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章：柏吉和柯斯曼的战争
柏吉向柯斯曼承诺，往后的日子，舍死忘生，专心致志战斗。
柯斯曼同时严肃立誓，称不惧生死。
但是两个已经完成了慷慨陈词的战士站在一个山丘顶上，俯视前方，愣愣出神，没有一点豪迈气慨。
他们无法不出神，无法气慨。
前4天，柏吉和柯斯曼绕着虫子国的巢穴四处寻找目标，至今一共干掉了19个甲虫战士，最多的一次遇到了3人小队。两人的信心建立在与甲虫战士一对一、并且处于偷袭一方的基础上。
而现在，柏吉见到视线的尽头，全是蠕动而来的甲虫战士。
柏吉倒吸口气，不再管自己承诺了什么，也不怕柯斯曼翻脸，他招呼柯斯曼一声“跑哇”，转身撒腿就跑。
柯斯曼没有面具的左脸翻来覆去地变化，从愤恨变成惊讶，由惊讶变成惊慌，颜色由青变红，又由红变白，脸色变幻之快之丰富，让柏吉叹为观止。
柏吉诧异地看了看稳定地跑在自己左侧的柯斯曼，却没问“你怎么跟得这么紧”。远处海浪涌岸的盛况没有挟带着呼啸，而且奇怪地没有空中滑翔的螳螂，甲虫战士们闷声不响地奔跑着，形成足够湮灭柏吉和柯斯曼两人死神之镰。
柏吉和柯斯曼被甲虫战士形成的“浪”驱赶着，拼命往尖靴城方向逃命。
“我不是怕死。”柯斯曼一边奔跑，不时跃过一个个障碍，“我现在跟着你跑，只不过是随时准备着拯救被甲虫战士伤害的人类！”
“我也是这样想的。”柯斯曼小瞧了柏吉的脸皮，他的师兄转头就复制了他逃命的理由。
不过，出乎两人意料，跑下山丘，穿过一个小盆地，两人听到了人类凄厉而且嘈杂的叫喊声。
叫喊声影响柏吉和柯斯曼两人。柏吉弯弯绕绕地试探柯斯曼：“你听到？”
柯斯曼沉默，然后肯定地点点头说：“确实！”
“杀？”
“杀！我是奎斯的徒弟，人口称颂的‘面具’。”
“我才是大家最喜欢的！‘听听，神射手阁下’，有个神字。你不过是个‘面具’。”
争到这里，柏吉根本不管柯斯曼会不会跟上，他急匆匆转个弯，甩手转动右臂的荆蛇，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柯斯曼得逞地笑了笑，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冷淡的神情。
等两人终于看见事发现场。
“我的天！”柏吉惊叫一声，立即刹车，蛤蟆跳，伏在一块突出的土堆后面。柏吉信奉奎斯的格言：神射手从不锋锐，只追求长命百岁，敌人来了就退，有本事你就追。
柯斯曼滴溜溜在柏吉身边打个旋，身体一翻，蜷着背倚在土堆上，扭头看向柏吉，问道：“干不干？”
柏吉只管伸出头去观看，莫名其妙地不作声。
柯斯曼稍稍瞧了瞧，转身就要跑出土堆，柏吉最后一刻拉住了他。
“别去。我们打不过！”柏吉低下头，脸色痛苦。
“难道，神射手阁下眼睁睁看着崇拜者去死？”
柏吉脸色涨红，拉住柯斯曼的手变拉为推，将柯斯曼推得身体晃了晃。
“我只是叫你别去！”柏吉梗着脖子说，说完掏出一个袋子塞到柯斯曼手里，沉声说：“你快走。”
柯斯曼当时就笑了，反手把袋子塞回柏吉怀里，端详着柏吉的混合着不忿和紧张的脸，说道：“面具阁下惩罚所有罪恶。”
“呸！得瑟！”
“掩护我。我死了，你马上逃命去。”柯斯曼不再犹豫，转出土堆。
柏吉趴上土堆顶，瞄准，荆蛇射击。
围着一处废墟的密密麻麻的甲虫战士之中，有中了枪的，疼吼一声。所有甲虫战士转头看向冲锋中的柯斯曼。
部分甲虫战士向柯斯曼涌来。柯斯曼解开衣袖，视线无畏地迎上数量接近8个的甲虫战士。他觉得自己打不过8个，但他仍然冲了上去，心情平静。
自从有记忆以来，柯斯曼常常将回忆翻到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总有感觉，他小时候一定有个很好很好的爸爸，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每次缩在阴影里看大地精呼噜噜地大口大口吃黑面包的时候，他很好奇，能大口大口吃黑面包是怎样一种幸福。直到他把最后一颗能换的牙齿从牙槽里抠下来，他仍然没能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爸爸妈妈。但他实现了大口大口吃黑面包的愿望。当他把两只黑面包塞进自己的肚子时，他极度鄙视了自己——黑面包都能吃撑，什么破玩意。
破玩意不是黑面包，而是没人要的自己。
但是，现在的柯斯曼不是以前的柯斯曼了。
柯斯曼是别人的徒弟，是受人尊敬的“面具阁下”。柯斯曼不再需要在回忆里找爸爸妈妈，柯斯曼会活在别人的记忆里，高大，伟岸。
——这就是柯斯曼不敢言说的野心！
“我是！”柯斯曼矮身，Z字形前窜，“面具——柯斯曼！”
巨牙拳套甩出，巨牙锁链蟒蛇般绞向甲虫战士。
被巨牙锁链笼罩的甲虫战士不躲不让，吼叫着挥拳迎上，将巨牙连同锁链打得荡飞而回。柯斯曼眉头紧皱，连续身体横拉，再次甩出另一只巨牙锁链。
“面具阁下来了！”
被甲虫战士堵在废墟里的人类不再发出凄厉的绝望的吼叫，他们的叫喊中有了希望和振奋。
“打出去，和面具阁下会合！”
“冲！冲！”
被堵在看不见位置的人类一阵涌动，好些长长的简易长矛推着、刺着豁口的甲虫战士，将甲虫战士压得倒退了好些距离。
“咻！”一颗荆蛇之牙打在柯斯曼面前的甲虫战士头部侧面，甲虫战士头猛地向旁歪斜。柯斯曼大吼一声，左拳迸出巨牙，将巨牙刺进甲虫战士的脖子。
柯斯曼这次补刀处于一对一的对战，他赢了，但是他的面前一共站着8个争先恐后的甲虫战士。当柯斯曼了结了1个甲虫战士时，另一个甲虫战士已经向柯斯曼挥出了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