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碧落学宫之中的气氛因绕在一股压抑之间。
所有人都等着,等着院长在几日后将他们带出学宫。
却无人知道,在碧落学宫的后山之上,一道道墓碑林立,为首的墓碑极为崭新,就连后方的土坡也显然是新增的。
在那墓碑上,清晰的刻着几个字。
“碧落学宫第三十七代院长林荀墓
-学生李剪刻”
此刻墓碑人前跪着一道人影,如果忘川在这,定然可以一眼认出,这就是她初入碧落学宫时带领她的人。
所有都叫他李先生!
在那墓碑前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李剪站直身体,拿过一旁放在地上的面具。
那面具极其真实,能够清晰的知道,那是由真正的人皮做成的。
“为师的命为师知道,最迟不过近日而亡,可恨那齐国出尔反尔,竟在最终倒戈相向。”
那是那日,那个老者站在书房前说的话。
“为师死后,你就将我的脸皮撕下吧。
为师死后,你便是燕国的护国侯,碧落学宫的院长。”
脑海中回想的,是那日老者的叮嘱话语。
沉默着拿起那张枯槁的人皮面具,李剪最终沉默的看了墓碑一眼。
忽然,天边有风吹起,似感叹这天下的一桩桩事件。
风吹起附近田间的柳絮,柳絮飘飞,散落天地。
飘到李剪的身旁,飘落在了这座墓园,飘飞在了这片狭小天地。
昔日从容儒雅的中年男子终是不在,所剩的唯有一片颓废。
那日,他在战争前线,亲眼看着那三十万大军战死;那日,他在后方,亲眼看着老者直面千军;那日……
那日他亲眼看到老者的杀伐,他一人直面千军,却不曾退步。
他杀啊,杀到最终三国军队不敢上前。
也正是在敌军退兵之后,他亲眼看着昔日的神话倒下。
昔日的天下第一公子,终究是败了。
一人再强,却也终不可敌天下人。
抬首望天,李剪的心思前所未有的沉重。
风,不止,柳絮飘飞。
“林师,我一定会完成您的遗愿。”
站立山间,他抬首轻声说道。
这道声音很轻,轻到在说出的那一刻便已被风吹散,轻到哪怕有人站在他的身边,也无法听清。
这道声音很轻,但在他的心中,却仿佛雷霆万钧,震的人心口发聋。
从今日起,世间再无李剪,学宫再无李先生!
……
学宫中的一切都停止运行,所有人都静立等待,而在学宫,却有一人处境极为尴尬。
碧落学宫之中皆是燕国之人,而唯有洛天不同,他是秦国之人。
碧落学宫在之前也有别国质子,可这些却早在几天前遭到“遇刺”。
原因是战事纷起,燕国无力护对方安全。
而经过那日碧落学宫院长所说出的话语,所有人对于洛天更加不友好了。
所以此次碧落学宫将要展开的行动,他也是最尴尬的一个。
而也正是这天,他有了机会与忘川坐立。
坐在那熟悉的湖边的庭院之中,两人都是不语。
直到最终,洛天抬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忘川,一杯自己拿在手中。
看着眼前的青樽酒杯,忘川端起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一股酣然的感觉袭上心头,酒很辛辣,但她却犹不知。
此刻是晚间,月光倾洒湖面,泛起银光。
“找我有何事?”
看向对面的少年,忘川问。
洛天抿了口酒,闻言,站立起来。双手作揖,他行了一个标准的秦国礼仪。
“此次相邀,是想与白师姐道谢的。”
“那么道谢完了吗?”
呃!
看着毫不客气的女孩,洛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见他不在言语,忘川径直的站起身。
“既道谢完了,我便走了。”
说完这话,她直接转身。
可便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洛天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显得有些局促,“师姐对这天下,如何看?”
说着,他用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想知道这个碧落学宫第一天才如何说。
谁知,忘川却是打了个哈切。
“天下?那关我什么事?”
对啊,关她何事,她忘川所想,不过是走出此界罢了。
听着女孩毫不在乎的声音,洛天神色愕然,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言。
良久,他端过酒壶,也不倒入杯中,直接对着壶口饮下。
昂首饮下的途中,他看到了今天天上的月亮。
秦国的月,应该没这么圆吧!
师姐,我真的是个肤浅的人呢,无法如你一般对这天下忽视!
……
天下大势,时而忽变。
北部边境的三十万大军战死,毫无疑问是对燕国最大的打击。
同年,在燕国西部的另外一王开始调拨兵力以补充北方,整个燕国陷入一片颓势。
其实在燕国,从血脉上来说,毫无疑问西边的那位燕王才是正统,白璇这一脉,其实也只是燕国的旁系一脉罢了。
在与洛天交谈的第二天,碧落学宫传来消息,所有学生集合。
自此,整个学宫除却留守的数百护卫及个别导师,近乎是出动半数学员。
六大先天,十七后天,一百多一品高手及其以下各阶的学员,这就是碧落学宫的最高战力。
而如今,六大先天去了三个,十七位后天去了十个……
这次带领他们是碧落学宫院长,除却他之后还有一个个眼熟的导师。
从他们中,忘川看到了曾经那个教兵法的年轻男子,还有那个被她一剑败退的导师以及那个曾经被她气的身体一抖一抖的两米五大汉。
只是,忘川疑惑的是,没有见到那个第一次带她的儒雅中年男子。
待所有人员聚齐之后,上方的院长开始了临行前的最后一次演讲。
“此次匈奴入境大军过五十万,经七国之决定,中原各国将放下任何战事,全力对战外族。此次除各国军队之外,还有各大江湖势力,如天下第一学宫,道教三宫五观……”
终于,伴随着老者的声声念念,临行前漫长的演讲最终结束。
从别处走来一百余人,每人手中都牵着一匹烈马。
“那么,从现在起,会有导师带你们前去,我等就先行一步了。”
话音落下,他与七人的身影同时飞起,眨眼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前方的导师上马带路,后方的学员也逐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