啥话,母亲狠狠地瞥了她一眼。

杨召珍对陈建川说:“一会还是你带她们去走人户,我在家看屋。”

“要得,我们去了,切了午饭就回来。”

“我这就去给你们把肉装好。”

切过早饭,把一切收拾妥当后,陈建川提着口袋,口袋里装着一条大约两斤重的腊肉和两把挂面,带着红琼和多多出门了。

因为坐车要钱,他们选择了步行。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特别是多多,走几步,就不想走了,耍赖要休息会,或者撒娇要父亲背或者抱。父亲总说:“再往前面走几步,马上就到了,你看,前面就是啊!不是说好的,到了给你买糖!”

红琼也说:“我们看谁走得快,先到的就能拿到压岁钱。”

多多经不住诱惑,急切地想得到糖果以及舅舅的压岁钱,她重新迈开步伐,跟随在姐姐身后,向前跑去。

多多其实是喜欢去舅舅家的,但她去那里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因为每次到她舅舅家都会闯祸,不是人家找上门来说多多将她们家的甘蔗偷了,就说多多半夜将她们家树上的柑橘摘了,或者说多多将她们家公鸡的鸡毛给拔了,或者是与某家的孩子又打上架了……芸芸事件,都与多多挂上号。但多多干这些不光彩的事情背后还有一个主谋,那就是与她舅舅的小女儿杨德梅有关。

杨召文家住的是一个大杂院,院子里住有八户人家。大杂院里娃儿多,常常大伙结伴上学一起走,放学一起走,就是放牛、割草、跳绳、踢毽子也都在一起。当然,也结伙干坏事,比如偷别人家树上的水果,或者地里的甘蔗、红薯、花生。杨德梅比多多大三岁,所以,多多去舅舅家,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杨召文家的房屋前有个很大的水库,叫坝子沟水库。常年人们在水库边上洗衣服、淘猪草、洗红苕等。夏天,人们会在水库里洗澡。一次,五岁的多多见几个小伙伴在水库里轻快地游着,很是羡慕,她看着就乐开花了,于是学着他们的样子,飞快地跳进水库,张开双臂想游起来。可不会水的她,怎么也游不起,水咕噜咕噜地直往嘴里灌。

说时迟,那时快,正好杨召文院子里的九儿扛着锄头经过,他见状,立马跳进水库,一把将多多捞了起来,多多才获救的,不然,也就一命呜呼了!

陈建川一手牵着红琼,一手提着口袋。他本想背着多多,让红琼提口袋的,多多不同意,飞快地跑在前面。突然一个喊声传来:“调皮匠来了,调皮匠来了,赶紧把门关上!”

陈建川看了看,那是九儿的婆娘,人们称她为张大炮,因为声音大、个子高、姓张,由此获得此绰号。

陈建川赶紧给对方打着招呼,“新年好!”

对方拉开嗓门道:“来拜年了!”

接着又喊道:“罗大祖,罗大祖,你家来客人了!”

罗大祖是罗德英,因为姓罗,加上辈分特别高,所以以罗大祖得名。

多多不甘示弱地吼着:“我就要来,就要来!”

罗德英穿着一套蓝色的土布衣服,身上围着围裙,扎着马尾辫,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地坝里,她看见了多多她们。她喊着:“多多,快点进屋坐!”

多多欢快地喊着舅妈,连蹦带跳地第一个到了舅妈家。

舅妈从屋子里拿出事先炒好的花生给多多,将她的衣服口袋、裤子口袋都装满了。她知道花生是多多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早饭后就一直在街沿上扎扫帚的杨召文见多多来了,他摸了下上衣口袋,在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递给了多多。

多多拿到了好切的零食,问舅舅:“德梅姐姐呢?”

“她去地里割猪草去了,你赶紧把糖切完,不要让她晓得。”

傍晚,太阳渐渐西沉,夕阳的余晖不动声色地沐浴着大地。树冠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橘红色,树叶上散落着斑驳的阳光。低矮而又简陋的土屋就这样裸躺在山窝里。黄色的泥壁上依旧挂着陈年的斗笠和蓑衣。

整个下午,陈建川和杨召文他们在院子地坝里玩着扑克。谁输了,就把谁的下巴上粘上胡子。不过这胡子是用纸剪成的小条。

整个回合下来,陈建川下巴上粘满了胡子。他见时间不早了,对杨召文说:“哥,这一牌完,我们回家了!”

杨召文说:“就在这耍嘛,过年的,也没啥事做。”

陈建川说:“不耍了,以后再来,明天也得走人户的。”

红琼不喜欢到舅舅家,更不喜欢走人户。她走人户跟没走基本一样,到了哪里都得帮着烧火煮饭,并且也不自由。

听到父亲喊她叫多多回家,她高兴得赶紧拉开嗓门大声喊起来:“多多,多多,回家了,回家了,我们走了!”

多多和杨德梅在红苕坑里掏红苕。多多掏红苕很卖力,把一簸箕红苕掏满了,还不上来。

杨德梅说:“赶紧上来,你姐姐在喊你了。”

“我在这里耍一会,我不回去。”

“你先上来,去给他们说一声!”

多多还是不理会,继续在苕坑里待着。杨德梅说:“你赶紧钻出来,小心里面有老鼠出来咬你。”

“不会的,有老鼠,就把红苕吃光了。”

杨德梅从簸箕里拿出一个被老鼠咬过的红苕递给多多,“你看,这就是被切过的。”

多多噘噘嘴说:“我才不信!”但她刚说完,突然一只老鼠窜进了红苕坑,多多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赶紧往外钻,一边钻,一边喊着:“姐姐……姐姐,快打老鼠!”

杨德梅没好气地说:“相信了吧!”

多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红苕坑里钻出来。她说:“我讨厌你!”

杨德梅说:“不讲道理,谁让你不出来!”

多多捡了个没趣,生气地一口气跑回了舅舅家。

陈建川看着多多满头大汗,虎头虎样的,加上多多一直留着小男孩头发,活像一个假小子。他说:“多多,走,我们回家。”

多多突然想到了压岁钱。她不好意思问舅舅要,她看了看舅舅,又看了看红琼,然后对红琼,说:“你骗人的,骗子!”

红琼觉得莫名其妙,说:“我骗你啥子了?”

多多不甘示弱道:“在路上的时候你说的。”

红琼不知道自己对多多究竟说了些啥,说:“你说清楚嘛!”

多多不耐烦地仰着头吼道:“你说到了舅舅家有——压——岁——钱!”

多多把压岁钱三字的音调拉得很高,像高音里的HighC。吼完后,她又深深地将头埋到胸前。

“哦,多多因为这事啊,舅舅没忘记。”杨召文笑着说,接着从上衣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了钱,分别给多多和红琼一人一元,不过,每人的一元钱都是十张一角小钞。红琼说:“谢谢舅舅!”

多多高兴地把钱装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

夜色越来越浓,天空中的云朵飘了过来,转瞬间整个世界暗淡下来。杨召珍站在地坝边张望着陈建川他们的身影。她想,他们快回来了吧。

她望了好几分钟,还是没见着,转身回屋里去。她从堂屋穿过斜房屋,来到灶屋,屋子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在灶台前,摸了摸灶台上的火柴,准备点上煤油灯。

她划了一根,“哧”地一声,火柴燃烧起来,变成了一朵小小的红色火焰。她还没来得及点上煤油灯,就被风吹熄了,接连划了三根,才把油灯点上。

她拿着油灯到了堂屋,选择一个避风的角落将油灯放好,便宰起了猪草。家里喂了两头猪,一天三顿是少不了的。喂了猪,家里一天都不能离开人。

这不,就连春节走个人户也不行。每次走人户,家里都得留个大人,不是她去,就是陈建川去。

陈建川带着多多和红琼一路小跑往家赶。因为走得太快,加上天色已晚,一路上总会遇见一些狗。

往往是走了没多远,就又会遇上一条狗。狗汪汪地叫着,朝他们追来。多多怕狗,见狗叫,吓得赶紧躲在父亲身后。

陈建川每次都会蹲下身子,捡上一块石头朝狗扔去,狗被打跑了。反反复复地几次,使得多多不敢走在前面,也不敢走在后面,她要走中间。

杨召珍将宰好的猪草喂猪后,来到堂屋,她准备去地坝边看看,陈建川和孩子回来没有。刚出门,就听见街沿上用绳子拴着的狗在汪汪地叫。

“老杨!老杨!”陈建川喊着!

“妈妈!妈妈!”红琼喊着!

杨召珍知道是陈建川他们回来了,她凶狠狠地对狗呵斥道:“叫啥子?打死你,自家的人还叫!”

杨召珍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陈建川正想说是杨召文留他们多耍会的,嘴快的红琼却说:“多多调皮,到处跑,喊她不答应,所以就回来晚了。”

杨召珍说:“红琼,你去烧火把冷饭冷菜热了。”

红琼听话地拿着煤油灯朝灶屋走去。

陈建川来到堂屋,在饭桌前的长板凳上坐了下来,他顺手拿了一本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捡来的一本发黄的歌本,没有封面,也没有封底,但他却认真地翻看起来,偶尔还跟着曲谱唱起来。杨召珍本想问点在她哥哥家的事情,见陈建川唱得投入,便默默地离开,也朝灶屋走去。

只有多多挨在父亲身边的一条长板凳上坐下,她双手趴在饭桌上,自个玩着扑克牌,玩着玩着,觉得有些没意思,就拉着父亲说:“爸爸,陪我玩牌吧!”

陈建川一把将多多抱在怀里,说:“爸爸教你唱歌!”

多多把歌本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她看哪个页码好看就要父亲教她。在歌本的中间有个地方吸引了多多,那页面上有这样一幅画,一群孩子在妈妈身边坐着,妈妈好像在说什么,旁边还有高高的谷堆……

多多说:“要唱这个。”

陈建川说:“好。”

这是一首由管桦作词、瞿希贤作曲的《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的歌曲。歌曲是分三个部分写的。第一个部分写农村的夜景,明月当空,孩子们围坐在丰收的谷堆旁,倾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曲调柔美、宁静,节奏舒缓。歌曲的第二部分叙述了旧社会的痛苦生活,曲调起伏较大,表现了一种悲愤控诉的情绪。最后一部分是第一部分的完全再现,音乐把孩子们又带回了现在,皎洁的月光照在了妈妈和孩子们的身上,夜晚还是那么宁静,但妈妈所讲的故事让孩子们体会旧时代艰辛的同时,感受新时代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对于这首歌的认识,陈建川还没有那么深刻。他只是觉得好听,旋律优美,琅琅上口,他也是跟着大队里的广播学会的。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陈建川认真地一句句教着多多,多多一字一句地认真唱着,父女俩太投入了,以致红琼来喊他们切饭时,接连喊了好多声,他们才反应过来。

晚饭后,红琼就去洗脸洗脚,说瞌睡来了,要早点睡觉。其实,她是有意躲避的,她担心到手的压岁钱被母亲的老规矩给没收了。同时,还会招来母亲的责骂。

红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母亲的脸色。她见母亲和父亲热火朝天地聊着天。随即,喊上多多,说:“多多,该睡觉了!”

多多应了一声,跟着红琼上床睡觉。在床上,红琼说:“多多,你没告诉妈妈压岁钱的事吧!”

多多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们出门前,妈妈说过不准收压岁钱的!”红琼提醒着。

“我们没要,是舅舅自愿给的。”多多说。

多多的声音越说越高,红琼担心被母亲听见,压低声音说:“小声点!”

在红琼他们出门前,母亲就叮嘱她们不能收压岁钱。

“怎么办?要不,我们把钱藏起来。”多多悄声问,她将钱掏了出来,从里面抽出两张,即两角钱,放进了袜子里,另外的钱放在了贴身的棉袄口袋里。

在黑暗中,多多悄悄地进行着。

红琼说:“但愿别被发现。”

姊妹俩正商议着,母亲好似从天而降,居然左手拿着煤油灯站在了她们的床跟前。

母亲问:“舅舅给你们压岁钱了吧?”

姊妹俩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口径一致地说:“没有!”

“小孩子家家的,不能撒谎,你爸爸都说了。”

姊妹俩担心母亲对她们有诈,说:“真的没有!”

母亲的脸一直是严肃的,在姊妹俩心目中,母亲是老虎,母亲脾气暴躁。母亲对她们常常恶语相向,或因一件小事就招来谩骂,母亲不但骂人,还打人。红琼和多多因为不小心打碎了碗,一顿暴打是必然的。挨打,在姊妹俩身上是家常便饭,哭成了她们宣泄的渠道。有很多次,多多被打,她哭,母亲不让她哭。多多说:“你打我,我才哭的,我也不想哭,忍不住才哭的!”

多多这一反驳,挨打就更凶了。那次打,多多记不清是什么时候;那次的事件,让多多记忆深刻。那天傍晚,多多因为口渴,用碗在水缸里舀了碗水喝,但她不安分,居然将碗端到街沿上的磨盘上,并放在磨盘的一个小口里。由于口小,碗底大,碗没放平,砰地一声,瞬间落地,碎了几块。

当时,杨召珍正在堂屋里宰猪草,听见响声,出来了,见碗破了,一下急了起来,上前给了多多几个巴掌。

几个巴掌过后,还不解恨,又在堤坝的竹林里扯下一节竹枝当鞭子,抽打着多多,一边打一边喊:“打死你个瘟神,碗不是钱来买的?你怎么就不听话?”

多多觉得很是委屈,自己也不是故意把碗打碎,哭着说:“妈妈,别打了,以后我买个碗赔你!”

多多的哭声并未制止母亲的行为,母亲依然照打不误,还说:“等你赔,得猴年马月!”

可能是打累了,母亲的鞭子停了下来。最后母亲说:“晚上,你就端这碎碗切饭。”

挨了一顿暴打后的多多,看着母亲转身进屋去后,悄悄地躲到了屋后的一堆草垛里。她在里面,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但又不敢哭出声,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只想躲在这个角落为自己疗伤。直到切夜饭,姐姐喊她,她也没出声。但她听见母亲在说:“她不答应就算了,饿死她。”

多多抵触得更加强烈,她在心里说:“饿死就饿死,也不切你家的饭。”

那次挨打以后,多多对妈妈产生了强烈的恨,非常不想当她的孩子,但她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无法选择。她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人。她有时会想到曾经要被抱走的情节,更加深了她与母亲的隔阂。

让姊妹俩感到有些困惑的是,为什么母亲对舅舅家的孩子很好?每次舅舅家的孩子来,即便将碗打碎了,母亲不但不责怪,反而安慰他们,同时还给他们好吃的?她们有些想不通!

杨召珍看了看红琼,又瞥了一眼多多,说:“赶紧把钱交出来,你们收了人家的钱,人家来了,我们还得还回去。大过年的,还想挨打不成?”

多多摸了摸口袋,将钱攥在手里,她看了看姐姐,姐姐把钱摸出来交给了母亲。多多见姐姐交了,也跟着交了出来。

母亲数了数钱,说:“多多,你的钱怎么只有八角?”

“我不知道,我还没看,接过来就装在这口袋里了。”多多坚定地说。

母亲有些不相信,说:“是不是你把钱拿了两角?”

红琼也觉得奇怪,说:“怎么就少了两角,是不是舅舅也忘记了,随便给的。”

杨召珍说:“算了吧,你们赶紧困瞌睡。”

多多与红琼一人睡一头躺在床上。多多悄悄地从袜子里摸出了那两角钱,紧紧地攥在手里,心里暗自高兴着,心想,明天可以悄悄到街上买几个气球或者二十颗水果糖。想着想着,她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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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