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文涵没接住玉簪。只听得吭当一声，玉簪碎地。
季简没料到如此，微微一惊，又想到如此也好，反正是还回去了。便离开了。
施文涵看着碎在地上的玉簪，手指渐渐攥成了拳。
“白璟澜......”
“吭当。”
施文涵踩过。玉簪四分五裂。
季简回到家里，气仍未消。擎煞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说话了。
兀自想了一会，拍桌骂道：“就不应该答应他来相约少爷！”
擎煞猜着一些，估摸着是施文涵把她气着了。于是哼了一声，边嗑瓜子边说：“呵，我一看他就觉着不是个好人。”
季简嗯了一声，想了一想，又扭头望向擎煞：“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我......”擎煞一颗瓜子没咽下去就着急着说话，此刻那瓜子正卡到了喉间。他急声咳嗽。
这时白璟澜听见动静走了出来，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季简砍了白璟澜，一肚子的火又不知该怎么发了。张了张嘴，终是把满腔的怨气咽了下去，只道：“明儿不去见他了。”
白璟澜波澜不惊，坐到季简旁边，笑问她：“怎么了？没有谈妥吗？”
季简扁扁嘴，泄气说：“也没......算谈妥了。”
白璟澜倒了一杯茶，热气袅袅升腾，“谈妥了？约在哪里？”白璟澜将倒好的茶递到季简手中。
季简接过，热茶的温度透过茶杯，传到季简指尖。季简的气不禁消了大半。“约在观雨楼。”
白璟澜吹散热气，呷了一口茶：“你因何事闹心？”
季简摩挲着茶杯，叹了一声：“施文涵态度不佳......”
清晨，阳光温柔地漫进屋。
叶氏与季云在屋内缝补衣服。
叶氏眉间已皱成小山，心烦意乱的又撑了几针，终于一叹，将衣服放下，对季云说：“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季云也叹了一口气，握住叶氏的手，道：“我也是。”
叶氏摇摇头道：“文涵高中状元，我自然也为他高兴；他愿意对简儿好，我更是感激不尽。只是......”这话她没说下去，也诚然是不知如何说了。
季云所愁的，也正是这事。
季云叹声道：“我在这家的境地，本也尴尬，更不愿简儿也来......虽说知根知底的，相互有个照应，只是......”季云揉了揉太阳穴，只觉那儿突突地疼，“文涵的性子，我向来摸不准的。”
叶氏说；“我昨儿个上街，都听见街坊在说了：状元郎衣锦还乡，乡下女谄媚相迎......又说什么文涵与简儿整日游玩的，还有说文涵打听白璟澜情况，要赎简儿的——白少爷与简儿哪里是那种关系！”
叶氏越说心头越慌：“我也晓得这些谣言不能轻信。不过我又觉得，谣言也有三分真......唉，我也是越想越慌。”
季云拍了怕叶氏的手，宽慰道：“你也晓得外头传的多不靠谱了。多想下去，反累着自己。”
叶氏道：“我于简儿终身大事其实没有什么要求。只想她嫁个普通人，安稳过完这一生。”
季云表示理解。叶氏又问她：“你有找文涵问过吗？”
季云摇头：“他与我向来不亲近，这事我便没过问他的......”
季云话还没说完，叶氏就抢着说：“这事不能缓！若是误会，便趁早解开了，我们也放心，若是......”
季云又宽慰了叶氏一阵。
快到晌午时分，施文涵穿着整齐，就要出门去。
季云忙叫住他：“正是吃饭的时候了，你要去哪儿？”
施文涵向来不喜季云，此时本也没打算告知她。她既然问起，施文涵便坦然说：“我要去观雨楼。”
季云又问：“是去会朋友吗？”
施文涵一愣，“不算。是去会会那个白璟澜。”说罢，他嘴角浮上一抹笑。不知道昨日季简回去怎么说的，这白璟澜今日会不会来。
季云愣住。叶氏正好端菜上来，听到这话，忙朝季云递了递眼色。季云只得硬着头皮问他：“你回来这几日便与白少爷相熟知了吗？这......是简儿搭的线吗？”
她一提起季简，施文涵心中就涌上一股烦躁。
施文涵回头瞪向季云：“我不可以认识白璟澜了吗？”
“我......”季云一时语塞。叶氏边放下菜，边笑着解围：“可以可以，我们只是好奇，打听打听。”
施文涵更是厌烦：“这些私事有什么好探听的？你们又想探听到什么......”
“施文涵！”
一声怒吼破进屋里。
施文涵回头，却见到了季简。
不由得大惊，又感到狼狈。
季简本就着昨天的事十分不高兴，今日又见着他对母亲季云态度恶劣，更是勃然大怒。
“你如今做上状元郎了神气极了是吗？外头想牵你裙摆的人排长队了是吗？——可你要记住，你在这家里，你就只是一个儿子而已——一个应该懂得孝道的儿子！”
施文涵被季简劈头盖脸一顿骂，怒发冲冠，一拳砸到木桌上。
拂袖而去。
他一路上感觉自己的裙角都带着火气。
季简竟这样骂他！
他又想起昨日那只碎在地上的玉簪，怒意更甚。
施文涵强压着火气，一路上了观雨楼。
他发现白璟澜已坐在窗边的位置，正淡淡品茶。不知来了多久。
施文涵哼哼唧唧地走到白璟澜面前，斜瞟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番，轻哼一声，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
白璟澜不以为怒，只淡然一笑：“施少爷。”
施文涵扬了扬眉，挑衅问他：“白少爷？神仙少爷？”他冷哼了一声，“我看神棍或许更合适。”
“你这小子！”擎煞听得他出言侮辱白璟澜，当即大怒，便要拳头伺候。白璟澜出手制止。
施文涵嗤之以鼻：“原来神仙也是要配备保镖的。哦我忘了，二郎神也是有哮天犬作陪的。”
擎煞瞪圆了双眼，如若不是白璟澜拦着，他真想把施文涵揍得鼻青脸肿才罢休。
白璟澜无所谓地笑了一笑，问道；“你很不高兴吗？”
施文涵一面倒茶一面道：“本来不太高兴，如今见了你就更不高兴了。”
说罢又叫了婢女来，叫她上菜。点了两道菜后，又冲白璟澜道：“季简好像说你喜欢吃清淡的。”
不等白璟澜说话，他便又说，“可是我喜欢吃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