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懊恼，觉得一切如果回到当初结局就会变好。事实上这一切都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如果真的回到当初，结局还是会一样。当初的选择可能不是最好的，但确实我们在当时所能做到的最舒心的，我们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学会了反思，年少的时候，大家都是勇往直前。
徐宇飞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开了灯，拉开窗帘，探出头看赵书殊的房间。赵书殊的房间已经一片灰暗，她应该已经睡了吧！赵书殊神经衰弱，睡觉的时候见不得一点光，窗帘都是很厚重的那种。徐宇飞翻了翻书桌，那个锁上了的抽屉里，放的就是赵书殊和他的照片。那一年的九寨沟，还有赵书殊跟他从小一起照的照片。有很多张都是她们穿着同款衣服的照片，他用指腹轻轻摩擦着照片，一点一点描绘着她的轮廓。在她十六岁以前，她的点点滴滴他都熟记于心，他们是从十六岁开始走散的吧！这一散，就无法再好好的聚在一起。甚至他都不知道，赵书殊是什么时候打了耳洞，什么时候开始化起了淡淡的妆，是什么时候开始出落得如此落落大方……
书柜的最上层还放着他十二岁生日时她送的生日礼物，一个可爱的凯蒂猫。赵书殊一直喜欢送各种卡片，可是十八岁以后，好像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卡片。原来关系早就生疏了，大家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熟络罢了。那么这些空缺了的几年，他愿意一点一点补回来，直到一切变成原有的轨迹。
“你们科室最近很闲吗，徐宇飞怎么一休息就回蓝苑？”王羽娟盯着徐宇飞送来的酱牛肉，狐疑的问赵建国。
“我们什么时候闲过。你知道原因的。”赵建国尝了一块酱牛肉，指了指赵书殊的房间。赵书殊躲在自己房间里看书。
“她要是真的找一个省一院的医生你就打脸了。天天宣扬不让她找医生。”王羽娟认真的看着赵建国，也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在她深思熟虑以后，她自己是基本能接受了，只要赵书殊喜欢，她的想法是很其次的，但是赵建国是一个谈嫁女儿就色变的人。
“那也只能受着。你看，我们说不让她学医，你看看她桌子上的专业书，一点也不比我两的少，天天泡实验室，有时候饭都忘了吃。”赵建国任命的接受了这些事实。原本他们认为学医辛苦，不让赵书殊学医。可赵书殊工作以后，他们才发现，每个行业都辛苦，以前大概是他们只看到了自己职业的艰辛，没有好好了解其他行业。
“那如果是徐宇飞呢？”王羽娟小声问赵建国，如果是徐宇飞呢？赵建国愣在原地，心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个问题。以前陈亚洁总是说起，说他们两是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家也不以为意，甚至习惯了。但是等赵书殊大一点后，赵建国就不再能听到他们两要在一起这种话，可如果赵书殊喜欢呢？很长一段时间赵建国是看得出来赵书殊对徐宇飞有意思的。可前几天住院赵书殊不是否认了吗？而且在他看来，程辉才比较可疑。某次他不经意间看到程辉的屏保，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个屏幕上的女孩就是赵书殊。
“你猜徐宇飞不如猜程辉。”赵建国尝了一下王羽娟正在煮的汤，不经意的建议她。
“骨一科那个程辉吗？也许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王羽娟盯着赵建国回答。
“程辉嘛，以前总给她买耳环项链什么的，我见过赵书殊把他送的东西也分了类，看来此程辉就是彼程辉。”王羽娟恍然大悟，她多问了一句，赵书殊还跟她急来着。
“哎呀！别猜了，等她愿意告诉我们的那一天，我们就知道了。吃饭吃饭！”赵建国安慰王羽娟，她有点适应不了，赵建国不是一向很想知道赵书殊的男朋友是谁吗？
虽然赵院长在家放言不管赵书殊，但是却在某次院周会结束以后，好好的向李主任打听了一下程辉，在李主任的各种花式夸赞下，赵建国又比以前要了解了程辉一点，但是感觉不太全面。所以赵书殊说要搬回文化苑的时候，他又有点不放心。同样不放心的还有周延。
“你的童养媳回实验室了？”周延指了指程辉刚刚放下的电话问他。一脸难以置信。
“她说静养得差不多了，有个数据有点问题，他们需要她，就回去了。”程辉耸了耸肩，他也劝了，完全没用。
“那她搬回文化苑了？你有机会了，不过记住你的身份噢！程医生，她这个要养多久你清楚的噢！你悠着点，来日方长！”周延满脸坏笑，末了还冲程辉抛了一个媚眼。
“周医生，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想太多会毁了你的。我还没能有幸去过她的公寓。”程辉一边翻着病例，一边回答周延。他跟赵书殊在一起的时间还短，而且从澳洲回来以后，没多久赵书殊就摔断了肋骨，赵书殊没受伤之前程辉送赵书殊回去过几次，都是到了电梯门口就跟她道别了，程辉总是觉得一切慢慢来，不要太过于心急。给赵书殊一点适应的时间。虽然他对她的感情总是想要更多，但是他一直把控得很好。
“你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泌尿外科的主任其实人还挺不错的。”周延看了程辉一眼，不怀好意的摇了摇头。
“你才有隐疾。”程辉啪的一声合上了病例，认真写医嘱去了。完全无视周延。
“我跟你讲，如果我是你，等了这么多年，一定要先把名分做实了才放心。比如先把证领了。你这动作，不敢恭维。”周延拍了拍程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周先生，你作为一个单身人士，天天教导我怎么谈恋爱合适吗？难道你忘了你自己上次是怎么失恋的？”程辉回头看着周延。周延上一次的恋爱史，因为要对方出示体检证明才跟人家结婚，被骂渣男，前女友甚至跑来科室里骂他，而这货理直气壮的告诉人家，体检报告看了才结婚，才是对大家都负责。
“孺子不可教也。”周延摇了摇头，自讨没趣的走远了。
过了年，春意浓了一些，但依旧冻手冻脚。蒲弋跟陈欣约了程辉跟赵书殊吃饭，有时候说来也奇怪，以前读一班的时候跟蒲弋都很少讲话，反倒现在隔三岔五总要约上那么几次。程辉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了。他本来说去接赵书殊，但是陈欣说她去接，看来确实是陈欣比较顺路，现在晚到的人是他。赵书殊给他倒了一杯茶，程辉看了赵书殊一眼，喝了口茶。
“那伴郎跟伴娘我就直接请你们小两口了，多省事。”陈欣抬头看着程辉，程辉突然想起周延说的做实名分，瞬间有点跳戏。
“你俩要结婚了，这么快？”程辉问出口了又觉得有点不妥。
“不快了，遇到了对的人，早结婚早幸福，要不然小欣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蒲弋开口，程辉直接喷出了一口茶，蒲弋是周延上身吗？赵书殊拿了张纸替他擦水渍。
“程师兄，不要激动，你也要加油噢！”陈欣冲程辉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张洋洋说你的婚礼她包了。她全权负责策划你的婚礼，你只用安心等着做你的新娘子。”赵书殊淡定的开口，这样看来，赵书殊是早就知道了他们要结婚了，她居然完全不觉得突兀，毕竟他们这边，可还处于地下恋情阶段。
“我给张洋洋发个视频，她还没见过你跟程师兄合体。”陈欣拿起手机就开始给张洋洋打视频。
“哈喽，陈欣。你居然在吃火锅，我还没来过南林，等你结婚来了，我让赵书殊带我去吃火锅。”张洋洋还在工作室工作，她读书回来以后，没有继续研究化学，倒是开起了工作室，专搞婚礼策划，弄了一个婚庆公司，弄得风生水起，顺风顺水。
“你看，那对恩爱的小情侣是谁？”陈欣把摄像头对着赵书殊和程辉。
“赵书殊，你这个重色轻友的，跟程师兄在一起就不接我的电话。”张洋洋在电话那头张牙舞爪，程辉冲镜头打了个招呼。
“我不是怕你说我秀恩爱吗？等下伤害了你孤家寡人的内心。”赵书殊从陈欣手里接过手机跟张洋洋聊了起来。
“不会不会，我是不婚主义嘛，一个人多好。再说了，我有我们家叮当。”张洋洋一脸幸福，叮当是张洋洋养的一只狗，张洋洋还让叮当喊赵书殊跟陈欣干妈。
“你妈同意了？”赵书殊问张洋洋，张洋洋当然是摇了摇头，其实张洋洋一开始只是想丁克而已，养了叮当，可以结婚。可是张妈妈要求张洋洋生二胎，一个没男朋友的人去讨论生二胎，真的是太远了。张洋洋一赌气，打算一辈子不结婚。
“不说了，我还在忙呢！等陈欣结婚我来南林了，我要跟你聊个三天三夜，程师兄，到时候你就只能给我让位了。”张洋洋调侃程辉，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绕不开这个话题。
结束的时候，程辉送赵书殊回文化苑。车子停在停车场，程辉送赵书殊到电梯口。每次都是在这里道别的，程辉抱了抱赵书殊。
“师兄，要不上去坐坐。”赵书殊躲在程辉怀里，小声开口。
“那我送你上去吧！”程辉牵着赵书殊，上了电梯。其实他也每一次都恋恋不舍，但是总是告诉自己要克制一点，自己在赵书殊面前真的是没有理智，很容易想要的越来越多。
这是程辉第一次来赵书殊的公寓，整个都是粉色的装修，完全是少女心满满。白色的小沙发跟茶几的距离有点近，让他的长腿有点无处安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应该是赵书殊习惯用的某种东西发出的香味。
“师兄，你喝什么？”赵书殊打开冰箱门认真寻找着，冰箱里都是瓶装的矿泉水和水果蔬菜。
“我喝水就好。”程辉起身，拥着站在冰箱前的赵书殊，低头亲了她一下。
“也可以喝奶茶，我给你冲，我这里还有一罐碧螺春。”赵书殊红着脸开口，程辉没有回答，放弃了浅尝辄止，再吃低头深深的吻住了赵书殊。赵书殊两颊透红，双手攀着程辉的脖子。赵书殊身上确实也有股淡淡的玫瑰香，大概是她长期喝花茶的缘故。
“你室内的味道真好闻，是洒了香水吗？”程辉拥着赵书殊，摸着她的头发，问她。
“是精油，我妈教我的。在房间里熏点玫瑰精油，能让人心情愉悦。”赵书殊小声说道。王羽娟喜欢熏一点精油，让房间保持一定的香味，把这个习惯也传染给了赵书殊。
“不过你这个公寓，真的是少女心满满，以后我们的房间是不是也专修成这样？”程辉认真问赵书殊。他的婚房早就买了，离省一院比较近，但是离南林大学就有点远了，是不是得把它卖了，重新买一个离赵书殊近的。
“这个是我爸妈送我的礼物，我们的房间还是白色就好，等你下次去我们家，我带你参观我蓝苑的房间，跟这个一模一样。看久了，觉得还是白色耐看。”赵书殊认真跟程辉解释，他的解释倒是让程辉受宠若惊。特别是赵书殊说到我们的房间和下次去我家的时候，程辉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在云端跳舞。程辉第一次留宿在了赵书殊的公寓，虽然就是同床而眠，但是他觉得自己很满足。赵书殊的公寓里，真的是连个垃圾桶都是粉红色。
徐宇飞休息，大清早的就去文化苑盯专修。去的时候看到了程辉的车离开，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让他的心更加尖锐的疼痛。好像是不由自主的，脚就走向了赵书殊的公寓，碰巧有人出门，他就进入了。敲开了赵书殊的门，赵书殊站在门口明显是吓了一跳。
“你吃早餐了吗？”赵书殊盯着进门坐在沙发上的徐宇飞问。一边问他，一边认真的洗着碗，她熬了点小米粥，自己弄了点三明治，自己做了一顿中西结合的早餐。程辉好像很满意，还特异给周延打包了一份三明治。徐宇飞却看着这样的她有点泪目，他多希望那个她愿意洗手煮羹的人是他。
“书殊，快点穿上外套，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徐宇飞盯着赵书殊开口，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赵书殊刚好洗完了碗，脱了围裙，穿了件外套跟徐宇飞一起去了文化苑一单元。赵书殊虽然没有来过，但是也知道这是陈亚洁打算给徐宇飞的婚房，虽然陈亚洁投资了许多房产，但是对这套复式比较满意。其实真正满意的含义是在赵书殊大学的隔壁，陈亚洁一直想让赵书殊做她的儿媳妇，这一点跟她投资一样执着。
“书殊，你看看这个主卧，是不是跟你的公寓跟房间一样，满不满意？”徐宇飞带领赵书殊参观最近的装修成果，得意的向赵书殊炫耀自己的主卧。
“你应该知道，家里跟公寓都是我妈装修的吧！”赵书殊用的是陈述句，完全不用问他，他肯定是知道的。赵书殊这样说，反倒让徐宇飞有点打脸，赵书殊这是在告诉他，其实并不是她喜欢粉色，喜欢粉色的那个人是王羽娟。
“书殊，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天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徐宇飞激动的拉住赵书殊的手，赵书殊用力挣开了自己的手。
“徐宇飞，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在很多年前，我就选择了跟你背道而驰，选择了就是选择了，我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我现在不爱你了，我爱程辉，希望你能理解。”赵书殊说完，匆匆离开了徐宇飞的身边。如果？如果的事那么多，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既然已经放手了，又何必回过头去懊恼呢？赵书殊又想起了程辉，他跟她一样，曾经满怀期待的等待，到后来绝望的挣扎，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假如这个如果成立，赵书殊回到了徐宇飞身边，那么程辉再一次陷入绝望。那双明媚的眼眸，将再次被悲伤侵染，这件事都要有人受伤，既然没有两全齐美的方法，那就不要再给徐宇飞希望。一个人一直绝望，总好过你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明天，可身边的人却突然告诉你没有明天。
徐宇飞在原地手握成拳，指甲抠在肉里，他也不觉得疼。昨夜应该是下过雨吧！开了一扇窗，风凛冽的吹在脸上，冷的徐宇飞直打哆嗦。这个冬天太冷了，不知道春天什么时候会来到？
对呀！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所有的假设都只是自己给自己的希望，可是赵书殊如此决绝的拒绝他，让他开始怀疑她是否爱过他？那些他们所说的她爱他，是不是只是一场误会，她从始至终爱的都是程辉而已。她的世界从来就与他无关。还是她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责任心，她觉得她自己应该对程辉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