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荣生大惊,他身体略蹲,扭腰发力,短剑挽出数朵剑花,绞向钟良的拳头。毛遂也冲前轰出拳劲,与左荣生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想好这招后挣回主动,至不及也能解去左荣生之危。
忽然,钟良攻向左荣生的右拳变得轻飘飘,他的身体原地旋转,收在肋下的左拳早已元气鼓荡,击打向飞身而来的毛遂,竟是声东击西的虚招。
毛遂大惊,避之不急,他一咬牙,拳头迎上对方的拳头,以硬碰硬。左荣生也是大惊,他刚沉腰坐马,摆的是守势,这时要化守为攻,已救援不及。
“嘭”,毛遂感到拳头先是一痛就失去知觉,胸口如受锤击,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也离地飞起。
左荣生双目喷火,他与毛遂交好,这时好友受伤吐血,生死未卜。他即愤怒又自责,短剑突然暴亮,不顾一切地狂刺钟良。钟良见他剑芒,也是一惊。立刻左右拳劲连发击中剑刃,御去剑上的如虹剑气。
短剑才被震开,又飞刺而至。钟良的实力与经验都完胜左荣生,他不快速打出十数拳,只待御掉对方剑气后再以重拳击杀了他。但左荣生招招奋不顾身,全力劈刺,只攻不守,钟良也被迫改采守势,以应付他疯狂的打法。
钟良这时心中一动,突然跃向刚从地上坐起的毛遂,右拳直击他的面门,实则左拳蓄满元气,那是留给左荣生的。又欲故技重施。
毛遂突然立起,一拳击出。钟良一怔,右拳立即化虚为实,心想这次先一拳结果了你。
毛遂其实已然力竭,这一拳看着刚猛,实则虚有其表。他是看破钟良诡计,不想左荣生中计。他大喝声道:“钟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贼子,受死吧!”
钟良见状,只好顺势猛力轰向毛遂。毛遂脸上现出决然之色,正欲催发潜能、与钟良拼命。一柄短剑从他身后穿出,直奔钟良,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哥哥!快出手杀了这个贼子。”
钟良大骇,顿时认出面前的女孩是谁,他下意识停下身体,环目四顾,仿佛她的哥哥真的杀至。
发现根本没有人,他面上发红,为害怕苏佑而产生的惊恐表现恼羞成怒。他一拳猛击中刺来的短剑,杨婵身躯巨震,短剑脱手高高飞起。
拳头在她面前放大,眼看就要命中她的胸口,如若击中,不死也得重伤。拳气呼啸,即将命中时,拳头忽化成掌且收回了大部分元气,“啪”,巴掌狠抽在杨婵的右边脑袋上,杨婵的身体也高高飞起,跌到后方没有了声息。
毛遂双目差点瞪出眼眶,他狂吼一声,体内又产生了劲气,他一伸手接住了落到他身边的短剑,却是他自己之前被击飞被杨婵捡到又再次被震飞脱手的短剑。他的面上现出疯狂的神情,全部残存的元气贯入短剑,刺向钟良,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剑势一往无前。
钟良同样面容复杂,他刚才气劲十足的一拳化成轻飘飘的一巴掌,确实从心底害怕苏佑,不敢真的击杀了杨婵。从接触了苏佑的这段时间,他对于苏佑鬼神莫测的手段,从心底里感到害怕,才下意识变招。这时见毛遂及背后的左荣生疯狂的杀来,他面上又现出狠色,目露凶光。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将三人都结果了。
三人再次战在一起,这次左毛两人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只求伤敌的打法,竟和钟良战了个旗鼓相当,不过实力上的差距,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砰砰,嘭嘭”两人又各自受了几拳,只是钟良出手迅速,一击即收,力量没有用足,否则两人就得趴下。两人的嘴角再次涌出鲜血,但他们似毫无所觉,两人皆面目扭曲,疯狂地进攻。
三人这边疯狂打斗,完全没注意到扑跌在角落一动不动的杨婵,突然盘坐了起来。她双目仍然紧闭,眼睫却不住的震颤,不多久,脸上红肿的巴掌印竟在慢慢的消退。她的额头也产生了密集的汗珠,细细的白烟从发髻上升起。
“去死吧!”钟良一声厉喝,双拳中的金元气如旋风狂飙,左荣生、毛遂身体猛震,双剑脱手飞离,各喷出一口鲜血。
毛遂感到身体离地,全身失去了知觉,眼睛发黑。要死了吗,他努力的侧转头,想再看一眼杨婵,就看到正站起来的杨婵。他目光一滞,嗯,是眼花了吗?他矇胧的双眼好像看到脱手的短剑又落入了杨婵的手中,然后持剑的这道身影在眼前一闪消失了,耳中似听到一声惨叫。意识渐渐模糊,他感到跌到了一个柔软的怀抱,然后失去了意识。
......
内府,议事厅地下,首层是练功室,二层是修炼室,底层就是藏书室,统称秘室。二老一生守护在此,两人中任何时刻总会有一人在岗,寸步不离。今天两人都待在秘室,哪里也没去。
“轰!”议事厅大门如纸片般碎裂,数道白影冲进大堂,他们略一察看就找到地下秘室入口,其中两人在厚石门上摸索一番,互望一眼,倏地四拳同时击中石门。
数尺厚的石门上现出四个向内微微凹陷如蛛网般的裂纹,但并未碎开。两人又击出四拳,裂纹发出“叭哒”开裂声,但仍未破碎。两人击出四拳后,都有些微喘,刚才四拳,消耗了他们不少元气。他们再要再次出拳,身后突然闪出两人,这二人各出双拳猛到石门上,巨石门终于完成裂开,轰然塌下成一地碎石。
四人就要冲进门内,突感有物旋转飞出,呼啸声不断增强,由远及近,射到四人身前时,已经大如磨盘,却是两只巨大的金属轮。轮边锋利无匹,破空呼啸声正是边锋撕裂空气的锐鸣。
白衣人四刀齐出,分别劈中两个铁轮巨齿般的锋口,只听到两声巨震声响,铁轮停到空中,却并未被震飞,只是翻转了个头,才失去力量掉落到地上。四名白衣人都各自被震退了两步,可见巨轮之威!
四人才站直,就看见两柄乌黑的铁枪从漆黑的门内穿出,不带起一丝风啸,然后才看到两道持枪的灰色身影。
四位白巾蒙面人的目中精芒闪动,全部高举手中之刀,显示他们凝重的态度。重铁枪突然各击颤出两个枪头,枪尖才发出锐啸声,几乎是同时电射击中四柄窄刀,四人身躯一震,再次飞退数步,像是被人从门内轰了出来。
门口现出秋老、林伯长枪斜指,威风凛凛的雄姿。两人手中乌黑巨枪,长近丈,纯黑铁打造的枪杆有近手腕粗,枪体满布风雷云纹,杀气腾腾。看上去有不下百多斤重。
二老双目圆睁,怒视面前四人。见到四人手中兵器,瞳仁就是一缩,竟是四柄东瀛武士刀!
林伯大喝一声道:“原来是东瀛武士,你们胆儿忒肥,竟敢攻打我们孙府,不知死活。”
四名白衣人不知是听不懂汉语还是不屑说话,忽然散开,将两老围在议事厅大堂中间。然后两人顺时针、两人逆时针快速飞驰,激起的脚步声密如奔马,随后步声渐变,时急时缓,忽轻忽重,令人闻之心烦意乱,似以步伐谱出一曲恐怖的“催命”乐章,每一步都似踏在对手的心脏上,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四人的身体也穿插交错,重叠离散,给两老造成视觉上的错乱感。
二老面生凝重,心中懔然,竟然有如此以奇招,以步声和身影给他们听觉和视觉上的双重冲击,如此捉摸不定,确实给自己二人极大的压力。东瀛武士一举战据主动,二老无奈选择以不变应万变,背靠背站立不动,采取守势。
四人速度再次加快,已各自化成数十道身影,绕着二老急转,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林伯脸上已现出烦燥不安的神情。一道刀芒借着步伐声的掩饰轻飘飘斩向林伯左耳的位置,是欺他耳朵受步音干扰,无法听声辨位。
林伯脸上又恢复平静无波,不见他手臂有任何动作,铁枪自下而上斜挑,完全不理劈来的一刀,长枪急捣向持刀之人的胸口。东瀛刀长不过三尺,铁枪长近一丈,他自然不需回枪自救。
林伯轻喝道:“挑灯看剑!”他以长枪使出了剑招。
尺许枪尖倏地亮起光芒,整个枪尖即明亮如灯,竟是将金气凝聚在枪头。“铛”,飘乎难测的东瀛刀被迫中途变招横扫在枪头尾部位置,枪剑相交,元气交锋后才见火花迸射。
东瀛刀发出嗡嗡颤鸣,被百斤重的铁枪震到空中,差点脱手。
秋老的长枪悄无声息穿过重重身影,从林伯肋下穿出刺到此人的胸前。两人数十年在一起,孪生兄弟也不如他们默契,他们刚才暗中传音交流,就是要以不变应万变,引对手来攻,再选择来人集中突破。
被林伯震退的东瀛人也是了得,武士刀再斜砍中秋老的长枪,也只震退了两步。秋老轻喝道:“一帘幽梦!”枪头再幻起一片枪影,现出无数枪头,一道枪影从无数枪头虚影中现出真身,如真似幻。枪刀交鸣,此人终被震退数步,步声乐章停顿了一下,立即现出破绽,再没有那种催魂索命般的恐怖感觉。
二老一招逞威,嘴角微微上扬起来,都想到与苏佑练功过招时,他私自为这两招取的饱含诗意的名字。
这位东瀛高手已是极为了得,他的窄刀先被林伯荡开,接着又一道枪芒凭空射到胸前,他应变不急,仍能回刀挡住枪锋,只是秋老一枪后使出:“一帘幽梦!”枪影如幽似梦,他看不破终被一股大力震退。
另外三人的步伐顿时一滞,他们的联手阵法不攻自破,林伯与秋老已趁机从冲出包围圈,紧追被击退的白衣人而去。另三人一惊,身形立即加速,两人斜射向二老,欲在中途截击他们,另一人飞射往退却的同伴。
二老保持战术不变,只是咬住那位东瀛人,只攻击他一人,不让他与另外三人重新形成合围。
六人的身形在巨大的厅堂空间不断闪现,追追打打,倏聚倏离,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
......
内府的一间小楼内,孙黄河须发无风拂动,他的神识感应到府内外正在发生的事情,他红润矍铄的面容现出怒色,一双锐目暴起橙芒,目光投往议事堂及外府打斗方向。他也感应到商楼器造司内左荣生与毛遂的危机,他站起身来,就要穿房而出,突然心中一动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飕”,孙黄河出现在楼外,看着一位身着宽大白袍的老者。他的发式呈锥形,中间突出一缕梳至脑后系住,迥异于中原发式。老者同样白巾遮面,他的语言有些生硬,说道:“本人千叶麻波,我们交手过的,你就是那晚出现在山谷中的人吧。你毁掉我们经营数年的秘巢,那今夜我们做为回报就毁了这座宅子。”他说话不太通顺,发声也不太准。
孙黄河心急去救援,说了一句“口气不小”,整个人气势在一眨眼的功夫已攀上锻神巅峰,神识充天塞地般如有实质,方圆百丈内的空气似已凝结,草木也不在随风拂摆,一动不动似乎已失去了生命气息,整片天地完全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