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可以从这两把剑中选一把，激动之余的叶十三几乎忍不住立刻抓住那把白色的剑。
但乞丐喝到：“不妨多看看，仔细思量思量？”
叶十三这才稍有点冷静，他眼巴巴的看着乞丐道：“前辈我可以把剑拿过来看看吗？”
乞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于是叶十三立刻激动的抓向白色的剑。
虽然叶十三不懂剑，但他隐隐感觉这两把剑都极为不凡，至少比他见过的那个周齐的剑好了许多。
和他原来用的小红剑比，自然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不容叶十三多想，他已经拿到了白色的那把剑。
然后叶十三忽然就不动了。
他眼睛还睁着，但双目已经无神，像是忽然被定格了一般。
李玉虎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便急道：“你这是什么剑？怎么他一碰上就变这样了？”
却见乞丐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懒得理他。
李玉虎又瞪着眼睛道：“唉，我说脏老头，你到底干嘛呢？十三怎么了？”
乞丐这才抬头瞪了李玉虎一眼道：“以后叫师父，不然我抽你。”
李玉虎翻了个白眼道：“谁答应要拜你为师了？”
乞丐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手一挥，李玉虎就像突然被雷击中一般，啊的一声，人疼的整个跳了起来。
他连忙拉开衣服一看，背上却是好大一条红印，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鞭。
李玉虎一看，这怎么能忍？不过他也知道他碰不到乞丐，于是嘴巴一张便是死老头、臭乞丐等语。
然后便是一顿鞭声、痛呼声和骂声连成一片，循环不止……
抱剑男子没理这闹腾的两人，而是一直看着叶十三。
他能感觉到乞丐拿出来的剑的不凡，也能隐约感觉到这两把剑的不同。
此刻，在叶十三的精神世界里。
叶十三看到了很多很多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那里面的叶十三是个大人的样子。
他看到一群衣着奇异的人们，神奇的科技世界，关心的看着自己的人，他们的目光像是青鸾和狴犴看自己的感觉——那是叶十三在地球的画面。
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子，相遇分离，他看到那个女子为了他拼命甚至吐血的画面，那个女子是为了把他送进一个漆黑的洞里——那是关于张月的画面。
叶十三还看到一个戴着帝冠的男子把那个叶十三变成了几个小球，又从自己身体里变出一个小球——为此他的身体变得枯瘦如厉鬼。
那是在仙界的画面。
叶十三看到的不止这些。
他还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家人因为自己的突然消失伤痛欲绝。
看到一个女子被逼迫被囚禁于漆黑的殿堂……
他听到家人呼喊他的名字，听到女子让他去找他，听到戴着帝冠的人对他的期望……
年少的叶十三哪里承受得了这么多东西——那些期望、那些痛苦。
原来的记忆里几乎全是幸福和欢乐的叶十三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仿佛看到面前有一个择人而噬的深渊，而他就在深渊边上，再走一步就会掉下去。
所以他不敢走了，所以他回头了。
所以他丢开了那把剑。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叶十三眼睛里一下出现了很多情绪，甚至眼泪已经悄然滑落。
他心里面依然存在着许多复杂情绪的影子，但他已经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放开了那把剑，所有的一切画面都消失无影。
他心里还有难过，但他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他心里还有不舍，但他不知道对谁不舍。
叶十三再也不想拿起那把剑了。
那把剑太重。
“十三你怎么了？”
是李玉虎在问他。
这时的李玉虎身上已经布满了鞭痕，但他的精神看起来实在好的很。
抱剑男子自然能看出来那是因为乞丐的每一次挥手，都是在把李玉虎原先胡乱修来的杂乱灵力里杂质剔除。
叶十三茫然的答到：“我也不知道，我再看看另一把剑。”
叶十三似乎很不愿意想起内心的情感，他一把就抓住了另一把黑色的剑。
那剑在碰到叶十三的一瞬，就像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一般，疯狂的挣扎起来。
一股剑意渗透了剑鞘，就冲到了叶十三的手上。
他的手被剑意划了许多口子，鲜红的血液一下就落了出来。
但是平时挺怕疼的叶十三这次却没有放开手。
因为那些剑意也顺着他的手进入了他的精神世界，刚才的所有不安和情绪瞬间便被剑意粉碎。
叶十三目光一亮。
此刻的他，内心也仿佛变成了一匹野马，随着剑意扶摇而上。
仿佛九天再高也不过如此，地狱再深也可一剑而及。
久久不语，叶十三握着剑站了半个时辰。
那剑意也汹涌了半个时辰，但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
然后李玉虎乞丐和抱剑男子便看到少年与剑融为了一体。
叶十三的选择，已经不言而喻。
乞丐面无表情。
抱剑男子叹了一声。
他已经看出来，那白色的剑里面有着一个剑修的全部感悟——或许便是乞丐的感悟。
而黑色的剑虽然材质不差白剑，但是却是一柄完全空白的剑。
甚至那柄剑可能还没有过主人。
而刚才叶十三被剑意所伤流的血此刻已经被黑剑吸收。
那是认主，叶十三已经成了黑色长剑的主人。
抱剑男子道：“不是谁都可以承受那么多东西，可惜了。”
乞丐哼了一声道：“那是他无福，不配。”
抱剑男子笑道：“少年人心性不足，也是正常。”
乞丐冷冷道：“退了一次，便会退第二次。”
抱剑男子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总会长大。”
乞丐不再说话，但他已经懒得再看叶十三，他对他很失望。
他还以为，能被那个人选中的人，有多了不起。
这时的李玉虎已经不说话了，因为他正在闭目感受着体内已经翻天覆地的精纯灵力。
乞丐想了想，还是对着白剑一招手，只见长剑嗡嗡，仿佛激动不已。
因为它的主人已经好久没有唤出过它，已经好久好久。
白剑出鞘三分，只是三分，乞丐便已经转过头去，似乎不想看到那把剑的剑刃。
长剑悲鸣。
一道白色剑影出现，瞬间便没入叶十三的额头。
不明所以的叶十三一阵头痛，但不同刚才，这次不是因为回忆，而是因为要承受那一道剑影里面庞大的内容。
抱剑男子能感觉道剑影里是一道剑诀，一道很强的剑诀。
本来叶十三如果选了白剑，里面应该有很多剑诀。
但是叶十三放弃了白剑选择了什么都没有的黑剑。
这让乞丐很失望，可乞丐还是送给了他一道剑诀。
抱剑男子想不通了，这小孩和乞丐是什么关系？
无论是仙剑还是剑诀，都是足以让抱剑男子这样的人物都眼红心跳的宝物，他相信这两样都是世间难寻之物，可是乞丐就这样给了叶十三。
哪怕叶十三让他不怎么满意，他还是给了。
乞丐看出了抱剑男子的疑惑，但他不想解释什么。
他问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道：“公孙雷，剑客公孙雷。”
公孙雷，出世便无敌的剑客，修仙便同阶无敌的剑仙，当年甚至连比他高一阶的修士都不敢面对他的剑。
他曾经战过八千年前的第一次沉道转生者，胜！
这是浩劫过后的第一个神话。
但他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
传说他还在仙人时就冲撞了仙君一级的人物，然后从此消失不见。
很多人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在这。
但乞丐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一手抓着还在修炼的李玉虎道：“我走了，你挺有意思，我也想跟你比一场，但是我已经拿不起自己的剑。”
“叶十三与我无缘，你若愿意就收他为徒，不然就送他去三千里外的剑峰。”
乞丐话音还在房中，但人已经带着李玉虎消失不见。
公孙雷黯然，他明白一个剑客如果拿不起自己的剑，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但他还活着，公孙雷可以想象他每日所要承受的痛苦。
怪不得，酒中仙，酒不离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