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没反应过来，秦晴倒是眼珠子一转，立刻拍手笑出了声：“哈哈，娘，你是不是说的那个卖糕点的季简?”
秦氏眼睛眯起来，用尖尖的声音说：“可不就是她么？今儿个还不知死活的来我摊位上瞎捣乱，被我好好修理了一顿，现下呢，指不定搁哪儿哭呢！”
秦晴又问她是怎么修理季简的。秦氏一说起这事，眉毛直飞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才说：“她今儿带了一个人来我摊位上来，她以为那人会给她撑腰呢！可你猜那人是谁？”
秦晴表现出高涨的兴趣，忙问是谁。
“李三哪！就前面那条街的三狗子，以前老上我这儿来偷馒头的！”秦氏乐得停不下来，“那怂蛋哪里能帮她？呵呵，她来捣乱——结果是自取其辱罢了！”
秦晴也跟着开心，秦雨却蹙了蹙眉，十分扫兴的问：“她来捣什么乱了？那姑娘......看着不像是个会胡闹的人......”
“——那疯丫头什么不像！”
秦雨的话还没说完，秦氏就喝道，吓得秦雨一机灵。
“她带人来非说我在外头乱讲她——她自己都做得出来，我有什么不能讲的！她以为来闹一闹，我这生意就差了？——做梦！”
秦晴点头如捣蒜，附和道：“大姐你啥也不晓得，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可都听说了，这女人半点不简单，还巴结上了状元！”
秦氏想起施文涵上回顶撞她，心里也是十分窝火，“那状元哪，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晓得，也不知他家里怎么教的，与那死丫头正好是一丘之......之......”
“——一丘之貉！”秦晴笑嘻嘻地接口。
秦雨心里头隐隐有些别扭，只觉得状元和那叫季简的姑娘不像如此不堪之人。再有母亲的蛮不讲理，她是从小便见识过的，于是低声辩驳说：“我听人家说，这状元郎是很知礼数的，为人也很宽厚......”
“你听说？你听说什么！我的话不听你去听外人的！”
秦氏一巴掌拍在桌上，一声喝去，口水直喷到秦雨脸上。
“那畜生怎么欺负你娘的你是没见识到！怎么？我把你辛辛苦苦拉扯大，你还要向着外人吗？！”
秦雨垂下头，不知如何说。
秦晴也砸吧了下嘴，表达了对大姐的不满：“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竟帮着那奸夫荡*妇说话。我可听说了，这状元原本是有老婆的......”
八卦这事向来是团结女人最好的方法。
秦氏一听到这个，也来了劲，忙说：“是不是那个叫什么大花的？”
秦晴连忙点头：“说是与那大花是青梅竹马，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不成想，却被季简这么一插足！”
秦氏抹了一把方才秦晴磕的瓜子，哎哟了一声：“这小娘们就是这种人。我前几日还见得有一个老头来找她，两人那个暧昧哟......”
秦氏说到这里，直咂了咂嘴摇摇头，神情很是不耻。
秦晴也露出了嫌恶的神情：“这老头她也不放过......”
秦雨听得他们这些不找边际的话，再也没了胃口，收了碗下桌。听得秦氏在后头叹道：“你姐姐可真是太愚蠢了，人有多坏她根本想象不到......”
传言虽不着边际，然而说的人多，信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起先传的是季简与施文涵的关系，说这糕点铺是‘状元夫妇糕点铺’。季简说这不是，然而人们只当她是害羞。
后来又传说季简是狐狸精转世——专勾引有权势的男人。施文涵就不幸中了招。本来的糟糠之妻也不要了，一心只跟着这狐狸精卖点心。
这种传言的传播，王大花功不可没。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同邻里诉说着委屈：
“我与文涵的事，你们也是知道的。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事，然而文涵一见了她就转性了——当初的山盟海誓通通不再作数！他还叫我......不许叫他相公了！”
施文涵一时间成了县里陈世美的代言词了。
再到后来，这些传言就更不着边际了。
有人说季简其实是打窑子里出来的。如今虽摆着摊做起了糕点生意，然则私底下还是做着皮肉生意。
只是如今年纪大了，也想为今后打算了。这就勾搭上了良善单纯的状元郎。状元郎不知她从前行径，还道她是个多么温柔的良家妇女。
那日来的那个老头，说是什么师父，实则是她从前的恩客。不知她从了良，还想与她再度风流云云。
这些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连那窑子是哪一家的都说得出来。
这些谣言，季简也是有耳闻的。
说不气那是假的。然则她也诚然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向解释，说得面红耳赤，然而人们只当她是在砌词狡辩。
“卖糕点咯——”
季简吆喝着。摊位上空荡荡的，没有客人光顾。
随着这些传言的散播，季简糕点铺的生意也差了起来。
她吆喝了几嗓子，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与她这边冷清的生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氏的早餐铺。
秦氏这一上午忙得无法脱身，这时稍稍得空了，便瞥向季简那边，大幅度地擦了擦汗，扩大了声音说：“哎哟，这可把我忙得哦！这馒头包子都不够卖的。”
季简咽了一口水，充耳不闻，又开始吆喝了。
秦氏看着季简这幅模样，心头的高兴自不消说。此刻更是得意洋洋，故作善解人意的对季简说：“哎哟季妹子，你那边的糕点多不多哟？待会要在有人来卖，我叫他去买你的！”
她这话说到最后，都成了一串笑声。
季简听着只觉极其刺耳。
“我们不稀罕你那点破生意！”
秦氏看去，发现竟是施文涵来了。
这几日的传言其实施文涵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心中发愁，不知如何为她澄清，苦恼至极。
施文涵此时瞪向秦氏，走到季简摊位前。
秦氏一见得施文涵来，气焰不减，反而呵的一声笑了出来：“哦哟，陈世美来咯！”
那在秦氏摊位上吃饭的客人一听这话，纷纷笑了出声。
“你再说一遍！”
施文涵年轻气盛，便要冲过去，他早就看不惯这秦氏，她如今这副嘴脸，看来平时没少欺负季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