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今天记得去复诊。”顾容嵩提醒道。
桑榆搅拌碗里的粥,“知道了。”
“让我给你复诊,你偏不让,非得到外面花冤枉钱。”顾容嵩埋怨道。
“做人有始有终,既然一开始我选择了她,那总得由她结束。而且她的医馆开的真不错,我过去讨教讨教,日后我们也学着点,赚多点银两。”桑榆哄骗顾容嵩。
纪寒钰放下碗筷,“我有事情处理,先走一步。”
桑榆和他对上眼神,会意的笑了笑。“路上小心。”
纪寒钰拍了拍桑榆肩膀,示意她放心。
桑榆喝了几口粥,就停住嘴。“回去换件衣裳,便去复诊。”
“记得多带点银两。”
桑榆摆手,“知道了。”桑榆回房,特意拿了件绛紫暗花披风。桑榆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桑榆坐着马车来到东成街,但马车没有停在医馆门前,反而停在了东成街的巷口。
桑榆不紧不慢的走在青石板路。
“面具,卖面具了。”一侧摆摊的小贩吆喝。桑榆停住脚步,走到摊口,桑榆大致看了看挂在架子上的形形色色的面具。
“姑娘,买面具啊。这个,今年流行款,许多官家小姐都喜欢这个。”小贩选了一个蝴蝶状的面具。
桑榆勉强的笑了笑,自个儿选了个陶瓷娃娃的面具。“这个多少钱?”
“一两银子。”小贩笑嘻嘻开口。
桑榆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钱袋子掏出银两。桑榆满意的带上面具。
桑榆眼尖,瞅见了不远处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乞丐。桑榆蹦蹦跳跳跑过去,“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妞儿。”妞儿瑟缩回答。
桑榆大致瞧了瞧这位女孩,见她身形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心中有了打算。
“妞儿,想不想赚钱。”妞儿怯生生点头。
桑榆满意笑了笑,给妞儿塞了一块碎银,“待会在那间医馆后门处等姐姐,姐姐会再多给你几块碎银。”
“需要妞儿做什么事?娘说了,无功不受禄。”
“你待会到医馆后门等姐姐,姐姐会告诉你的。乖,听话。”妞儿捣蒜般点头。
桑榆心满意足点头,大步往前的来到医馆。
因为是早上,医馆很少人,所以很快轮到桑榆。
“叶大夫,又见面了。”还没等叶大夫开口,桑榆便自己躺在软榻上。
叶大夫也没说什么,直接上手检查桑榆的伤口。
“叶大夫,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你这医馆那么多贵妇人上门。”
“因为我医术高明。”
“我第一次听别人这么不自谦,上来就说医术高明。我这人不安分,最近在倒腾些奇奇怪怪的药物,等我那天病好了,我再跟你过来讨教讨教。”
“好啊,我等着。伤口处理好了,你再敷几天药,便可结疤。到时候我再为你祛疤。”叶嫣疏离开口。
“那这次要多少银两?”
“老价格。”桑榆从钱袋子掏出二十两,放在桌子上。
“对了,我能问问这里的后门在哪里吗?”
“灵儿,带她去。”
“是。”
“有劳了。”桑榆拎着药包跟着灵儿走。
灵儿打开后门,“姑娘,请。”桑榆浅笑,走出去,刚好遇见妞儿。
“妞儿,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铜锣街。”妞儿如实回答。
桑榆解下自己手中的披风,脱下脸上的面具,把披风,面具给了灵儿。
“姑娘,这是?”
“穿上它,从后门进去医馆,然后走出医馆,之后镇定的走回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妞儿点头。
“孺子可教。”桑榆心中思附道。桑榆替妞儿整理好衣裳,并把自己的药包递给妞儿,还顺道塞了好几块碎银。“妞儿,你要是顺利完成任务,我再给你银两,”妞儿乖顺点头。
妞儿按照桑榆所说,从医馆出去,一路返回家中。
铜锣巷大都居住的是清贫人家,鲜少人经过。
妞儿走在铜锣巷,隐隐约约感觉背后有人跟踪自己。
妞儿回头,只瞧见一位身穿蓝衣的公子在一户人家处敲门。妞儿只觉得自己的想太多,镇定走向家中。
妞儿敲了敲门,“娘。”妞儿脆生生开口。
“妞儿?”大娘疑惑打量眼前的女儿。
妞儿心想到家了,算是完成了那位姑娘的任务,干脆摘下面具,“娘。”
“妞儿,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我进去再跟你好好说说。”
“好,快些进来。”
那位蓝衣男子见面具下的不是桑榆,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是中计了。男子赶忙转身逃跑,却看见桑榆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
“该死的,怎么自己没发现。”男子心里思附道。
既然被发现,那她就不能留。思此,从剑鞘中拔出剑,一瞪,剑直直的向桑榆刺去。桑榆也不还手,依旧浅笑。
在剑快刺向桑榆时,纪寒钰冲出来,手持剑,阻挡他的利刃。
男子撤回剑,对视纪寒钰。
“今天你的对手是我。”纪寒钰放出狠话。纪寒钰攥紧剑柄,向男子刺去,男子不服输,提着剑来迎纪寒钰。
两人在半空中对持,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桑榆看了两三眼,也没什么心情看下去,低头兀自啃着手中的冰糖葫芦。
这糖葫芦可真好吃,酸酸甜甜的。话说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糖葫芦都快吃完了。桑榆郁闷的想着。
男子和纪寒钰打了半天,意识到自己今日碰到一个硬茬,若不再想办法脱身,恐怕后果不堪设想。男子一个虚晃,迷惑纪寒钰,使得自己有了脱身机会。
纪寒钰见自己被骗了,也不生气,毕竟自己的体力快不支,再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纪寒钰回到地面,桑榆赶忙跑上来,狗腿道,“辛苦了,吃个冰糖葫芦。”
纪寒钰无奈,吃了一颗冰糖葫芦,桑榆将剩下的一颗冰糖葫芦吃完。
“得亏你想出这法子引他出来。这人也是个硬茬,楚都内能豢养出他这般死士,怕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桑榆,你可摊上事了。”
“不是有你嘛。”桑榆鼓着腮帮子,含糊道。
“我总不能护你一辈子嘛?”纪寒钰苦笑道。
“那我以后不嫁人,死赖你家里,这样你就能护我一辈子。”桑榆天真开口。
纪寒钰瞧见桑榆这傻的可爱的模样,也不说什么。
“我去找妞儿,我的药还在她手里呢。”桑榆越过纪寒钰,大步往前。
“我陪你。”纪寒钰跟上桑榆。
桑榆敲了敲妞儿家的门,开门的是妞儿的娘亲,“这位姑娘,你是?”
“哦,我找你妞儿。”妞儿闻声出来,见是桑榆,又急匆匆跑回去,不会功夫,见妞儿手里拿着桑榆的披风,面具还有药。
桑榆取回面具和药,塞到纪寒钰手里。桑榆从钱袋子掏出几块碎银,“喏,说好给你的。”
妞儿拒绝了,“娘说无功不受禄,我不要了,而且你之前给我够多了。”说完,还看了娘亲一眼。
桑榆收回银两,“那行,我不给你了。至于这件披风,送给你了。如果你不想要,拿去当铺换点银子也可以。”
妞儿看了娘亲一眼,“既然别人送你,你就该谢谢人家。”
“谢谢姐姐。”
“真乖。”桑榆捏了捏妞儿脸颊。桑榆直视妞儿的娘亲,“刚刚我让妞儿给我办了点事,所以我给她了些碎银,你不用担心这些银两的来路不明,来路很正常。”
“我不担心来路问题,我只是觉得这银子给的有些多了,姑娘要不收回一点。”妞儿的娘亲打算从钱袋子掏出碎银。
“不了,不了,多出来的银子拿去给妞儿买几件新衣裳,或者给她买几本话本子看看。我以前也像她这般挨过穷。”桑榆怜惜看着妞儿。纪寒钰动容的瞅了桑榆一眼。
“妞儿越看越可爱。”桑榆柔情的摸摸妞儿的头发。
“那我向妞儿谢过小姐。”
“好了,妞儿,姐姐该走了,有缘再见。”
“姐姐,再见。”
“真乖。”桑榆浅笑道。
桑榆和纪寒钰告别她们后,转身离开了。
桑榆从纪寒钰手中拿回面具,在脸上比划几下,“好看不?”
“好看,和你一样很可爱。”纪寒钰笑道。
“算你有眼光。”桑榆得意开口。“走,回家去,我要向义父炫耀。”桑榆拉起纪寒钰的手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桑榆,你慢点。”
“知道了。”
纪寒钰被桑榆拽着一路小跑回家,“义父。”桑榆兴冲冲开口。
顾容嵩没有搭理桑榆,仍然低垂头择菜。
桑榆蹲在顾容嵩旁边,拿面具往脸上比划几下,“好看不?”
“你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顾容嵩放下手中的菜。
“假话。”桑榆果断开口。
“假话是很好看,真话是这个不适合你。”顾容嵩一本正经拆台道。
桑榆嘟囔嘴巴,“你用得着打击我嘛。”
“我觉得挺好看的。”纪寒钰道。
顾容嵩翻了翻白眼,没说什么。
“不想跟你说话,你审美有问题。”桑榆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罢,从纪寒钰手中拿回药包上楼去。
纪寒钰蹲在地上,陪顾容嵩摘菜,“您老何必打击桑榆?”
“说的是实话,而且桑榆忘性,很快就不记得了。”顾容嵩不为意的开口。
“你今日是跟桑榆出去看诊?”
“没有,只是回来路上正好碰见。”
“有那么巧吗?别骗我,我看人的眼光可是很准的。”
顾容嵩笑了笑,没有搭话。
“这菜也摘的差不多,你去陪桑榆,我去做饭。”
“好。”
纪寒钰敲了敲桑榆的房门,“进来。”
纪寒钰推开桑榆的房门,见桑榆在书桌前抄写佛经。
“生气了吗?”纪寒钰坐在书桌旁边的软榻问道。
“生什么气,这么容易生气是会短命的。”
“又在抄写佛经?”
“最近心神不宁,抄写佛经,安神,它比喝安神药的效果强多了。”
“最近我也心神不宁,我也陪你抄写佛经。”说罢,从旁边抄起一张凳子,放到书桌角处,自个挪了个位置,提起笔,便要抄写佛经,桑榆见此,也只好任由他陪自己抄写佛经。
另一边,受伤的暗一回到太子府。
“参见太子殿下。”暗一单膝跪地。
“受伤了?”太子瞅了一眼暗一的伤口。
“属下无用,被顾桑榆算计,暴露身份,还请太子惩罚。”
“呵,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她识破了。顾桑榆可认得你是我的人?”
“属下愚钝,不清楚顾桑榆是否能认出属下。”
“罢了,不管她认没认出,这个人必须得铲除了。不然,后患无穷。暗一,这几日你先好生休养。然后,派暗十继续跟踪顾桑榆。”
“是。”
“顾桑榆,果真是个刺头。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连根拔起。”
“阿嚏,阿嚏,阿嚏。”抄写着佛经的桑榆忽然连打几个喷嚏。
“呦,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被人惦记着呗,肯定有人在我背后偷偷算计。”
“谁啊,那么大胆,敢来算计你,不怕被你报复。”纪寒钰打趣道,
“肯定是今天的那个男子,被你打输了不服,可能在想法子,又想着怎么样偷偷算计我。”
“你这些天老老实实在家里休养,别老是跑外头折腾。”
“人在家中坐,祸事天上来。不说这倒霉的事,我去看看义父做好饭没有。”桑榆搁笔,收拾好桌面,下楼找顾容嵩去了。纪寒钰笑了几声,接着埋头抄写他的佛经。
“义父,今天吃什么?”桑榆围在顾容嵩身旁问道。
“吃饭的时候,你倒想起我。”顾容嵩不爽开口。
“什么嘛,我心里一直有你。”桑榆撒娇道。
“说吧,今日碰到什么?”
“能碰到什么,不就是去看了个病嘛。”顾容嵩斜了桑榆一眼,桑榆心里发虚。
“好了,我说实话。我被人跟踪,纪寒钰与我合计将他引出来。”
“跟踪?知道谁跟踪你吗?”
“不知道,纪寒钰说他是个硬茬,楚都内能养出他这般人才,怕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
“楚都里,除了纪寒钰,你很少与其他官场的人接触。端王爷不会无端对你发难,除非是端王爷的死对头。”
“太子。”桑榆惊道。
桑榆回想起南安寺的事情,自己怎么没想到,能让邢狱司的安大人出手,定是什么权贵,一般权贵怎么会注意到自己。除了太子,他从上次的夷族客商的事情就知道自己和纪寒钰的关系匪浅。他想利用自己去打压纪寒钰,打压端王爷。
桑榆思此,觉得通体寒冷,久久缓不过神来。
“桑榆,桑榆,桑榆。”顾容嵩连唤几声。桑榆这才回过神来,“吓傻了吧。”
“我怎么偏偏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桑榆苦笑。
“是不是太子还是个未知数,端王爷可不止一个太子死对头,还有其他人,这件事还没搞清楚前,不要轻举妄动。”
“只要他不轻举妄动,我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这楚都也是个是非之地,等你伤好了,便离开楚都。”
“等我伤好了再说,现在想想中午吃什么?”桑榆转了话题。
“就想吃,连猪不如。”顾容嵩吐槽道。桑榆吐舌。
“今日做了玉米羹,糖醋排骨,清蒸鱼。”顾容嵩絮絮叨叨。
“义父,最好了。”桑榆挽着顾容嵩的手臂,撒娇道。
“好个屁,要不看你受伤了,我才不会给你做饭呢。”顾容嵩口是心非开口。桑榆窃笑,默默看着顾容嵩做饭。
半时辰后,顾容嵩才把饭做好。“行了,别缠我,让纪寒钰出来吃饭了。”
桑榆没说什么,蹦蹦跳跳的跑去喊纪寒钰吃饭。
三人围坐在偏厅的饭桌上,吃起饭来。